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瑾柔從書房出來之後,顧辰就將自己關在書房之中,一夜未出,到了第二日早朝之時才從書房之中滿是疲倦地走出。
直到將要散朝之際,卻從皇宮之中傳出驚人消息。
顧王顧辰自請上述,請求宣帝恩準他和柔長公主和離,滿朝震驚。
十年,滿城風雨,公主與顧辰卻是默契般從不言語應答。一晃十年而過,就在眾人都將此事漸漸遺忘之際,悠然從聖清山而歸,這段即將遺忘的往事才從眾人心中喚醒,都以為這事將會不了了之,沒想到今日顧辰在大殿之上將此事說出。
“顧辰,你可是想好了,今日大殿之上,可由不得你往後反悔!”宣帝雖不知為何顧辰會在今日全數和盤托出,但對於之前顧辰和瑾柔的感情,還是不敢妄自猜測,隻能沉聲將這後果告知。
顧辰卻是凜冽低眉道:“是,臣已想好,這些年來,委屈公主,實在是臣的罪過,臣實在有負皇恩。”
有負皇恩?宣帝真想將麵前的奏折忘顧辰臉上摔去,他什麼時候沒有辜負過皇恩!一直都在罔顧所有人說的話。
“顧辰,皇姐的意思呢?”
“皇上,和離一事公主在太後壽辰之時就想要說清,可因為種種緣由耽擱下來,臣何德何能,實在配上公主。”
顧辰的話卑微到了塵埃中,可這一切隻有他知道,自己的心,在滴血。
垂著頭,看不清麵容的顧辰落入宣帝的眼中,一切都是無可奈何,看著底下一幹神色不同的眾人,歎道:“這事朕還得和母後再商議商議,諸位大臣若是無事啟奏,今日就先這樣,退朝吧。”
說完,便從龍椅右側退下,留下殿中一幹神色各異的眾人,以及心若死灰的顧辰。
隨著人流走出殿中,往日裏熱絡不已的大臣也都紛紛不再親熱,在顧辰冷冽的眼光中避之不及。
後宮之中,關雎宮一直都是曆代太後的寢殿,皇上是孝子,一直以來都不曾忤逆過,而今日,在關雎宮中,卻罕見的母子對峙。
“母後,朕相信顧辰一定是有原因,母後怎可因為顧辰一時的不經大腦說出的話當真呢!”
“謹宣,究竟是顧辰和你親還是謹柔和你親,難道他顧辰是你摯友,謹柔就不是你皇姐了?這些年你忽視你皇姐的種種感受,包庇顧辰,委屈你皇姐,這就是你作為弟弟所給姐姐的行為嗎!”
“母後!”宣帝皺眉,雖然心中不悅,但麵對太後,心中還是將怒意稍平,靜下心來,斂聲道:“母後,當初顧辰對皇姐的一番真心,您不是沒有看見,這一切,莫非母後要否認嗎?”
“哀家何來否認過,是,哀家承認,之前的顧辰對柔兒可能是一番真心,可那又如何,人心都會變,更何況是顧辰那一個花心的人,五年的時間也夠他乏了,再者說,哀家、你和顧辰都已委屈了柔兒十幾年,以後,就讓柔兒自己選擇一個好的歸宿吧。”
看著太後年老的白發,宣帝有心反駁,卻也不忍反駁,半響沒有說話。
“皇上,你是我安國萬人之上的皇上,你說什麼做什麼誰都不敢反抗,若是你執意下旨否決此事,哀家也不會反對,你皇姐更不會反對,可是,你該知道,你除了是我安國的皇上之外,更是我的兒子,謹柔的弟弟!我安國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個有著雄才武略的君主,更需要一個有血有肉的帝王!”
“如今四海升平,民心安穩之際,哀家希望你能在這繁華之中,靜下心來,好好想想,什麼才是最需要的,什麼是你該做的!”
宣帝身形一震,心中細細咀嚼,好久,才低眉拱手道:“母後的教誨兒臣謹記,皇姐和離一事兒臣知道該如何做了,兒臣先行告退。”
“恩。”
太後轉過身去,走向寢室,行動稍顯緩慢,宣帝眯眼,終究還是走出殿外,迎著猛烈的日頭,微罔。
是啊,在高位上太久,他竟有時忘了,他不僅是安國的皇帝,更是兒子和弟弟!
不再想其他,乘坐轎攆回到禦書房之中,親手磨墨。
筆尖沾起的墨汁在半空中滴落,思緒在漫天中紛飛,直到墨汁在宣紙上染上好大一片墨暈,才恍然間回過神來。
不再遲疑,行雲流水般在宣紙上寫下幾個大字。宣紙寫滿,宣帝將筆狠狠向外一扔,汙了好大一塊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