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行川藏最美的感覺莫過於一直在向前的路上,期待前方那未知的遇見,當我一旦真的停下來,落寞寂寥開始充斥著我的內心。如是我想寫點不修改的東西,關於騎行川藏的故事,一段在出發時沒有固定的終點,歸來曆時47天3264公裏的單車騎行,從成都—拉薩—珠峰然後至樟木口岸。如果這也算逆行,那麼她留給我的是一份美妙的畢業禮。”
——題記
“神秘的西藏”儼然成為人們為形容西藏而被稱呼最多的名字。多少年來西藏隱居在大山大河之間,南北縱向的橫斷山脈仿佛是她刻意遮掩的麵紗,加深了這層神秘感,等待著人來掀起。她的雪域高地、高山險阻、碧水藍天、草地牛羊、宗教信仰、風俗人情成就了她的神秘,成了多少旅行者所夢寐以求想要到達的地方。
之於我,關於西藏,我15歲與她相識,從而喚起了我對她的向往。在我的印象中,她有巍巍雪山,峽穀藍湖,星空夜鶯,壘石和夯土民居。她有一望無垠的藏北草原,驚險與美景相伴的通天公路,氣貫蒼穹的布達拉宮,瑰麗迷人的聖湖、神山以及驚世駭俗的人文地理。我常想著某一天能夠矗立在山間,在藍天白雲下,看七彩經幡在風口中起舞,與聖潔的天空交相輝映;瑪尼石組成的瑪尼堆或瑪尼牆,刻畫著象征一切諸菩薩的慈悲與他們加持的六字箴言,賦予了她超脫自然的靈性;不停地搖動著轉經筒的藏民,臉上布滿的是轉經輪轉出的滄桑歲月。
多少次想象著自己就這樣流浪在西藏,累了就躺在雪山下,熟睡在草甸間,餓了就啃著大餅,渴了就捧一汪泉水,沉浸在溪流裏;白天望著藍天和雲彩發呆,夜晚看著銀河星座入睡,漫無目的,忘卻時間的存在。我想拋開所有華麗的枷鎖,卸掉不必要的顧慮,隻為行走在去往西藏的路上,不管是以何種方式,隻要懷揣信念,就能朝著西藏的方向一路前行。沒有攻略,我隻要確保每一步都是在前行的路上。我不刻意去選擇,每一條路都有她沿途的精彩,選擇即愛,用心體會,都將會是完美旅程。我提醒著自己,生命隻有一次,很多事情我們等不得:當激情散去,當勇氣消磨,當韶華已去,當信念已不再堅定,很多事情想想也就過去了。那些最真的期望,都跟著逝去的青春一並逝去,後麵的,永遠都不會再有當初的強烈,最美的感覺永遠是第一次,後麵的頂多是接受了現實,湊合,湊合!時間等不了,我們要把握好內心的每一個第一次的想法,那是屬於我們自己的最真實的想法。
時隔十年,我終於要去西藏了,這是在畢業前,我送給自己的畢業禮。當這種向往被行動所替代,我知道這意味著一個夢想的實現。我去,希望借此來完善我修行上的不足,懷著一顆虔誠的心,見西藏一麵。我那些美好的臆想,我都想親眼見到、親自感受到。這是一個夢,西藏就是夢中的主角,靈魂跟身體都將在夢中演繹。我用十年來築造一個夢,當我打算去實現這個夢的時候,在怦然心動的同時,我卻猶豫了、害怕了,不知道該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去見這個駐留在我心底十年的夢中情人。飛機、火車太快,我受不了這種速度。速度太快我反而覺得我的夢想也就在稍縱即逝間,讓等待她十年的我覺得不值。這種窗外的遠行,自己體會不到那種等待的遙望,更不要談會留下一段多麼刻骨銘心的記憶。
我希望的狀態是慢慢地向她靠近,用更長時間的接觸和等待好對得起我十年的堅守。在城市生活的每一天都要快節奏地進行所有的事情,為了生計我可能沒有選擇,但為了西藏,我沒有急迫。我想象著,當我開始靠近她的時候,我應該是一種迫不及待的心理,恨不得立馬踏上她的土地,這促使我能夠堅持;當離她的距離越來越近時,這種急迫的心情應該開始變得平淡,然後直到不能再往前卻全然不知自己已經到達終點,這就是我想要的在路上的旅程。從急迫到平淡看似是激情的退去,我卻認為是沿途路上已經讓我感受到了最美的人文地理和思想沉積,已經完善了我的修行,讓我更進一步地認識了自己和大千世界。為了我所要的慢節奏的旅行,我騎著單車去西藏,簡直是太完美了。它沒有飛機、火車的速度,沒有步行的耗時,跟自行車交上朋友,心靈和軀殼都會受到洗禮。我用車輪去丈量著通往西藏的幾千公裏的天路,每一次的前行都是用腳踩出來的力量,上坡或者下坡輪在路上轉,迎風或者逆風人在風中過,累了就休息,停下時間看風景,最美的旅程在路上。
我該走哪一條路入藏,我想起了2006年的一本《中國國家地理》雜誌,其中詳細描述了中國最美的景觀大道——318國道,當我翻開壓了幾年的雜誌再次重溫時,當年的那股激情又煥發了,這讓我毫無理由地選擇由川藏線進入。1958年正式通車的川藏南線,可謂是中國人民“開人類創史之壯舉”。這條從四川成都出發一直通向西藏拉薩的現代版的“茶馬古道”,風景與險阻並存,成就了一條中國最美的景觀大道中最精華的部分。古時候的茶馬古道或許是聯通藏區和內地的最初的路徑,是川藏線的雛形。關於茶馬古道的通行,話說是因為藏民的食物多以肉食和乳製品為主,平時很需要能夠解除油膩的東西;而雲南和四川盛產茶葉,茶葉又恰有這種能夠解除油膩的功能,如是茶葉與酥油相融合,成為酥油茶。而藏區的一些高山特產也通過這條茶馬古道輸送到內地,滿足了內地人的需求,長此以往促成了漢族與藏族的經貿往來,也促成了兩個民族友誼的融合,這條被馬幫走出來的茶馬古道便成了牽線的紅娘。直到1958年的川藏公路和1960年的滇藏公路代替了茶馬古道,那種場景才不再多見,代替它的是現代更加快速的交通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