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搜羅過好多你的話本,聽說你在長洛的時候在四個男人的床上滾過,我真好奇,你能不能現身說給我聽聽,你和他們怎麼幹的,刺不刺激?哄我的時候想過和我合|奸嗎?”
他越說越不像話,混賬話越多,難言的扭曲情愫越呼之欲出。
比起恨,無法承認的陰暗癡狂占了上風。
比起公,無法根除的私心偏執占了統治。
“我把話放在這裏,哥,你最好不要讓我活著,如果你還讓我活著,總有一天,我一定把你先奸後殺!”
說到情緒激烈中,他咳嗽著吐了一口血。
顧小燈猛的抓住他手腕,再次診他的脈象,眼圈慢慢變得通紅。
姚雲正大抵感覺到了一種與以往都不同的傷痛,他看著自己剛吐出的血,平生以來第一次看到了
生命的脆弱。
從前哪怕受再重的傷,往林碑的血池裏泡上足夠的時日,身體就能恢複如初。
因此他習慣了肆無忌憚地揮霍起自己的生命,總覺得死不了。
但他現在有些遲疑了:“我要死了嗎?”
這個字眼過去離他太遙遠了,如今他和它近距離對上了:“顧小燈,我是要死了嗎?”
顧小燈說不出話來。
“你不是說你是我哥嗎?我哥是最好的藥人,你給我喝了你那麼多血,我怎麼會死?”姚雲正有些茫然,“你又騙人,你果然不是藥人,不然怎麼會這麼廢物。”
顧小燈嘶啞地應了一聲:“沒騙你,隻是……太遲了。”
姚雲正死寂了片刻,方才一直在強行想要衝破被封住的穴位,現在他不想動了。
他恍惚地說:“你要不要把我的腦袋也砍下來,泡在藥水裏,收藏一輩子。”
顧小燈蒼白地笑了笑:“不要。”
“那把我的眼睛挖出來留下,我死後還想看著你。”
“不了,太變態了。”
姚雲正自顧自地說了一通抽瘋的話,然後問:“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一直記得我?”
“不會一直。”顧小燈沒力氣騙他,“我有個結交過五年的朋友,是個很混賬的王八蛋朋友,他去年死了,我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他了。等時日更久,有關他的回憶大概會一點點被其他人事逐漸覆蓋,終有一日,我會忘記他的樣子,這沒辦法。”
姚雲正不想聽這樣的結果,他有些歇斯底裏地發怒:“什麼叫沒辦法!為什麼會忘記!你當我是什麼,我還活著的時候你就丟下了我,我死了你更要徹底地拋棄我是嗎!”
外麵的冬雨逐漸停了,時間悄無聲息地流走,顧小燈安靜地聽著姚雲正越來越低啞的聲音。
“我想要你抱我……要像抱顧瑾玉那樣抱我,把雙手掛在我的脖頸上,那樣親密無間地……抱著我。”
顧小燈半蹲到他麵前,有些艱難地俯身下去,隻能用一隻胳膊抱一抱他:“阿正,娘親和我都在,你別怕。”
“我本來就不怕……我隻是恨死你了……我不會原諒你的,你這個薄情寡義的婊|子,臭小貓,我不會……絕不會原諒你……”
顧小燈抬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但我很喜歡你哦。”
即便那已經過去了很多年,隔著千山萬水和滄海桑田。
姚雲正看著他,怨毒憎恨和貪慕渴望都化作一點瘋癡,他揚起酒窩驕傲地輕聲:“我可一點都不喜歡你,一點都不愛你,一點都不……”
顧小燈沒答話,聽著那尾音消失在沉寂裏。
不知幾時,他才聽到關雲霽半蹲在身旁憂心忡忡地叫他。
顧小燈應一聲:“關小哥,拉我一把好嗎?我好像站不起來了。”
關雲霽立即拉住了他的右手,顧小燈借著他的力勉強站起身來,一時有些天旋地轉。
而後他又去拍了拍姚雲正的腦袋。
臭弟弟不會再神經兮兮地說東說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