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一轉。
南鎮郊外,前傳媒大亨、史坦力·謝勒的華宅。
門鈴響過兩下,一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在門後由遠趨近。門上的鎖是新換的,碩大的黃銅把手通體閃耀著,把來人的西裝革履倒映得明明白白。鎖舌“喀啦”輕響,門裂開一道縫。防盜鏈後,一張略顯驚懼的婦人麵孔浮現出來。
“請問您是……”
“聯邦探員。”亞曆山大·福克斯亮了亮證件,“請問謝勒夫人在家麼?”
“我就是。你們又來幹什麼?”
“又來?”
兩人隔著門縫交談起來。
“你們的人一個月裏來過好幾批了。先是S.T.P.D.的反黑組,後來又是F.B.I.……每次都把屋子翻得亂七八糟。你們到底要找什麼?”
福克斯微微一怔,旋即聳了聳肩:“抱歉,夫人。我這次前來,別無惡意,隻是有幾個問題……能進去談談麼?”
謝勒夫人上下打量著來客。她何嚐不想斬釘截鐵地回答“不行”、讓來人滾蛋——自從丈夫莫名奇妙地被宣告駕車身死以來,這些披著政府外衣的衝鋒隊員拿著墨跡未幹的搜查令,一個月來三次衝進自己的房子,像是衝進了前蘇聯克格勃間諜的藏身之所,漫無目的地翻箱倒櫃,把整個房子攪得天翻地覆。憲法第四修正案在他們眼中視若無睹。她雖然幾次去求丈夫生前的好友、在南鎮頗有聲望的民主黨人、吉斯·霍華德幹預此事,但對方總是推脫不見、大有對這些孤兒寡母袖手旁觀的意思。終於,她黯然歎了口氣:“進來吧。”
這是一套七個臥室、自帶家庭影院和私人泳池的豪宅。謝勒夫人走進廳堂,對樓梯拐角處探出的半張婦人腦袋點了點頭,“你去忙吧,愛普莉奧。”順手指了指客廳中的沙發,自己則在對麵一張軟椅坐下:“請坐。剛剛那是愛普莉奧,我們家的保姆。你們三天兩頭衝進門來,已經把一家上下都嚇壞了。”
“我很抱歉,夫人。”福克斯心知肚明,這一切都是吉斯·霍華德搗的鬼:史坦力·謝勒生前在聯合體位高權重,既然有心謀反,自然不能教聯合體的把柄流落在他的手中。“我查了出入境記錄。就在尊夫事發以前,您和兩個孩子都被送往蘇格蘭……”
“朗恩勳爵是史坦力生前的好友。史坦力公司上的事忙不開,但盤算去蘇格蘭渡假已經很久了。這一次他忽然說騰出了空閑,讓我帶著兩個孩子先去,自己放下手頭的事後,隨後便會趕到。”
“緊接著便發生了意外。”福克斯若有所思第點了點頭,“你不覺得關於你丈夫的死,這事有點蹊蹺麼?似乎他能遇見自己的不幸,而故意支開你們一般。”
“我當然覺得蹊蹺!”謝勒夫人的聲音忽而變得高亢起來,“是你們急於蓋棺定論,連屍體都沒有找到,就一口咬定把案件定性為交通意外。我丈夫患有酒精過敏,而你們居然說他酗酒駕車……何其荒謬乃爾!接連從泥沼裏撈起幾具身高、體形都不相似、還嚴重腐爛的陳年舊屍,就逼我指認……我自然不肯,你們就三天兩頭拿著搜查令像蓋世太保一樣闖進我的屋子、搞得人無寧日。為了這個,我讓律師找了警察不下十次,連吉斯·霍華德那裏也去了兩次,但每次都石沉大海。”
“你連吉斯·霍華德那裏也去過了?”
“是的。他是史坦力生前的好友,理應為他的死盡點所能。有什麼不對麼?”
“不,沒事。”福克斯這般說著,心裏卻想:你沒給他整死,真算你運氣。“事發當時,你們人在蘇格蘭,是吉斯·霍華德派人打電話通知你們、好讓你們趕回南鎮?”
“不。是謝勒傳媒的秘書處打的電話。反黑組去了史坦力的辦公室,把所有能搬走的材料都搬走了。公司裏亂成一團,法務代表已成驚弓之鳥。”
“這很不尋常。”
“這當然很不尋常。”謝勒夫人的右手有些神經質地抖動著,“我丈夫酒精過敏,已經有二十年滴酒不沾,你們卻說他酒後駕車……試問一個喝了酒以後皮膚紅腫、呼吸困難的人,如何能把車飆到70邁?再者,一個像他這樣身份體麵的人,深更半夜孤身一人在高速公路上幹什麼?我一直在嚐試告訴你們,這絕對是一個事先設計好的陰謀,但你們充耳不聞。”
“我知道,夫人,我知道。”福克斯點點頭,“這件事牽連重大,執法部門的高層也牽涉其中。如果你打算讓謝勒先生沉冤昭雪,就必須做好和全世界作戰的準備。”
謝勒夫人聞言微微一震,沉默了一會,忽而掩麵啜泣:“我們……我們隻是奉公守法的正當商人……這是個民主國家,不是嗎?……耶穌基督啊,他到底招惹了誰?”
“這件案子我已經有大致的方向,並且知道是誰在背後操縱這一切,但我需要證據。結結實實的證據。”
“你知道是誰在幕後操縱?你知道害死史坦力的凶手?”
“現在還不好說。這個人位高權重。”福克斯頓了頓,“沒有確實的證據,非但不能扳倒他,你我反而會受牽連。不過你不必擔心……我已經走進他的視線,就算現在想要退出,也已經來不及了。”
說著,福克斯環首四顧。壁爐上的油畫有些歪斜,窗簾也是新換上去的。“看來我的同事比我先到一步,已經在這裏掘地三尺地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