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西周末年,周幽王姬宮湦shēng玩世不恭,生性暴戾,喜怒無常。自打繼承王位以來,踐行的事,非是仁主所為。他同於往日失國舊主,莫不相同;皆是好色於女流之輩,風流於裙擺之間的主子。
這裏暫且不說幽王如何荒廢朝綱,不顧百姓生死。就說朝中官員任用這件事上,他不辨忠奸,棄用賢臣良相,重用奸佞阿諛之輩,來輔政治國。所以朝中大小職位,多由寵臣虢石父,尹球等玩權弄術之臣把持。虢,尹二人分外精明,雖然身在其位,卻不謀其事。隻因他們善於揣摸主上心思,深知幽王厭惡朝政,喜好女流;所以二人連結一氣,從八荒四海尋找並搶奪良佳美人,搜刮民脂,送入宮中,以飽幽王貪淫享樂。二人屢試不爽,每每在外大獲歸來,便將美人與奇葩獻入宮中。幽王沉迷其中深似海,晝夜幽居深宮,日複一日,全然不顧江山社稷,盡皆不問天下之事。幽王每次新抱美人,必厚賞虢,尹二人。數年之間,二人獲利頗豐。如此循環往來,國家之事,豈能不因此疲憊?疲憊之餘,人怨四起。然而人怨易止,但是天怒難消。所以就在同年之內,天下旱荒水禍交錯而至,百姓因此欠收,饑荒四起,人民不能飯飽,餓死者不計其數。
世間的事,說來也蠻奇怪的,就人而言, 倒黴之時厄運至,災荒之年禍患來。國家也是如此。一時間天下饑荒肆虐,人怨非常。此事還未及治,岐山又傳來了大地震,一時間山崩地裂,簡直糟糕透了。天地同時放災,人間慘遭橫禍,仿佛災難來時,禍不單行。周王室的大夫趙叔帶見狀,心急如焚,雖然不受幽王寵幸,卻有著一副忠肝義膽,仁懷慈腔。所以豁出老命進奏幽王道:“陛下,我大周今歲不幸,上降天災,下暴地禍,九州百姓顆粒不收,饑荒橫行,民不聊生;百姓生死,隻在旦夕之間。如今岐山又迎來大地震,山川震裂崩塌,人民危如累卵。多禍疊至,恐乃國家有不詳征兆耶!”幽王聞言,大吃一驚,究竟問道:“大夫之言,可有此事?”趙叔帶回道:“臣不敢隱瞞。隻是陛下久居宮中,錦衣玉食,安如泰山,故而不知。然天下發生的事,不可不察。岐山,王業之根基。如今百姓艱難無比,度日如年,陛下應當立即下令開倉拯災,勤政恤民,求賢輔政,以便消弭天變,助國度過當下危機,以延綿我大周的千秋基業,致使我大周萬世隆昌。隻可惜大王在上,任由佞臣閉目,寵侍塞耳,實為不該也。陛下當效仿文,武二王,求賢助國而非唯求美人耶!”
