“原來是聖誕老人的繼承人,失禮了。”他也跟我胡扯。
“不用客氣。”我看他果汁喝完了,給他又倒滿一杯,“有什麼想要的東西都可以跟我說,我來安排。”
“這麼大方?可是我不是小孩子了。”五條悟歎氣,“我老媽說隻有小孩子才能得到聖誕老人的禮物。”
“那是你老媽沒找到關係,我可是聖誕老人的繼承人,有這個硬實力,給你破例一次。”
“不愧是你。”五條悟沒跟我客氣,點了一堆甜點,“那我想要芋泥牛乳撻、栗子燒、芝士脆多多、山楂小餅、綠豆冰糕、沙琪瑪……”
“這麼多甜的,吃了不影響血糖吧。”我一樣一樣記下來,然後領著他出門去買。
雨一直下,我和他撐著一把小傘,冒著大雨打卡一家又一家的點心店。
他應該饞壞了,所以才能一口氣報出那麼多點心的名字。於是我更加同情這個可憐人。
五條悟不吃獨食,也分給我吃,我隻吃了一塊,剩下的用袋子裝了起來。
麵對他的疑問,我解釋道:“帶回去給津美紀吃,惠君不愛吃甜食,等會兒給他買點小水果。”
“他們是誰?”五條悟問,“也是聖誕老人的繼承人嗎?”
“怎麼可能?”我的虛榮心也隻能在瞎子和小孩麵前膨脹膨脹,“我可是唯一的繼承人,他們和你一樣,靠我的關係得到聖誕老人的關照。”
“是嘛。”青年將最後一塊蛋糕扔進了嘴裏,“但你做這些,又能得到什麼呢?”
——得到什麼?
我最初是奔著分走伏黑甚爾的家產,讓自己富裕的目標來的,但伏黑姐弟比我還窮,我就關照他們了。
這個事情的發展很不可思議,也不科學,但當我回過神來,已經養了,想過半途而廢,暫時沒找到合適的時間。
反正錢都是孔時雨的,我隻是跑個腿,而我精力旺盛,最不缺這個。
“那我也沒失去什麼,對吧?”我反問五條悟。
他微微一怔,接著,他竟然在我的這句反問裏,靠著公園長椅的椅背睡著了。
大雨滂沱,世界在濺起的水汽裏漸漸虛化。
我沒有叫醒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他的聲音:“什麼是真正的自由呢?”
我聽不明白。
腳長在他身上,他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怎麼就感慨自由了?
等一下,他是個瞎子,行動不便,看這個離譜的食量,估計在家吃的也不好,於是我安慰他:“這個世界上哪裏都沒有真正的自由。”
“哦?”
“小孩子不給去風俗店,不給去酒吧,連賭場都隻能去地下賭場,拘束的很。”我鬱悶地說,“就算是聖誕老人的繼承人也不行。”
“你這個年紀惦記的東西倒是很特別。”五條悟意味深長地說。
“但這個世界上哪裏都有自由。”我又說道。
“怎麼講?”
“你不想上學就翹課,以後不想上班就翹班,不想吃辣白菜就挑出來,想吃芝士脆多多就排隊去買,不喜歡的人就罵他,喜歡的人就多看看……呃,忘了你看不到,就多和她說話吧,增加一點參與感,這不到處都是自由了嗎?”
麵前是空曠的路,沒有一個行人,風夾雜著雨水撲麵而來,這一刻我感受了巨大的自由。
但這種自由被封印在腳下的路上,封印在公園的每一塊磚石裏,封印在這個充滿約束和偏見的世界之中。
想來我是整天冒充聖誕老人的繼承人上了癮,居然和一個成年人聊起了哲學。
聊到後麵,五條悟哈哈大笑。
那樣的笑容我在賭場裏聽過。
是一個男人橫貫全場藐視一切的那種笑。
很快我知道了他的來意,也發現了他根本不是瞎子。
對於他接管伏黑姐弟這件事,我沒有任何異議。
“不想和他們一起生活嗎?”
“不想,我找到包住宿的工作了,以後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