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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傅椎祁強忍住劇烈的惡心, 權且回複道:有兩次應酬推不掉,但我是一個人去的,去了酒都沒喝, 就抽了兩根煙,按了個摩,事先說好別對我動手動腳的,本來想讓他們找個上年紀的給我按,實在找不出來,最後就讓按了按背肩。

喻兼而看在眼裏隻覺得可愛和甜蜜。傅椎祁這麼事無巨細地向自己說明,生怕自己誤會什麼的……他不由得反手就發去一個摸貓貓頭的可愛表情。

傅椎祁看了卻在心中冷笑連連,暗道自己不是貓, 就是喻兼而的一條狗, 嗬嗬。

喻兼而見傅椎祁那麼乖, 忍不住暗示他:其實我上學不是很忙[臉紅]

其實是忙的。

學習這種事情, 不想忙有混日子的方式, 想忙的話,肯定有忙起來的諸多原因。

喻兼而不是天才型學生,他就是靠紮紮實實地花時間真去學, 在此之外,還參加了各種學生的活動拓展素質和人脈、豐富履曆。

但是呢……但是, 怪想傅椎祁的。現在熱戀期呢。

他理解了傅椎祁當初想挽留自己在國內讀書的心,而傅椎祁當時卻沒用什麼強硬的手段,隻是嘴上叭叭地軟磨硬泡自己,這一點令他越發心軟。

傅椎祁就是這樣啊, 嘴硬心軟的傲嬌。

誰曾想到, 傅椎祁現在是“嘴軟心硬”,看了喻兼而發的那話, 明白他的暗示,心裏冷笑得更厲害了!

嗬嗬嗬嗬嗬嗬!召鴨呢?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

還玩得怪刺激的,把小三叫過去,真不怕修羅場啊。不愧是找小三的渣男啊。

有句話說得沒錯,男人就是在不知道的什麼時候一瞬間壞掉的!

當初說什麼讀書,搞得好熱愛讀書似的,後來被分手了他還給喻兼而找補來著,說分手隻是順便,現在想想,甩他才是目的,讀書才是順便吧!

可那時候甩得那麼幹脆利索狠心無情,現在知道爽了就這樣……嗬嗬,男人,渣男人。

傅椎祁咬著牙拒絕渣男的暗示並扭捏一把:萬一被看到了,你不好解釋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喻兼而還記得兩年前傅椎祁追來美國時,自己朋友和傅椎祁碰麵後那毫不掩飾的嫌棄,以為傅椎祁是指這個,心想這倒是確實,畢竟直到現在自己還沒跟朋友們說……

前不久大家聊別的事兒呢,突然就有人無意中cue到了他的前男友,然後大家又埋汰了一頓當初糊塗的他和糟糕的傅椎祁,搞得他更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他現在就隻好這麼回傅椎祁:注意點就好……

傅椎祁看了真就要吐血了!好你個喻兼而,你是真說得出來啊!喻兼而這個人……沒有心的!

喻兼而發完那條消息,盯著看了又看,見傅椎祁一直沒回,越來越覺得是有點傷人心。這不就默認了自己朋友就是嫌棄傅椎祁、而自己一直沒解決,還暗示自己根本就不打算解決嗎?身為男朋友,這種態度可太糟糕了。

而且,前麵兩點確實是真的,後麵那點卻不是。他不可能永遠不解決,隻是犯了拖延症……

喻兼而趕緊找補:其實,我也在找機會把我們的事說出來,隻是一時之間還沒找到合適的契機,但說是肯定早晚要說的。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傅椎祁:“……”

這個渣男的發言真是越來越典型。

不過……怎麼,居然打算跟詹驥攤牌?這是什麼意思?二選一不選詹驥?真的假的?不會就是渣男哄人的套路吧?

傅椎祁將信將疑,拿著手機翻來覆去地盯著看,都快盯出窟窿了,最後懷疑喻渣男就是在信口胡說哄他,一點也不誠心,用了很含糊其辭的口吻,什麼“找機會”“一時之間還沒找到”“早晚要說”,嗬嗬,懂的都懂。

他反感到了極點,然而,內心深處卻又隱隱地有一絲可恥的動搖和期待,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了。

萬一……萬一是真的呢?

可能喻兼而還處於猶豫階段,可是,這不比完全沒這想法強嗎?

