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一語,最無情
文/公子忘憂
【一】
“待我弦斷音垮,許你青絲白發。”那年,落花的季節,他站在她麵前,許諾下所謂的生死誓言。
她笑靨如花,微微點頭,四目相對間,不盡的情愫在無聲蔓延。
一場花雨,下的多妖豔,便是彌漫了整個季節的癡纏。
弦終斷了,音已垮了。當年的誓言,何去何從?
“玖雲,你可還記得那場花雨那句誓言?”她終於可以站在他麵前了,把滿心的期待化為煙消雲散。
“哦?桉兒,你太天真了,你認為如今的我,還會許你青絲白發?”他執起酒杯,輕笑飲下。
是啊,如今的他君臨天下,許我青絲白發,不再是當年那個白衣翩躚的琴師,又怎麼會記得我?
“玖雲,你當真要如此狠心?當真要為這無情天下,負了我?”她緊緊攥拳。
“桉兒,你說的這是哪裏話?這天下如畫,這江山已在我掌心之中,怎會無情?”他不禁失聲大笑,她隻覺現在的他已不值得再愛。或許,這就是人性吧,一旦沾染了權利和財富,便就會失去內心。當真,無情。
她怒極反笑,將頭上的玉簪摔得粉碎:“它已碎,從今,我們再無瓜葛。”
她走了,他隻覺得內心空蕩蕩,泛起苦笑。可他如今隻有這麼做,才會護她一世安寧,一夜未眠,他飲淨杯中酒,如果,當時沒有因為她的身份,沒有因為自卑而放手,是不是,結局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如今終於已經失了她,不,是那個時候就已經失去了她,倘若用四字概括,隻有自作自受罷了。
最是無情帝王家。
【二】
“桉兒,若我為王,你願為後嗎?”五年光陰消逝,她的身邊終於多了一個寧負天下不負她的男子。
她笑笑,輕輕搖頭:“如今,我隻想取下這江山,讓他看看,江山最無情。”
“我知道了,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青衫男子微帶苦澀的輕言,卻讓她內心對他的愧疚更加一分。
“好了,左偃仇,師傅不是約了我們見麵嗎?走吧,遲了可失了禮貌。”她拍拍他的肩膀。
“嗯,我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傷害的。”他似自言自語的輕聲,卻讓她聽見了,腳步一頓,嘴角勾起隱隱類似自責的笑。
落花紛飛,美麗至極。
涼亭之上,白須及地的老者,依舊挺直脊背的站在那裏。
“拜見師傅。”
“無需多禮。”
“不知師傅喚我二人來,所為何事?”他本就不喜歡所謂的師傅,當初拜他為師,全是為她。
“桉兒,你可知你母親是誰?”
她一愣,這個問題自己曾經問過師傅很多次,師傅卻一直沒有回答過她,如今,師傅竟主動提起。
“桉兒不知。”她微微垂頭,不知自己內心到底是想知道還是不想知道。
“天下人都說‘得她得天下’你可知我說的是誰?”老者撫了撫長須,轉身背對著他們,遙望著觸及雲端的山巒。
她怎會不知,得了她便要得了天下。
“她本是墜入人間的聖女,當年,處處有人跟蹤她,追捕她,企圖得了這血染的江山。而紅衣女子,隻會輕笑,然後奪了他們的性命,如此心狠手辣,如此桀驁不馴,有誰會知她終是幫人奪得了天下?桉兒,你母親明知聖女不可能擁有愛情,但卻還是苦苦追求著一份沒有結果的愛情,何苦?何苦?”老者的背影在此時看起來有些單薄,似乎是陷入了往日的記憶。
“你母親的執念最終換來的是一場戰爭,一場死傷萬千的戰爭。”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似是不想回憶起這無情的煙火帶來的毀滅。
“師傅.那人。究竟是誰?”桉兒的聲音有些哽咽,她期望著師傅不要說出她猜測的那個人名字,不會是他的。
“便是當今聖上的父親--玖歉之。”
果然,是他。原來,這麼多年,從青梅竹馬到如今的不相往來,都是玖雲一手策劃的,可笑。原來,他一直在欺騙著她。
“師傅,你的意思我們明白了,我們這就下山,不會將這裏化為戰爭和爭奪。”左偃仇冷冷一笑,師傅不過是為了一己私欲,罷了。
“既然你們已經見過玖雲了,怕是他已經知道桉兒的身份了,幾百年的業績不能毀在我手中,桉兒,你們走吧。”他突然的轉身,眸中盡是不容置疑,不容抵抗。
“師傅在上,請受徒兒最後三拜。”拭去眼角淚珠,她緩緩跪下。
“第一拜,多謝師傅五年之恩,願得浮門山永世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