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35歲這一年,我幾經思慮,終於毅然決然地關閉了北京的店,結束了固有的生活方式,離開了熟悉的朋友們,踏上了南下的火車。
小時候那個在內心深處埋藏著稚嫩的呐喊聲的我,而今羽翼豐滿。中年的我,決定追逐自己的內心,上路。
這不是一個成年人應該擁有的動蕩想法。我身邊的朋友,有羨慕,有不解,有鼓掌,也有擔心的。他們的擔心不無道理。一個中年女人,活至此,生活的軌跡應是腳踏大地而追尋內外安定的。畢竟,時間留在女人臉上、身上、心裏的印跡,會越來越斑駁,作為女人,手裏能握住的機會,似北京夜空的星,稀少而渾濁。
然而,正是因為機會稀少,才讓我更堅定了想法。誠如我經常和朋友們說的那句話:人這一輩子,運氣好,呼吸個七八十年;運氣不好,一場意外就嘎然而終。過往的歲月裏,我曾無數次想象過自己躺在臨終的病床上,因回首經曆過的生活而徒留一聲聲歎息:還有那麼多想做的事沒有做啊!
這些想做的事情,像藥引子,從小就開始一點一滴往我身體裏灌,年頭越久,滲透得越深入。
世間的許多事情都很微妙,比如:當年齊秦若沒有獲贈齊豫所給的那把改變其命運的吉他,他不會是現在的小哥;如果胡蘭成當初沒有從門洞裏塞那張字條,張愛玲和他不會有後麵的驚世虐戀;如果二戰後蔣介石接受了羅斯福的提議,釣魚島現今不會是這番不堪的局麵。
微細的如果,最後都釀成了果實。我的蝴蝶效應的最初,應是幼時家庭生活帶來的性格基因。這藥引子一灌,就整整35年,我過往經曆的每一步,都是在為這罐藥添材加料。它一直在沉積著,虎視眈眈著。在我的內心,一直有很多種聲音在相互衝撞,它們想衝出喉嚨,可我卻一直按捺不動。因為,我沒準備好,沒參悟透,以至於每聲呐喊最後都無疾而終。直至,半年前的一個惡劫,讓我徹底冰寒之後,如醍醐灌頂般讓我有了整肅生命的契機。
苦難是一扇通往幸福的大門,當人一無所有時,才會靜下心來聆聽內心的呼吸;苦難更是一次重新清理完善自我的機會,抓住了,你就能升華更多的能力。如若你認為苦難僅僅是苦難,事後留下來的,除了傷疤和抱怨,還有越來越渺小的自我。
我慶幸我還有領悟的能力,還有重新站起來的堅強韌勁。人就該如彈簧般,挫折越重,反彈越大,這樣每個人才有機會看清自己的底線和張力。
種種思緒,種種考量,讓我有了抬起左腳邁出第一步的決心。
在此之前,我一直把夢想擱淺在最深處的角落,偶爾拉開窗簾看看,它是否還安在。而今,35歲正當年,我不僅要拉開看它是否安好,還要把它置於心尖,開始用腳步丈量夢想的距離。
世界上沒有一成不變的永恒,也沒有一蹴而就的勇敢。在35歲之前,我和大多數人一樣,把夢想死死按在搖籃裏,按部就班地過命運安排好的日子。每每和人交談,我總能窺探出他(她)們話裏潛藏的衝動和壓抑的感性:我們都夢想自由地生活,卻把自己日複一日地禁錮在鋼筋水泥的樓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