不曾想,自己這小三這麼快就能上位,傅椎祁都覺得不可思議。他不是完全沒幻想過這一幕,可還以為,至少也得一兩年……

喬雯當了陶沛那麼多年的情婦,估計陶沛從來沒想過轉正她。

但他還是矜持地回複了:我受委屈不要緊,隻要你好,我就都心甘情願。

願個屁。

上個星期,他一個狐朋狗友群裏有人分享了個短視頻,他不小心碰了下,就跳進去了。他沒興趣,馬上就退出來,不過標題還是看到了,是網友說雍和宮許願很靈。

他當時正好在附近,走過去五分鍾,就順路去了,許了個大願讓詹驥和喻兼而分手。嗬嗬。

*

喻兼而今早出門的時候,遇上了住隔壁的那一對,當時那倆人正在等電梯,估計沒想到他會正好出來,正在親嘴。

當然了,這倒也沒啥尷尬的。喻兼而不尷尬,他就是有點羨慕。

啊,有嘴親可真好啊啊,他也想有嘴親。

但是自己都沒有為了傅椎祁特意飛回去,之前暗示了一次對方過來,被婉拒了,哪好意思再說,顯得有點那什麼了。

……是不是因為之前的分手經曆,傅椎祁才那樣的啊?這要是擱兩年前,沒暗示傅椎祁都得有事沒事跑過來黏著自己吧。

喻兼而想了又想,覺得自己也不是那麼的討厭被傅椎祁黏。

兩年前那是因為各種因素摻雜,時機不對,反正就是情況太複雜了,影響了情緒。

但其實,仔細想想,誰談戀愛不就是黏黏糊糊的呢,傅椎祁就是嘴硬了些,不會說話,行為其實還是挺正常的。

哦,剔除掉風流這方麵。不過這是舊賬了,翻出來重算也沒意義,改了就算了……

但現在傅椎祁不黏了,喻兼而反而有點苦惱。

如果是本性不愛黏也就罷了,可萬一隻是壓抑本性呢?那多不好。這跟傅椎祁那個心病有沒有關係呢?感覺應該關係不小。

喻兼而琢磨這事兒琢磨了大半天,下午趁著空閑的時間,問了下傅椎祁能不能視頻。

過了會兒傅椎祁才回複他:現在不方便,晚點吧。

喻兼而忙說那就先不打擾他了,晚點再聊,傅椎祁卻說現在也可以聊,隻是視頻不方便而已。

喻兼而就和他聊了些有的沒的,聊著聊著一下子沒啥好說的,喻兼而索性自拍了兩張發給他,特意拉遠點拍了自己的衣服。

他現在穿著的衣服是舞台服裝,西方古典風格的改良版,黑色披風,戴著兜帽、蒙著半邊麵,挺酷的。他扮演的是殺手團隊的一員。

喻兼而:今天舞台劇排練~不過我是NPC,就站後麵當人肉背景板[歎氣]

傅椎祁當即就不服氣了:為什麼你隻能當背景?

喻兼而:因為演技差,一說台詞就笑場[裂開]本來是主角,一路降到龍套

傅椎祁才不信。喻兼而的演技簡直出神入化,嗬嗬。立人設吧現在是。綠茶又開始了。

但他沒拆穿,而是也綠茶起來,假惺惺地恭維了一番對方,把人哄得開開心心。

喻兼而正開心著呢,突然來了電話,是他一個朋友。他接起來就聽到對麵挺慌的,是遇到了個非常棘手的事兒,問喻兼而方不方便現在就過去幫忙。

喻兼而一麵安撫他,一麵朝排練老師走去,準備問她今天自己能不能缺席一下。

還差幾步的時候,他被人從後麵拉了一把,回頭一看,是伊恩燦爛的笑臉,旁邊還跟著詹驥。唉,這倆人,隻要有機會就形影不離的,真是讓人嫉妒。

伊恩另一隻手拉著詹驥,笑著對喻兼而說:“驚喜吧?正好驥來學校接我,想起早上你說今天有排練,就來看看。男主角加油哦!”

“……啊,忘跟你說了,我現在是路人。”喻兼而說,“你先等等,我這有急事。”

他先去找了老師,說了下情況,老師擺擺手,讓他隨便找個人代替一下自己站位,反正他的角色基本等於沒有戲份,不過老師需要看一下整體舞台效果,所以最好不要缺位。

喻兼而還沒來得及開口,身後跟過來聽到了的伊恩就上前一步,熱情主動地詢問能不能自己來代替這一下,閑著也是閑著,而且他看上喻兼而的戲服了,覺得超酷,很想穿穿看。

這不就是瞌睡的時候送枕頭?

