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塞維茲的軍典《戰爭論》名聞遐邇,但日本帝國陸軍雖少有人仔細拜讀,但卻視之為聖典般盲目的跟從。錯誤概念的根本原因,是因為這本書隻是一部談及可能的戰爭及可預測性的戰爭的書,是部尚未完成的書。1806年,在克勞塞維茲26歲時,經曆了一場可怕的戰爭。在仔細檢驗後,他得到了一個假設,即戰爭的天性就是要製服敵人,且是用暴力去實現自身的意圖。而且,軍事行動的目標就是要消滅敵人的抵抗能力。然而實現自身意圖,常常被消滅敵人的抵抗能力所取代,後者反而成為戰爭的目的。根據絕對戰爭的哲學,這即成為殲滅型戰爭的理論。
然而,隨著拿破侖戰爭的進行,克勞塞維茲發現殲滅型戰爭隻見於1805年、1806年,以及1809年的三場戰爭。其他戰役則為有限戰爭,換句話說,僅隻為肉搏戰。所以,克勞塞維茲必須自我辯解說絕對戰爭論雖然邏輯嚴謹,但無法被用在現實上,而且他又說,“在戰爭中,實際經驗比任何抽象的事實還有用”。
克勞塞維茲也以現實戰爭論為基礎稱:“那種一旦戰爭發生就得把政治觀點丟置一旁的說法,除非是純粹的敵意使得每場戰爭都成為生死存亡的鬥爭,否則實在令人難以想象。事實上,就像我們曾說的,那不過是政治本身的表示;將政治觀點臣屬於軍事實在荒謬愚蠢,因為是政策製造了戰爭……”自其備忘錄出版以來,克勞塞維茲轉變了他對戰爭的觀點,並宣告他將修訂《戰爭論》。同時他采取預防措施,聲稱假如在他死前《戰爭論》的修訂版尚未出版,而未修訂的該書卻出版了,它恐怕將引起誤解與批評。事實是克勞塞維茲果真在他的《戰爭論》修訂版出版前辭世……之後這部書被德國和日本引為軍事聖典。
所謂日本的軍國主義,即軍事綁架了國家,政府不能管軍隊,軍隊直接向天皇負責。反過來,軍隊卻能管政府!當時有一條軍部大臣現任武官製的規定,陸軍大臣、海軍大臣必須由現役軍人出任。有了這條規定,內閣對軍部就隻能唯命是從。隻要軍部對內閣不滿意,兩個軍人大臣辭職而且不派新大臣就行了。這樣內閣隻能垮台。
平時日本軍隊的最高編製是師團(相當於中國軍隊的師),師團以下單位分別是:旅團、聯隊、大隊、中隊、小隊和分隊,分別相當於中國軍隊的旅、團、營、連、排、班。所謂日本“小隊長”,其實就是個排長。師團長直屬天皇。戰時若幹個師團編成軍,若幹軍再編成方麵軍,像什麼“南方方麵軍”、“北支方麵軍”等。最高司令部稱為“總軍”,像太平洋戰爭時期就有“南方總軍”之類的。另外還有一些“獨立混成旅團”和“獨立步兵大隊”。
大正末年(1920年代初)的裁軍以後,日本的師團數是17個。到1945年戰敗時,包括那些已經“玉碎”了的師團,總數膨脹到了192個。
戰前的日本,相對於軍事行政的“軍政”,作戰和用兵等有關具體事宜被稱為“軍令”。軍政歸陸軍省、海軍省管,軍令則歸參謀本部(陸軍)和軍令部(海軍)管。也就是說,政府隻管招兵和養兵,至於招來和養著的這些兵準備幹什麼,在幹些什麼,政府一概無權過問。而這些政府招來、政府養著的兵,指揮他們的是長官,師團長、大隊長之類的。誰指揮長官呢?參謀們。照道理,參謀應該是為長官起草作戰方案,再幫助其實施作戰計劃的。長官管參謀,這是各國軍隊的常識,但在日本軍隊,軍政和軍令是完全分離的兩元係統,管參謀長的隻能是上一級參謀長。
全麵陷於壓服敵軍的總體戰觀念的日本帝國陸軍,其實並未認識戰爭的天性。不過,由於日本有一個平行於行政力量的古怪的“統帥權獨立”係統,因此沒能力準備一場總體戰。由於這個條件的限製,日本栽進突然爆發的二次世界大戰,也隻有麵對可怕的失敗。
7. 大日本
2010年3月,日本東京舉辦了一年一度的“大文字祭”。過去,經濟的成功令日本民族的自信心空前高漲。“日本奇跡”、“日本神話”等光環紛紛往日本人頭上砸。“經濟強國”、“最安全的國家”、“最長壽的大國”等描述,讓日本人沾沾自喜。書店裏《超大國日本》、《大日本的時代到來了》等吹捧日本的圖書也風靡一時。而如今趕上經濟大衰退,日本又開始用“日本大沉沒”、“大和民族的斜陽時代”來形容本國的不景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