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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雪下著,夾雜著雪水凝結而成的冰碎的冷風尖利似刀,呼呼的刮著,打在白山堅硬的鐵檜鐵鬆樹上發出哆哆的聲響。

這種天氣,即便再老練的獵人好手再適應寒冷的凶猛野獸也得找個地方窩著避雪取暖,否則第二天保證變成一具僵硬的屍體。可就是在這樣的天氣下,卻有兩個人影此時艱難的走在厚厚的積雪上。

一男一女,都背著裝兵器的架子,男的背上是一把厚背大刀,而女的背上則是兩把有著如同流星劃過的軌跡弧度的細長彎刀,很明顯這是兩個武人刀手。

兩人現在的模樣都很狼狽,唯一露出的臉上都有幾道猙獰的豁口,一身被劃得破爛的禦寒厚實的裘袍皮襖上粘著大量已經結成冰塊的血水。

“……還有多遠?”

女人說話了,女人生的很漂亮,即便臉上從左眉至右嘴角有著一道深深的口子也不減那份美多少,不過女人的聲音卻如同老婦一般嘶啞。她捂著胸口,那裏的結成冰的血水最多,從衣服的破口可以看到,從左肩頭到右胸下有一道長長的傷口……

微微抬了抬皮襖的兜帽帽簷,露出了一頭赤紅散發的男人一張方正粗獷的臉孔。

“……我進入白山已經走了七萬六千一百四十二步了,算算距離,以我們的腳程,還要大半天……”

男人用很低的聲音說,不過雖然是在呼嘯的寒風中,卻讓人聽得十分清楚,他左手空蕩蕩的袖袍隨風擺動著,就在前幾天,這位置還有著一條臂膀。

女人喘息一聲,哈出的一大段熱氣被冷風瞬間吹散的無影無蹤。

男人又說:“雖然樓主和王服拚死向北突圍為我們製造的機會,但最後還是被連軍那個叛徒和白馬會那群雜碎發現了行跡,張翼也折了,不過他們大概料想不到我們會以傷軀冒險穿過白山東邊的險地,我們偽造我們向西南方向隱遁的痕跡應該也可以暫時誤導他們一時……”

兩人既然都是以傷體冒險從白山東邊的險地進山,這險地凶險異常,連練氣境界的武人不由都望而生畏,可他們就闖了,而且還闖過來了。

男人說:“他們千算萬算大概也想不到我們至始至終就沒把東西帶回去過,反而藏了起來,等他們發現我們現在的行跡時,我們早就拿上東西遠遁了。”

“……該死的連軍!”

女人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裏擠出來:“果然外人就是信不過!沒想到他既然是‘狼心狗肺,狐朋狗友’!樓主這麼栽培他,沒想到卻是養了一條反噬的狼!幸好樓主還是防了一手,東西的位置除了你,就算我們也沒有告訴,他更不可能知道……”

“我們可沒有多少時間,我們偽造的痕跡遲早會被發現,以我們的情況必須要趕緊,否則……”

男人沒有再說話了。白山隻有南邊一條路,白山向北是北海,西北是天狼草原,西南邊則是晉地、秦地,這中間行上百裏皆是稀罕人煙的荒地凍土,隻有南邊是北域富饒的地區,以兩人的情況根本不能往其它地方走,任誰都能這樣推測出來,那麼他們接下來的目的地就能輕易推測出來了。

所以他們要快,更快走出白山,不僅是為逃脫爭取時間……

“東西藏在哪裏?”

女人問。

“和我們現在的目的地一樣,剛好,白山鎮!”

“白山鎮。”

“既然逃進了白山……那麼,如果他們幸運的還活著,他們出來的地方就隻有那裏了。”

背負雙手,一身青衫束發戴冠顯得風度翩翩的男人總結了剛剛屬下回報的信息,一邊站到了前朝廢棄的燕門古城的古城牆上,看著遠處雪原上最後一小團灰色的人影最終被黑色的鐵流輕易地分割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