喻兼而趕緊同意,拉伊恩去後台,把衣服給他換上,跟他說了下非常簡單的走位,然後讓他排練完把衣服收進袋子裏帶回家捎給自己,衣服有點細節上的問題,他想回家自己處理下。隨即顧不上多說,趕緊就跑了。

*

時隔兩年,傅椎祁再度出現在喻兼而的公寓樓下。

順路而已。他正好有個事要去英國一趟……飛機自己飛錯方向了!左明江買錯航班了!隨便什麼理由都行!

哦,不需要找那些理由。他就是來偷情的。他甚至要在這麼近的距離綠詹驥。

是渣男勾引他的。詹驥要怪,也隻能怪渣男。

第122章

伊恩代替喻兼而參加了舞台劇的排練, 完事兒了還意猶未盡,穿著戲服讓男友給自己拍了一堆照片,還拉著男友拍了一堆, 最後還不肯脫,非要穿著回家。

詹驥拿他沒辦法,隻能隨他去。

*

傅椎祁在公寓樓下不遠不近的位置找了家咖啡館,坐在靠窗位置,密切關注著那邊的動靜。

先前喻兼而和他聊天的時候,他已經到了美國,存著心思,暗暗打聽了一下喻兼而回來的時間。

喻兼而沒防備, 說了排練結束的大致時間, 還說今天的安排是排練完舞台劇就回家繼續看論文所需資料。

現在看時間差不多了……

他已經訂好了酒店, 頂層的總統套房, 視野不錯, 落地窗前有個挺大的浴缸,他要引誘喻兼而在那裏跟自己偷情。

都不知道詹驥是幹什麼吃的,居然這麼久了還沒發現自己男人的心已經分了一半出去嗎?發現了不鬧嗎?鬧起來這不得堅決地分手嗎?!

等詹驥堅決地分了手, 他傅椎祁不就可以撿漏了嗎……

他甚至都有些責怪起遲鈍的詹驥來。

正胡思亂想著,突然他看到了那道熟悉的人影——詹驥。

他就操了, 兩年不見,姓詹的怎麼瞧著感覺比以前帥一些了?還真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啊。也許,還因為情場得意就春風得意。哪像自己。

傅椎祁視線聚焦,短暫地看了下玻璃上倒映出來的自己的輪廓, 飛快地看回遠方。

糟心。

雖然最近重新開始去美容院拾掇自己, 但頹廢了那麼久,也不是說恢複就能恢複的。

下一秒, 他看清楚了詹驥身邊還有一人,頓時就更鬱悶了。

那人戴著兜帽和麵具,披著寬大的黑色披風,整得跟演戲似的……確實是剛剛演戲去了。

數個小時前喻兼而給他發了穿著這套殺手戲服的自拍照。

喻兼而走在靠咖啡館的這邊,但傅椎祁看不清他的臉,因為他幾乎一直都轉過頭去對著詹驥,態度十分親昵。

嗬嗬,詹驥就那麼好看嗎?兩年了,還沒有看厭嗎?詹驥那麼小,這也能兩年?

喻兼而挽著詹驥的胳膊,身體恨不得一直貼在詹驥,跟磁鐵似的。傅椎祁看得出離憤怒,都想上前去罵他倆傷風敗俗!

可是自己沒有這個資格。自己不過就是個也傷風敗俗的第三者罷了。

看起來喻兼而很興奮,甚至走幾步還蹦蹦跳跳兩下。

還蹦蹦跳跳……真活潑啊。

傅椎祁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喻兼而在自己麵前有過這樣的時候。

和自己在外麵的時候,自己想拉拉手,喻兼而都說萬一路人看到了不好,隻跟自己笑著撒撒嬌,自己卻已經當是撿了天大的便宜,樂嗬得找不著北了,還揶揄喻兼而一個老外怎麼那麼放不開,現在才發現……嗬嗬。小醜啊就是小醜。

人家吃得多好啊,山珍海味,鮑參翅肚,自己呢,蹲在路邊被人施舍個窩窩頭,就捧在懷裏跟寶貝似的。

拳頭握緊顫抖,強烈的嫉妒和憤怒幾乎要將他的內髒都焚燒殆盡,血往腦袋上湧,眼前一陣陣發黑。

而這樣激動的情緒在下一刻到達了頂峰。

詹驥和喻兼而停在了公寓樓前,喻兼而完全地轉過了身,背對著咖啡館,踮腳與詹驥接吻。

傅椎祁:“……”

他的呼吸在這一刻停滯,仿佛心跳也同樣如此。

他感覺自己已經死了。或者說,還不如已經死了。死了就不用親眼看到這一幕。

他知道喻兼而和詹驥一直在一起,知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談這麼久還同居在一起,不可能沒有那層關係,就算詹驥很小,但不可能沒有,他什麼都知道,隻是一直掩耳盜鈴,刻意忽視。

