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靈均緊閉的眼睛此刻舒緩了下來,表情也似乎變得淡然了下來。此刻手中半枚魂玉忽然發出淡淡光芒,如同回光一般照在張靈均胸前的傷口上。此刻傷口已經擴散,焦灼的燒痕蔓延至手掌大小,並越來越迅速地向四處擴散。
張靈均此時也感覺到了魂玉的變化,貼著靈裳的耳朵道:“魂玉有變,我擔心寶兒那邊發生了什麼,你快拿著這半塊魂玉去找寶兒,此事牽涉甚深,不可告訴任何人。”
“師兄他們也不行麼?”靈裳看一眼遠處,輕聲問道。
“不行!”張靈均忽然抬高了聲音,隨即又沉默了下去,臉色有些抽搐。
“靈均。”靈裳急喚了一聲,將自身僅剩的一絲真氣彙入張靈均身體內,壓製傷口,卻如同石沉大海,毫無反映。
“別……費力了,這九靈……熾焰。以你的修為是治不了的。”張靈均睜開了眼睛,卻是雙目猩紅,布滿了血絲。兩眼無神地四處轉著,手顫顫悠悠地抬起來,在空中摸索著。
靈裳見狀將他的手拉住,捂在自己臉上,淚水如決堤般湧了下來。落在張靈均胸口處,隨後又似浸入心中一般消失不見。
張靈均撫摸了一下靈裳的臉龐,呢喃道:“我看見了……漫天楓葉……如火,隻是好想……再看一眼……你啊……”說著,手卻無力地垂了下去。
靈裳輕輕又將垂下來的手握起,搭在自己胸口處,溫柔道:“如果有來生,我答應你,再和你一起走霜火小道,看晚霞如火,夕陽如畫。再依偎在你懷裏,聽你講各種軼聞奇事,一直在一起,如鴛鴦鳥一般形影不離,如海角石一般永不變心……”
一旁的魂玉忽然光芒盛了起來。一絲靈力從張靈均身體中吸入,發出一聲金玉相鳴之聲。
一股炙熱的氣息湧來,遠處九鳳已經淩懸於空中,氣息外放,周圍空氣都似在燃燒一般。而周圍那六名重陽弟子似乎對這炙熱毫不懼怕。五人在領頭弟子指揮下,分站五角圍住九鳳,此時他們手中都拿著一枚小銅鏡,朝著九鳳懸於身前,口中默默念訣,五道紅光將五麵鏡子左右互相連在了一起,而領頭弟子長槍一振,聶於九鳳之上,手裏也是拿著一麵銅鏡,扣於九鳳頭頂,地上五麵鏡子各自發出一道赤紅光芒將其互相連接,十道光芒如同一個牢籠一般將九鳳限製在裏麵。
此時靈裳手中魂石光芒越加盛豔起來,在一片火海中發出白色的光芒,顯得格外耀眼,就連在九鳳頭頂施術的領頭弟子也注意到了這邊動靜。
而九鳳此刻終於也由南邊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靈裳這邊,但是從剛開始到現在,似乎就沒有理會身邊這幾人一般。等到欲振翅飛到靈裳這邊來,才發現這禁錮的牢籠。不由得噴吐烈焰,甚至用身體撞擊那赤紅光線。卻發現火焰似乎被這光線吸噬一般,而自身每次撞擊,身體的火焰便暗了幾分。不由得落在地麵上,仔細端詳起這個陣法起來。
而地上的五人,乘著九鳳落地,趕緊上前幾步,將牢籠範圍縮小了幾分,隨即將陣法穩固。
靈裳看著手中光芒大盛的魂玉,悲傷失聲道:“靈均是你麼?”她聽聞如果人死後有魂器在一邊,會將這人魂魄吞噬入魂器之中。但是隨即又想起了數年前祀天之日寶兒暴走的那一幕場景,與此刻是何其相似。想起此刻寶兒和寧兒,不由得攥緊了魂玉,看著南邊方向。
靈裳跌跌撞撞走出牆垣,手裏拿著的是那個八寶銀鈴,此時鈴鐺芯不知為何已經沒了,隻剩下一具空殼,再也搖晃不出那清脆悅耳的鈴聲。靈裳已經將魂玉收進懷裏,但是透著薄薄的衣衫,魂玉的光芒依然閃耀,壓迫著靈裳的心,像是被什麼揪住不放一般。
靈裳低著頭眼睛緊閉,微微顫抖著,似乎強忍著什麼,最終還是沒有別過頭再去看張靈均一眼,轉過幾個彎角,順著大道頭也不回地往南奔去。
“靈裳師妹!”此時懸在空中的領頭弟子終於看清了她的樣子,驚訝了一聲。他正是重陽派掌門禦虛真人的大弟子靈樞。
“她怎麼還在這裏!靈均去哪了?”一連串的疑問浮現在腦海中。還未來得及想太多,腳下忽然不穩,隻見九鳳長鳴一聲,伴隨著這聲鳴叫,周圍燃燒的房子,草地,木牆上的火焰整個都朝它聚攏而來。他隻得撇下雜念,口中念訣,全神貫注應付九鳳的反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