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阪府
鶴見綜合病院·第二手術室
“止血鉗。”
“止血鉗。”像是回聲般重複著,護士應聲把止血鉗交到大夫手中。
朝倉大夫,39歲。畢業於日本大學臨床醫學係,後又前往柏林醫學院深造,三年後取得病理學碩士學位。此刻,他手中的止血鉗在血汙中顫抖,豆大的汗珠從醫生的額頭上滑落下來。病人的糟糕現狀使他無暇顧及護士遞來的汗巾,“痙攣加劇……距離嗎啡效力到頭還有多少時間?”
護士扭頭看了看時計,“還有7、8分鍾……血壓30!朝倉大夫!”
“不行,動脈縮進骨縫,這樣根本無法縫合……!”朝倉咬了咬牙:“草薙大夫還沒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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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一轉,消毒室。
“情況呢?”靜一邊往自己的手上抹消毒液,一邊向女性助理醫師催問。靜五官秀美,身材修長,看上去至多30來歲的OL模樣。若不是我們都認識她的兒子:草薙京,著實難以想象:這樣一個禦姐魅力度滿點的製服美人,竟然是一個年屆不惑的母親。
“天守閣修葺工程發生事故。三個工人從30米高的手腳架上落下,其中一人佩戴的安全索在離地15米處斷裂,落地後全身多處骨折,右腿主動脈破損。朝倉大夫已經在第二手術室中展開手術。但破損的主動脈縮入骨縫,大量出血也阻礙了縫合工作……我們已經輸血2200cc,眼下嗎啡的效力已經達到頂點,再不縫合的話……”
“幫我個忙,”靜打斷助理,舉起消了毒的雙手,指了指自己從手術帽中滑落的縷縷青絲:“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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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台。
“病人心跳驟停!”幾乎同一時刻,心率儀的長鳴聲在耳旁鼓噪起來。
朝倉大夫咬了咬牙。“準備體外起搏。”
“準備體外起搏!”護士抓起起搏器的電極。
“第一次,200。”
“第一次,200!”起搏器的充電銳鳴驟響起來,不等護士把它壓下,靜已然快步向手術台走來:“來不及了。我來。”
“草薙大夫!”
靜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手術台前,雙手抓住病人上衣,用力一撕,“哧啦”一聲,建築工人滿是胸毛的胸膛袒露開來。當務之急是要恢複病人的心跳——遠在電擊起搏器的充能信號完成之前,她的拳心就已重重落在病人的胸膛之上。“砰”的一聲悶響,病人的胸腔像是繃緊了的鼓麵一樣微微一震,旋即,心率檢測儀的長鳴被打斷了。
在場的護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心跳……恢複了!”
“難以置信。”朝倉抹了抹額頭的汗珠,口罩下的麵龐上露出欽佩而又豔羨的神情:“看多少次都覺得難以置信。”
“朝倉大夫?”
“是的。”他趕緊答道,“病人腿上有開放性創口,但出血的主動脈縮進骨縫。我用固定鉗試過,但發生了痙攣……呃、很難把它固定在外,更不用說縫合了。如果可以的話……”
“嗯。”靜點點頭。“完全止血隻有等縫合完成以後了。先應急處理一下好了。”
“應急處理?”朝倉一怔。便是這一怔之間,草薙靜雙手掐了個訣,若雨點般在病人的右腿、腰際“啪”“啪”扣了幾下。登時,原本血如泉湧的傷口立時緩和了很多。先前躲在那血漿和骨縫間不可稍辨的動脈,如今也已依稀可辨。
“難、難以置信……你、你怎麼做到的?”
靜輕輕搖了搖用力過度,微微麻痹的右手,莞爾一笑:“隻是初級的氣的運用而已。比起這個……”她看了看周遭一臉莫名的眾人,“我右手有些發麻,朝倉大夫,能麻煩你做一下縫合工作麼?”
“好、好的。”沒有了泉湧的血汙,簡單的創口縫合對於朝倉這樣的精英而言全無難度。他深吸一口氣,讓激動的心情略微平複,再次站到手術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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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從手術台出來的時候,幾個眼帶星光的護士圍了上來,群星捧月般將靜圍在中間。
“多虧了草薙大夫呢!”
“草薙大夫最棒了!醫術又高明,人又長得美~”
這不全然是恭維之辭。她確然長得很美,舉手投足間又有一股大和撫子的娟秀之意。光從外形上看,毫無疑問,京從她這裏得到得更多。當她還像珍珠般在一群少女的崇拜中閃耀時,她的丈夫已經成了一個遊手好閑的糟老頭子,日複一日守著他那門可羅雀的道場。
“哪裏,關鍵部分都是朝倉大夫做的,我隻是幫忙止血而已。”她笑著應對,從人群中滑進自己的辦公室,隨手脫下綠色的手術大褂,從外套的口袋裏掏出震動不已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