然而,這一刻,那一幕真切地發生在他的眼前。

他後悔了,乃至於痛恨。

也許不該衝動地跑過來。隻不過是聽喻兼而哄了那麼幾句好聽的,就忍不住癡心妄想起來,屁顛屁顛地跑過來,以為能撈著什麼好。嗬嗬……

真是可笑啊傅椎祁。

他隻不過是隨口說的幾句,怎麼就當真了呢?怎麼敢當真的?豬都沒這麼蠢吧。

傅椎祁僵坐著,從頭到腳、從外到內都是冰涼的,臉色灰敗,仿佛一具死屍。

……好,很好……喻兼而你真厲害……

許久之後回過神來,那兩個人已經不見了,大概是進樓裏了,大概是上樓了,大概是回他們的家了,大概是……

他不敢再往下想,害怕自己的心會活生生地裂開。

明明早就知道……卻沒有一刻比現在更痛。

就在幾個小時前,喻兼而還哄著自己,卻轉身就去陪別的男人了。那個男人還是喻兼而的正牌男友,按理說,都輪不到自己生氣。

傅椎祁渾身的力氣都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抽走了,他緩慢地癱軟在麵前的桌子上,閉上眼睛,身體病態地微微佝僂起來,心髒和胃都在一陣陣地抽搐。

是不是要死了啊……這麼難受,肯定是要死了吧……想想也沒什麼不好的,反正一切都沒什麼意義……

怪不到詹驥,其實也怪不到喻兼而。是自己在擁有的時候不好好珍惜,才會有了現在的一切。如果那個時候一直都好好的,詹驥應該也就根本沒有機會吧。

這個世界為什麼沒有後悔藥啊?如果有,他傾家蕩產也去買一瓶。

*

喻兼而趕去陪著朋友解決完難題,正好趕上飯點,就近找了家餐廳吃了。吃著吃著,朋友說起過幾天詹驥的生日派對,問喻兼而買好禮物了嗎?

伊恩從一個月前就開始張羅,喻兼而哪能忘記這個,禮物也早就準備好了。

朋友感慨詹驥的生日真好啊,趕上放感恩節小長假,伊恩和他又要去旅遊了。

喻兼而笑著打趣朋友,讓他也去找對象,他想想說還是算了吧,這太耽誤時間了。

兩人聊著聊著就聊到別處去了,聊天間飯就吃完了,然後原地散夥,各回各家。

回家途中,喻兼而給傅椎祁發消息,問起床沒。

傅椎祁一直沒回他,他沒多想。兩地隔著時差,這會兒國內還早著呢,估計傅椎祁是睡著了還沒醒。

直到第二天都過了一大半,傅椎祁依舊沒回消息,喻兼而覺察不對,又發了一條問是不是沒看到。

傅椎祁這才回他:出差剛回來,飛機上沒看手機

喻兼而:哦哦。我擔心你。

傅椎祁看著這行字,麵無表情地哼笑了一聲,眼中全是譏諷。

擔心什麼呢,何必擔心呢,放心吧,死得差不多了,就差扔坑裏填土了。

喻兼而見傅椎祁沒事,就放心了,說了幾句,見傅椎祁回得很慢,而且總感覺對方不在狀態,就問是不是在忙,傅椎祁說是,他就說晚點再聊,然後沒發了。

又過了一天,喻兼而正幹別的事呢,傅椎祁主動地給他發了消息,問他是不是在忙。

喻兼而說還好,沒事可以聊。

傅椎祁卻發來一句:你可以回來看看我嗎?我好難受。

喻兼而一怔,還沒反應過來,傅椎祁就把這句話撤回了。

他忙問:怎麼了?

抬頭顯示那邊一直在輸入中,可如此過了大概三分鍾後,傅椎祁隻是發來了兩個字:沒事

喻兼而直覺肯定有大事,就追問究竟怎麼了。

又過了會兒,傅椎祁發來一條語音,他立刻打開聽,聽到傅椎祁虛弱的聲音:“沒事……就是發燒了,很難受,很想你……我好難受,兼而,我好想你……藥好難吃,都把我噎到了……”

“……”

