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東看著身上的囚服,心裏莫名的有些苦澀,這身棕色的囚服,就好象一副鎖鏈,鎖住了王東這還沒舒緩過來的微顫的心。
“喂,想什麼那?吃飯拉,阿東!”看到坐在那裏發呆的王東,旁邊一個又矮又胖的家夥用力的拍了拍王東的肩膀,斜了斜眼睛撇著嘴道。
“好的,就來——”
王東擠出微笑默默的點了點頭,自覺的把心中那些煩愁陰霾遮掩起來,隨手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站起身來。
“搞什麼啊,這些天都是這麼消沉的,弄得我也好傷感,東哥不要在想啦,還有半個月咱們就出去了,哪有那麼多事情想啊——”矮胖子看到王東一副低沉的樣子,大咧咧的咧嘴笑起來。
看到胖子這個風騷的樣子,王東心裏一陣苦笑,但心中也不禁對半個月以後那神秘的外麵的世界產生一絲期待。
來到這個世界二十多天了,王東也弄清楚自己了自己現在的處境,現在王東是在香港最著名的赤柱監獄服刑,也是香港人俗稱的“大祠堂”。
從這具身體的記憶中王東也深知,現在是1980年的香港,而這具身體的主人也是這個時期香港的一個特色,是一名社團的古惑仔,更是‘和合圖’的一名大名鼎鼎的紅花雙棍。
從記憶裏王東也知道自己是因為幫會而被判入冊(入獄)2年零六個月,而現在,還有半個月的時間,王東也要結束自己的監獄生涯,重新回到外邊的社會上去了。
不過,一想到即將麵對陌生環境中的是是非非,王東內心裏卻更多的是迷茫和苦澀,或許王東從來都不是一個淡定的人吧。
在這個熟悉卻又陌生的香港,王東不知道自己能幹些什麼,難道去繼續砍人麼?繼續做一個讓人鄙視打心眼裏看不起的古惑仔?
王東苦寂的搖了搖頭,帶起一絲苦笑。
迷茫的未來讓王東不得不去考慮這些讓人頭疼的東西,前一世王東隻是一名三流的電視編導。
在編導那些腦殘的選秀、相親、闖關節目工作之餘,王東最喜歡的是一個人坐在樓下那間破舊的連牆皮都裸露出來的影像店裏,倒上一杯清茶,獨自的看著那些讓人懷舊的電影。
一部部經典電影在王東眼下掠過,那時一種讓他覺得舒適的感受。
有時候王東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為什麼,可能僅僅是為了緬懷一下自己那所謂的狗屁電影專業畢業生的身份吧。緬懷一下自己親手埋葬掉的夢想——
緬懷當初自己多麼可笑的在電腦前和朋友們一幀一幀的剪片子,一個鏡頭一個鏡頭的和老師討論著這些鏡頭的所運用的拍攝手法,欣喜若狂的完成一部部優秀的小短片。
可是誰又知道,從學院出來那滿腔熱血的自己,卻被無情而又殘酷的社會一次次的給擊敗了。
想著自己卑微的在電視台無休止的加班苟延饞喘的時候,附和那些狗屁的腦殘節目時候,王東墮落了,或者說“成熟”了。
理想這個字眼,像大學生這個身份一樣,原來一文不值。
“你老母的大眼東,不是癡媽跟(腦子有病)吧?還不趕緊去打飯,不然你又要吃西北風拉!癡媽跟!”
矮胖子看到一臉呆傻的王東,不厭煩的伸手摸了王東腦袋一下。破口罵了一句,嘴裏邊不斷的嘀咕著,眼神有點揣摩不定。總覺得王東有點與眾不同。
周圍人看著這個又矮又胖的家夥厚顏無恥的用胖乎乎的手拿了好多的饅頭,都紛紛的的破口大罵起來。
“撲街仔,有的吃就吃,哪來那麼多廢話,撩楞!(麻煩)”矮胖子不屑的衝著後邊墨跡的人,比劃了自己胖乎乎的中指,然後矮胖子腳隨意的往長椅上一踩,大馬金刀沒有形象的坐在旁邊的長椅上。
挑釁完了,轉頭看著愣神的王東說道:“給,吃啊?真是癡媽跟啦?東哥你不要管他們怎麼說啦!吃飽再說!給你!”說完胖子就抓起饅頭笑嗬嗬的遞給王東。
然後自己則狼吞虎咽的吃起來,一邊瞪著王東,還一邊往嘴裏塞著饅頭,嘴裏更是不斷的嗚囔著:“唔魯,這個豬頭肉好好吃啊,還有這個豬蹄,嗚嗚!快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