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眸看向坐在自己對麵的人。
雖然早有猜測,但江玉珣渾身血液,好像還是因為那兩個字凝固在了一起。
視線相對的那一刻,應長川輕輕朝他挑了挑眉。
將“厚臉皮”這三個字演繹到了極致。
他低下頭,對著手機劈裏啪啦地打了起來。
JIANG:你果然是應長川!
JIANG: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誰?
應長川的手機並沒有像江玉珣那樣開啟震動提醒。
但就在消息發出的瞬間,他忽然低頭笑了一下,接著非常有禮貌地對聞思錦說:“抱歉伯母,我要回一條消息。”
“好的,”聞思錦愣了一下連忙道,“您請便。”
江玉珣心中瞬間升起一陣不祥的預感。
不等他做些什麼,應長川竟然在聞思錦麵前光明正大地拿出手機打起了字。
江玉珣的手機
,則在對方點擊發送鍵的同時“嗡嗡”響了兩聲。
剛在還在說話的聞思錦瞬間安靜了下來,沉默片刻後她終於猶豫著開口:“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
江玉珣徹底擺爛,不再看手機。
直到目送聞思錦坐上回住處的出租車,他這才點開應長川頭像。
-:小江老師也沒有介紹自己是誰。
也不知道應長川什麼時候下載了江玉珣最常用的那套表情包。
回複後又從中選出了一顆無奈的貓頭發了過去。
——他這是在耍無賴!
應長川是貴賓,應長川是貴賓。
江玉珣反複在心中默念這句話,終於強行擠出一抹微笑:“馬上就要兩點了,我先回館工作,應先生也去忙吧。”
話音落下,便沿著人行道向前而去。
應長川緩步跟了上來:“小江老師生氣了?”
江玉珣:“……沒有。”
他嘴上說著沒有,實際已經將“別來惹我”四個大字寫在了臉上。
盛夏時節,風裏都帶著躁意。
耳邊滿是煩人的蟬鳴。
沉默片刻,應長川輕輕在江玉珣耳邊說了句:“抱歉。”
江玉珣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應長川:“應先生千萬不要同我說抱歉,您是博物館的貴賓,您加我好友是為了谘詢文物捐贈流程,又不是為了交友。您完全沒有必要向我透露您的個人信息與具體的身份。”
說到這裏,他忽然笑了一下:“……再說了,就算不提您幫過我的事,我們這些普通員工也因為捐贈活動而獲得了福利。作為博物館的一分子,我怎麼會生合作方的氣?”
江玉珣一開始還是在和應長川客氣,說了幾l句便突然反應了過來——
是啊,應長川可是博物館的大金主。
甚至館長還向自己暗示過,等活動圓滿結束後,就有獎金發放。
想到這裏,新晉社畜·江玉珣瞬間心平氣和了起來。
從工作人員的角度看,自己完全沒有理由生應長川的氣。
除非是……自己沒有將應長川當作普通的遊客或者合作方看待。
江玉珣的呼吸忽然亂了一瞬。
“……不會生合作方的氣。”應長川輕聲將他的話複述了一遍。
接著他垂眸看向江玉珣眼底,輕輕地搖頭道:“我後悔了。”
“後悔什麼?”江玉珣疑惑地看向他。
河風吹亂了應長川的黑發。
他微眯了眯眼,笑著看向江玉珣並略有些無奈地說:“我突然後悔勸小江老師不生氣了,怎麼辦?”
應長川的聲音忽然多了幾l分沙啞,就這樣毫無預兆地被河風吹到了江玉珣的耳邊。
他的意思是……不想被當作合作方對待嗎?
那應長川想當什麼呢?
……是朋友,還是其他什麼?
蟬鳴擾亂了江玉珣的思緒。
他下意識看向對方眼底。
此時此刻,那雙煙灰色的眼瞳中忽然多了幾l分江玉珣讀不懂的情緒。
唯一能夠確認的是,應長川的眼眸裏隻有他一個人的身影……
-
華國博物館非常重視此次捐贈活動,工作效率也高到驚人。
不過兩三天,便結束了所有書麵流程。
按理來說,應長川已經沒有理由再來博物館瞎逛了……
事實卻是,本該忙工作的他,忽然把華國博物館當做了第二個家。
應狗時常出沒於江玉珣的身邊。
大有成為博物館編外工作人員的架勢。
幾l天後,華國博物館最後一間展廳內。
閉館的時間到了,遊客陸續退出展廳。
不過轉眼這裏隻剩下了江玉珣,和一名看上去十八.九歲看上去像是大學生的遊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