喻兼而剛要回他,他把這條也撤回了。

幹嘛老是撤回啊。

喻兼而索性一個視頻電話打過去,過了好一陣傅椎祁才接,一接通,喻兼而正要佯作生氣地說他,可看清他此刻模樣後,責備的話頓時說不出口了。

傅椎祁此刻正躺在床上,側著身子對著手機攝像頭,眼神濕潤,有些渙散,臉頰上是病態的潮紅,看起來著實可憐。

“怎麼突然發燒了?這是在哪裏?家裏嗎?”喻兼而關心地問。

看著不是醫院,隱約出鏡的枕套被套還是喻兼而兩年前買的呢。

“嗯,家裏……”傅椎祁低聲說,“應酬喝了點酒,回來倒沙發上就睡了,沒蓋東西,空調又開大了,估計是這原因……”

“怎麼這麼不小心……”喻兼而歎了聲氣。

這一刻喻兼而想,如果自己在的話該有多好,可以給傅椎祁蓋毯子,可以幫他調空調,或者把他扶到床上去睡覺。

傅椎祁道:“我沒事……咳咳……”

“請左助理幫忙送你去醫院看看吧。”喻兼而道。

“讓小左找醫生來看過了,藥也吃了。”傅椎祁艱難地舉起手機給喻兼而看了下床頭櫃上的一堆藥和保溫杯,隨即無力地把手機放回原位,繼續對著自己拍。

“本來不想讓你擔心的……但是……”傅椎祁垂眸,似乎很羞愧,臉頰更紅了,“太難受了……隻想你……對不起……咳咳咳……”

“我……”

喻兼而正要說點什麼,被傅椎祁打斷了,他有點絮絮叨叨地說:“我不是需要人照顧……我讓小左回去了,隻要他按時給我送下飯,看下情況。我能照顧好自己,都能安排得很好……”

喻兼而想了想,說:“我正好放假了,現在就買機票回去。”

他看到傅椎祁的睫毛猛地一顫,隨即緩緩地抬眼看向自己,似乎不敢相信。

可是這有什麼敢不敢相信的呢?

兩個人在一起,在對方難過的時候照顧對方,是天經地義的一件事,他相信如果是自己生病了,又很想念傅椎祁,傅椎祁也一定會推開手頭的事過來的。

但他又能明白為什麼傅椎祁會有這樣的心情,而且一想就心裏替傅椎祁難受。

“不用了。”傅椎祁又垂下了眼眸,很輕聲地說,“我沒事。你好好上學。”

“我放假了,放一個星期。”喻兼而說。

“沒有別的事嗎……”傅椎祁問。

有倒是有,明天詹驥的生日派對。但請了很多人,自己缺席並不顯眼,跟詹驥說有急事,詹驥肯定能理解。

主要問題,是等下編個什麼借口……還是趁這機會跟詹驥坦白?

傅椎祁悄悄地觀察喻兼而的表情,看到他遲疑了,心下了然,應該是想起了明天就是詹驥生日……

他倒要看看喻兼而會怎麼選。

片刻後,喻兼而回過神來,說:“先不說了,我趕緊訂機票,今天就走。你先好好休息,和左助理保持聯絡,乖,也許好好睡一覺醒來就能看到我啦。”

“真的能嗎?”傅椎祁不太自信,“不是哄我嗎?”

“不是啊。”喻兼而說。

第123章

雖然傅椎祁一開始的目的就是離間, 就是想逼喻兼而在自己和詹驥之間二選一,可當喻兼而真的選了自己,而且看起來好像是完全不假思索地就選了, 他一時之間竟不敢相信。

好不容易,他回過神來了,又有些受寵若驚。

“要不還是算了……”他說,“就放那點假,還不夠你路上過的,人也累。”

“別說了,先不說了,我趕緊訂機票。”喻兼而說。

傅椎祁還在懵逼狀態, 結束視頻後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心跳都加快了。

就……還真縱著自己來啊?

這樣一來, 他都怪不好意思的了……難道不應該是裝出關心的樣子, 但就嘴上假惺惺地逼逼一陣, 實際上並不付出行動嗎……喻兼而怪行動派的……

他覺得有點甜。

可旋即想到其他的事,這甜裏便又苦澀起來。

有時候他想,喻兼而還不如不搭理自己呢, 也就不會走到這進退不得的一步。可是,如果那樣的話, 自己又會是怎樣的呢?

傅椎祁正黯然神傷,突然腦袋邊的手機振動起來。他以為是喻兼而,急忙看去,卻發現是陶沛的肖秘書來電。

他有點煩, 但還是穩定情緒接了:“肖秘書。”

因為生病, 他的嗓音很嘶啞,就算在電話裏也肯定能很明顯聽出來, 一般情況下肖秘書會客套地問候一下,但今天完全沒有,直接就說:“傅少,方便盡快來一趟莊園嗎?”