周幽王聞聽趙叔帶之言,頗為不滿,於是問當朝執政,卿大夫虢石父道:“虢卿,趙大夫所言天下之事,果真如此麼?”虢石父見幽王怪罪下來,深知幽王是一個喜怒無常之人,頓時冒出一身冷汗來。其擦拭雙鬢,整理桂冠,慌忙跪拜,陳詞濫調一起和盤托出道:“陛下,沒有這樣的事。趙大夫恐怕是嫉賢妒能,栽贓大臣,欲自進罷了。我大周自岐山遷都鎬京以來,已有數百年了,如今九州百姓,早已是國泰民安,繁華似錦,何來災荒之說?陛下乃是萬世之尊,天人降世,治國有方,萬民敬仰。又有滿朝賢能相佐,當下是九州朝賀,四海來歸,一片繁榮昌盛,何來禍患之說?大周命數,早已天定,陛下莫聽他人片麵之詞。”幽王又問道:“據說岐山地震死傷慘重,可有此事?”虢石父道:“岐山有地震禍患,這事不錯;然而都是平常小震,不礙世事。岐山雖是創業之地,如今也不過是一個廢舊之都罷了。人口稀疏,經濟凋敝,雖有些許死傷,於國之大體,毫無幹係。趙大夫無故生端,想必是借此草芥之事,誹謗陛下治國之能。其心懷叵測,不得人心。臣聞他因不得誌,未得陛下賞識,久懷怠慢之心。隻是同朝為官,臣早先未拆其險惡用心,以免君臣相疑,同僚相爭,禍及國家。今日趙大夫突然在朝堂之上信口開河;辱沒陛下之遠誌,湮滅能臣之賢良。臣迫不得已道出然由,望陛下詳察之。”金曰:唇槍舌劍,洪口妖戟,唇槍舌劍戰奸臣,洪口妖戟刺昏君。昏君豈無故?奸臣安無依?忠肝義膽,仁懷慈心,忠肝義膽諫箴言,仁懷慈心憫人民。箴言安得用?人民何可惜?
幽王聞言,滿腔怒氣,不分青紅皂白,未加詳察,自視大周命運齊天,於是妄下定論道:“虢卿言之有理,我大周乃是天命所歸,豈會此般境遇。”轉而對趙叔帶厲聲喝色道:“趙叔帶你好大膽子,竟敢在朝堂之上捏造事實,無中生有,誹謗寡人,辱沒同僚。你罪該如何?”趙叔帶回道:“陛下,臣句句屬實,望陛下明鑒。”周幽王不等趙叔帶辯解,召喚宮外軍士道:“來人。”宮外虎賁軍聞命,奔撲進來了三五七八個人。幽王謂眾虎賁軍士道:“將此口無遮攔之人推出朝堂,貶為庶民,永不許踏入宮門半步”。虎賁軍士領命,連押帶拽,將趙叔帶推出朝堂去了。趙叔帶百口莫辯,隻得含冤而走。幽王目其項脰dòu,還有些不解氣,然量他從前服侍周王室還有些功勞,罪不至死,嚇唬道:“看你往日有功於朝廷,暫且饒你性命,如再胡亂造次,定不饒恕。”話未及說罷,虎賁軍士早已將趙叔帶搊chōu出殿外去了。
褒響者,趙叔帶的摯zhì友也。二人同框在朝為官,交情篤厚。單說二人秉性,不說有十分一樣,便也有八九分相似;都是以耿直豎人,賢良有德,聞名於世,不在話下。且說褒響見趙叔帶無故被貶,欲為他辯護,於是出班奏道:“陛下,恕臣直言,趙叔帶所述,皆為當下百姓遭遇。臣肯請陛下詳察後,再做定論。趙叔帶乃國之忠良,如今國難當頭,正是用人之時,豈可棄他不用而將其逐歸田園乎?”虢石父見大夫褒響為趙叔帶求情脫罪,不以為然,頓時怒氣騰騰,對褒響大吼大叫道:“大膽褒響,竟敢禍亂朝綱。趙叔帶無中生有,誹謗陛下,汙蔑群臣,理當罪不可赦。今陛下將他遣歸田園,已是輕罰。你竟敢無視國法,欲圖為其脫罪,你難道是他的同黨麼?”責備褒響完畢,虢石父轉身奏請幽王道:“啟稟陛下,褒響袒護逆臣,禍亂朝綱,臣奏請將褒響關入天牢,詳察其是否為趙叔帶同黨?懇請陛下降旨。”幽王因趙叔帶之事,早已怒火中燒,不問所以,遂回道:“褒響大膽妄為,私下結黨營私,朝堂之上,圖謀禍亂朝綱,準奏。”於是下令將褒響關入天牢道:“來人。”軍士入,幽王又道:“將褒響關入天牢,待寡人詳察後,再酌其罪”。軍士便將褒響押解而出,徑往天牢去了。褒響一路高呼道:“陛下,冤枉了,陛下,冤枉了......。”幽王聽而不聞,群臣視之,皆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