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府衙,後花園。
蔣知府同一位麵目威嚴的中年男子相對而坐敘話,中間擺上茶具,旁邊的小火爐在燒著開水。
見水開後,蔣知府開始衝茶,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下來,鐵觀音特有的觀音韻頓時彌漫在整個亭子中。
“請……”蔣知府虛手請道。
那男子甚是陶醉,端著小杯深深提上一口氣,而後慢慢細品。
“離鄉十餘年,今日才算喝到正宗的上品安溪鐵觀音。”男子有些感歎道。
“侯爺真會說笑,大明與美洲往來頻繁,茶葉總是有的,侯爺想喝什麼樣的沒有?”蔣知府繼續衝茶。
“說是這樣說,卻不知人離鄉賤的道理……”正是在天津停留修正的平遠候薑郢。
蔣知府沒再接話,而是岔開道:“這幾日侯爺可有看好的年輕俊傑?”
平遠候搖搖頭道:“不是我挑剔,這些年輕後生雖然都不錯,但還是達不到我的要求。”
“這不是挑剔還是什麼?”蔣知府搖頭道:“我看過了今日,也隻能到京城去尋你滿意的女婿了。”
“也隻能如此了。”平遠候歎了口氣道:“隻是到了京城,就有些身不由己了。”
雖沒有說明原因,但是蔣知府也知道平遠候為何匆匆的在天津擇婿。
似他們這些與國同休的公侯世家,很多都是在天子麵前掛上號的。由天子親自指婚的也不再少數,甚至還會被指給皇子皇孫。
平遠候遠在海外鎮守海疆,其兒子雖然在京伴駕,但是女兒一直留在身邊。他心疼女兒,不忍心讓其女兒嫁給王公貴族的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畢竟一入侯門深似海,而他這兩位女兒可都是在海外長大的。蔣知府也見了一麵,雖然禮教還不錯,但終究不如一般的大家閨秀。
不過蔣知府還是對平遠候的做法不以為然,一般講究的是“高門嫁女,低門取婦”,至少也要找個門當戶對的才是。
但是這兩日,蔣知府也沒替平遠候尋到一個能讓他滿意的人家,其實真實原因蔣知府也是心知肚明。
天津真正的名門大族的子弟,二十來歲的年紀,不結婚也早已有了婚約在身,而且這些名門大族的子弟將來都會走科舉,根本不會想著娶勳貴的千金小姐,這也是從國初留下的傳統。當時文官和勳貴是涇渭分明的兩個派係,後來文官集團實力漸大,更是看不上勳貴,而勳貴想要攀上文官的不在少數。
一般來說,像蔣知府這樣的文官是不會和勳貴走的這麼近,如蔣知府和平遠候坐在一起閑聊的情況很少,更不會拜托蔣知府幫忙擇婿。
不過蔣知府年輕時和平遠候有交情,隻是二人後來一個入了官場,一個遠走海外,這中間幾乎沒來往,但畢竟關係在。
蔣知府最後還是千挑萬選挑出來一些,但是終究沒有能讓平遠候看得上的。
二人又談了會話,這時下人就來通報:“老爺,柳大人和陸公子到了……”
“咳,你讓康先生替我招待一下……”蔣知府不太高興,下人真是一點眼色也沒有。
“無妨,維忠你的公務要緊。”平遠候起身道:“這些時日嘮叨許多,我今日也要早些回去安排一番。”
“這哪裏能成?也不是要緊公務,有康先生處理就好了。”
話是這樣說,但平遠候豈能不知,如果那康先生能拿主意,還會讓人來請他?最主要是有知縣在,若是被人知道蔣知府為了自己而耽擱公務,對蔣知府的名聲也是不好。
但蔣知府再三挽留,平遠候說道:“若是方便,我陪你一道去旁聽。”
“也好。”蔣知府強留平遠候也是有小心思的。
二人一道去了前麵會客廳,堂上坐著三人。一位康師爺是平遠候這幾日常見的,那**倜儻的柳知縣他也認識,還有一位和柳知縣年紀相仿,但是更顯沉穩的年輕人卻是平遠候從沒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