問是問方便與否,可這氣勢聽起來可不像是管傅椎祁方便與否,分明是不管你方不方便都給老子過來。

傅椎祁遲疑著問:“叔叔他……”

肖秘書打斷他的話,說:“請盡快過來。”

對方這態度,傅椎祁懷疑是陶沛又病危了。

他腦袋和身體都還昏沉沉的,可顯然沒有對肖秘書賣慘的必要,肖秘書又不是喻兼而,不會為此憐惜他。或者說,隻有喻兼而會。

傅椎祁應了之後,不料肖秘書接著說了一句:“請喻兼而先生一起前來。”

他一怔,隨即沒問原因,直接拒絕:“他不方便,在美國……”

“先生希望他一起過來。”肖秘書說。

傅椎祁沒有猶豫,再度拒絕,這次的語氣強勢起來,帶著強烈的刻意不去掩飾的不悅:“他不方便,而且根本不認識叔叔,和所有的事情都沒有關係,我不會帶上他,你們也不要去打擾他!”

他並不想得罪肖秘書,也不想得罪陶沛,可是他們逼他這樣。

陶沛常年派人監視他,知道他和喻兼而的事,不止一次提出要見喻兼而,都被他拒絕了。

不止是怕在喻兼而麵前丟臉,也是因為想要保護喻兼而。

雖然陶沛說過不會為難喻兼而一個外人,可傅椎祁不敢輕信。

何況,哪怕隻是給喻兼而看看臉色聽聽難聽的話嚇人的話,可能在陶沛看來不算什麼,但傅椎祁依舊不願意。

肖秘書聽他語氣堅定,沒再說,隻是掛了電話。

傅椎祁皺著眉頭想了一小會兒,猛然意識到另一件事,急忙聯係喻兼而,讓他別買機票了。

喻兼而問他怎麼了,他措辭半晌,選擇直接打過去。

喻兼而馬上就接了:“傅哥?”

“我這邊有急事,得去一趟港島,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你來了也是白來,別白跑這一趟了。”傅椎祁說著說著,喉嚨一陣生疼,忍不住又咳嗽起來。

喻兼而聽他咳嗽聽得心驚膽戰的,便問:“什麼事啊?不能延後或者讓別人代你去嗎?你都病成這樣了,我覺得身體最重要。”

傅椎祁歎了一口氣,聲音壓低了幾分:“是……肯定要去的事。”

喻兼而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什麼事啊非得你去?生意也沒有身體重要啊,你現在都這麼有錢了。”

“……不是生意。”傅椎祁猶猶豫豫地說。

“那是什……”喻兼而突然想到了,聲音戛然而止。

傅椎祁自然就知道了他知道了。

電話裏一時陷入沉寂。

片刻後,喻兼而說:“那你也生著病呢。”

傅椎祁隻道:“急事。”

“可是……”

傅椎祁打斷他的話,嗓子依舊沙啞,可語氣已經獨斷起來:“好了別說了,我會帶上小左照顧我,你放心吧,安心呆在那邊,放假了就好好休息,我會記得給你報平安。還有,千萬記住,如果有人要你回國,不管他是誰,不管他說得多天花亂墜,就算說我要死了,你也別跟他走,記住了嗎?”

喻兼而聽了更急了:“到底什麼事?”

“沒什麼事。”傅椎祁說。

“怎麼可能沒什麼事?你都說你要……那什麼了。”喻兼而問,“誰要我回國?為什麼要我回國?”

“我怎麼知道?都有病似的!”傅椎祁不耐煩地罵道。他自然不是罵喻兼而,是罵陶沛。

但過了一秒他就反應過來,急忙解釋了一句:“不是罵你,罵別人。”

喻兼而隻問:“所以到底什麼事?”

“有人發癲,你別管,反正保護好自己就好,這段時間別落單,讓詹驥天天陪著你……幹脆請個保……哦,沒事。”說到最後,仿佛是在自言自語,“沒事。”

比起別的,喻兼而更擔心他這精神狀態:“傅哥……”

“先不說了,先這樣,回頭再說。”傅椎祁說著就掛斷了,然後火速打了另一個號碼。

那邊很快就接了,低沉的嗓音說著流利的英語:“老板。”

傅椎祁也用英語和他溝通:“他那邊一切正常吧?”

對方回答:“當然。”

“最近尤其多注意下,不要讓他出事。”傅椎祁說。

對方應了一聲。

傅椎祁不放心地又叮囑了幾句才結束通話,可還是焦慮到心悸。

剛剛那個人是他給喻兼而找的保鏢,兩年前就找了。

這兩年來他不需要對方給自己除了確保喻兼而每天平安之外的其他任何信息,以至於差點自己都忘了這事。

傅椎祁回過神來後,發現喻兼而一直沒反應,可能生氣了吧,他猜想。

他其實現在心情很糟糕,可還是忍耐著給喻兼而發了個賣萌討好的表情包,喻兼而一直沒回他。

他顧不上,讓小左給自己買最近的機票,然後起床簡單收拾了下就出門了。

原本他是想自己開車的,可他起床後走路都歪歪的,腦袋裏蒙蒙的,著實是身體難受,就怕路上出車禍,隻好坐車裏等小左過來。

當天夜裏,傅椎祁到了陶沛的莊園,剛進大門就很玄學地明顯感覺到空氣都比平時更緊繃。

走進大廳,悟了。這能不緊繃嗎,鴻門宴似的。他現在隻慶幸自己提早對喻兼而做了安排。

陶沛的三個親兒女連帶兒女的兒女都在,傅椎祁他媽也在。

陶沛的親兒女比傅椎祁大一輪都不止,和喬雯差不多大,從商或其他,被陶沛一開始就有意安排在不同的圈子,方便相互照應,確保家族的富貴繁衍,如今早就各個都成了人物,就連和傅椎祁差不多大的孫輩們也頗有氣場。

如今這三房分別占據了大廳中央的三麵沙發,喬雯則遠遠站在窗前,假裝淡定自若地低頭按著手機,這樣就顯得不是她沒資格上座,而是她主動不坐的。

房子裏原本一片死寂,隨著傅椎祁走進來,略微有了點動靜。

陶沛的女兒不冷不熱地和傅椎祁打招呼說了句“來了啊”;

小兒子毫不掩飾自己對傅椎祁的嫌惡之情,白了一眼,嘖了一聲,低頭繼續看手機;

大兒子表麵上全無反應,依舊閉目養神。

大概是門房剛剛聯係了肖秘書,“湊巧”這個時候肖秘書從樓上下來,說:“傅少來了,跟我來吧。”

傅椎祁還沒來得及回應,陶沛的小兒子陶利德先騰的站起身朝肖秘書問:“爸爸醒了?”

他邊說著,不等肖秘書回應,就抬腳要上樓。

肖秘書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客氣地說:“還沒醒,但這是先生之前的叮囑,如果傅少來了,就讓我帶他樓上,在床前把事情說給他聽。”

傅椎祁一路上已經有猜測了,這一刻一直吊在喉嚨口的心也說不好算不算放回了原處。

這一次,也許真是到了陶沛生命的盡頭。

以前有過很多次病危的時候,可都沒有像這次一樣把兒女和傅椎祁、喬雯一起叫來。

話說回來,為什麼要叫到一起?肖秘書又是要告訴自己什麼事?

傅椎祁揣著滿懷的疑慮,正要抬腳上樓,聽到陶利德在旁邊恨恨的一道呸聲。

但不服歸不服,肖秘書跟了陶沛很多年,是陶沛的左右手,有一定實權,在很多人麵前都說得上話,陶利德不是怕他,而是著實也有幾分尊重在,沒無視肖秘書的阻攔強行上去。何況……老東西還沒有死透呢,茶還沒涼。

傅椎祁麵色不變,繼續上樓。

陶利德不待見他這很正常,陶利德從商,他也從商,陶沛固然更偏疼親生兒子,給傅椎祁的資源有限,都是陶利德剩下的殘渣,可這對於陶利德而言同樣不能忍受。哪怕陶沛給別人他都沒這麼抗拒,反正不能給情婦的兒子。

何況,做生意難免有撞上的時候,蛋糕就那麼大。

有幾次兩人不約而同瞄上了內地新的風口,傅椎祁紮根內地,除了陶沛還有別的過硬的靠山,陶利德和他搶,落於下風其實很正常,就像如果是在港島,傅椎祁大概率搶不過陶利德一樣。陶沛完全沒在其中出過手。

無奈陶利德的心頭紮著刺,就是不信。

就算傅椎祁是憑自己的本事,也會被陶利德統統當做是從陶沛那得到的好處,從而產生父親偏心情婦兒子,幫著外人搶自己生意的仇恨想法。

來到樓上主臥,傅椎祁沉默地看著病床上的陶沛。

他蓋著被子,卻依舊薄得像一張紙。

擱在被麵上的手插滿了針頭和管子,幾個醫生在旁邊麵色嚴肅、一刻不停地隨時檢查、記錄著他的情況,試圖從閻羅王的手裏搶人。

肖秘書沒支開醫生。

“傅少,”肖秘書認真地對他說,“先生的意思是,等他醒來就收你為義子。時間比較緊,來不及大操大辦,但也不會委屈你,會請各路叔伯長輩都來作為見證,還會登報聲明。”

“……”

傅椎祁什麼都想到了,他甚至都想到陶沛會讓人扣著自己和那個Aiden靈前拜堂了,卻始料不及對方居然能別出心裁地給自己憋出這麼一坨大的,扭頭震驚地看肖秘書。

肖秘書平靜地解釋:“其實,這是你母親再三要求的。先生同意了。”

都有病。真的,都有病。這個世界是一個巨大的瘋人院。

傅椎祁深呼吸了一口氣,正要開口婉拒,肖秘書說:“先生說,如果他等不到你來,或者是他二十四小時內還沒醒,就把各路長輩都請來他的病床前,就在這裏,由我主持,你拜他為父。”

到了這一刻,傅椎祁隻想笑。事實上他確實沒繃住笑出了聲,一旁忙碌的醫生頓時投來詫異的目光。

傅椎祁馬上就反應過來,管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舔了舔嘴唇,轉過頭去看著窗戶緩了緩,然後回過頭來看著肖秘書,說:“我拒絕。當務之急還是好好治叔叔吧。”

肖秘書卻說:“先生知道你會拒絕,他說在這件事上你沒有拒絕的權利。”

“……”

傅椎祁與他對視數秒,二話不說,轉身就要走。

他要離開這個瘋人院。他不要再當這個瘋人院裏的一員。

他裝出正常的樣子,喻兼而就對他那麼好,喻兼而隻喜歡正常人,那個詹驥平平無奇,就是因為很正常,喻兼而就喜歡他,那自己也可以,就算要裝一輩子正常人,裝就是了。

可身後立刻傳來一道凜冽的風聲,下一秒,一道鐵鉗般的力道揪住他的胳膊,將他強硬地往回拖。

他回過身,使勁掙紮,可肖秘書外貌文質彬彬卻是個練家子,一下就把他鉗製住了,語氣依然平穩。

“你不願意和堂少爺結婚,先生並沒有逼你。樓下的局勢你也看到了。先生給你留了很多東西傍身,很多人不服,鬧過很多次,但先生還是堅持如此。等律師宣讀遺囑的時候,你就會明白他對你的心。”

“還有,那位傅先生最近蠢蠢欲動,上次你母親強求他情婦墮胎,這個仇他一直記著。先生都是為了你和你的母親好。椎祁,我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先生真的是為了你的將來絞盡腦汁。”

他略停了一下,接著說:“喻兼而應該很快就要到了。先生知道你對他是真心的,會幫你把事情都安排好,隻希望你以後能快樂——”

他話還沒說完,原本還算平靜的傅椎祁猛地暴起,不知哪來的力氣,竟一把掙開了他的手,隨即就往外跑。

可惜不到一秒的時間肖秘書就反應過來了,一個健步上前又把他扣下了,這回肖秘書有了防備,傅椎祁再掙紮也難以掙開。

他隻能吼叫出聲:“放開我!有病吧你!放開我!”

醫生急忙低聲阻止他的吵鬧,傅椎祁哪還管這個,一個勁兒地吼叫不休,肖秘書沒辦法,隻能牢牢地捂住了他的嘴,令他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像困獸。

第124章

傅椎祁在陶沛的病床前鬧了一場, 卻無濟於事。

肖秘書跟隨陶沛多年,能文能武,隻是平日裏深藏不露而已, 對付長年累月裏把自己身體折騰成虛架子的傅椎祁那是綽綽有餘。

最後傅椎祁被他關進了客房裏,門口派了人看守。

傅椎祁緩過氣來,又開始反抗,握住門把手使勁擰,見一時擰不壞,便同時踹起門來,一麵啞著嗓子吼叫:“開門!放我出去!你們有病吧!都有病吧!放我出去!你們敢碰他的話我死了也要拉上你們!放我出去!”

吼完,他眼前一陣陣發黑, 差點腳一軟倒地上, 急忙扶住門板, 緊閉眼睛喘粗氣。

這一刻他恨自己平時沒好好吃飯, 把身體都搞垮了, 不然說不定能把這破門踹破。

肖秘書隔著門板,見他沒吼了,就平靜地說:“你冷靜下來, 我說了,先生並不打算傷害喻少, 他隻是希望在彌留之際給你安排好一切。何況,你和喻少不是已經和好了嗎?現在隻是讓喜事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