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確認的話可以問羅司啊,為什麼會單獨來問我?”伍良壓下心底的錯愕,疑惑的問著自己麵前這個有些不安的少年。
“應該是……是感、感覺吧……”十七歲的李漾麵對三十一歲的伍良,語氣帶著自己都不知道的恍然,“總覺得,問十年後的伍良的話,就什麼都清楚了……”
“看來十年前的你,也很不簡單啊……”伍良摸摸口袋,掏出一根煙,看了眼李漾,又把煙塞回了口袋裏:“那麼阿漾,你究竟是猜到了多少?”
李漾轉頭見四下無人,推著伍良進入了最靠近的一間空房。
“如果你指的是十年後的我布置的那些事情的話我差不多都知道了現在我也都確認過了所以我想問的問題隻有一個!”
“羅司!我的羅司是沒有問題,但這個時代的羅司要怎麼辦!一切都是瞞著他的吧!”李漾抓狂的揪著伍良的衣領大聲問,“為什麼不告訴他?為什麼還要瞞著他!”
“阿漾,放鬆點……”伍良輕輕拍了拍李漾的手腕,希望對方稍微冷靜一下,“你們的事,不,應該說是這個時代的阿漾與羅司的事情,我沒辦法插手,而你也是一樣。”
“這個時代的阿漾,在對於羅司的感情方麵,根本就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實際上,連現在的你都比不上。”
“十年了,從一開始他們就都沒有開口,互相定位了之後,便再也沒有越雷池一步,需要顧慮的事情太多,兩個人都太過倔強,而我們其他人幾個人,根本就幫不上忙。”
“他們的事情,隻能他們自己來解決,這個時代的你已經設定了底線,但最後的結果如何,誰都不能過問,而阿漾拜托我的,是隻能在最恰當的時機,說出最後的話,審判重新開始,或者是注定錯過。”
“……但是……”
“不要做多餘的事情,阿漾……你也知道你自己的脾氣,你要是隨意插手,搞不好會變成最壞的結果。”伍良揉了揉少年的頭發,視線頭一次透過對方,似乎是凝視著某個尚未回歸的友人。
【羅司,若想離開彭格列的話,那就離開吧。】
最終,十年前的李漾還是給十年後的羅司留下了這樣的一句話。
——如果這是十年後的我所期望的,那便讓現在的我離開之前掩埋下種子,在回到另一個世界經曆經另一個全然不同未來的時候,祈禱著有一天這個自己再也無法踏足的世界裏,這枚種子能夠生根發芽,開出堅韌的花朵。
又是漫長的十年,李漾坐著搖椅,將自己囚禁在在教堂裏,靜靜的等待。
在寂寞到幾乎能夠令人發瘋的時光中,永無休止的等待著。
等待時光太過漫長,深刻的執念可以在時間的流逝裏化為塵土,而細小的感情卻隨著時間逐漸的加深。
一天又是一天,似乎每過一天,心裏便能平靜一些。
記憶也好,感情也好,等待著,逐漸化為純粹的執著。
哪怕最開始執著的原因,已經消失在了逐漸平靜下來的記憶之中,再也想不起來了。
還不清的債,斬不斷的緣,李漾最終還是以最極端的方式表達著自己的想念,在那座小小的教堂期待著可以再次相遇,即使自己可能在最後的時光裏,再也無法等到。
如果……如果那個人來了……那他要怎麼辦呢?
想過很多種再會的方式,羅司可能發怒,也有可能大叫,因為在李漾將自己身心都束縛在這片小小的空間裏時,他也同樣用一個孩子將羅司束縛在了彭格列。
就像李漾固執的等待一般,他也知道羅司絕對不可能放任李睿一個人留在彭格列。
六道骸再也沒有來過,而伍良偶爾會來,帶著一些世界各地的土特產,坐在教堂的長凳上說說,而更多的時間,李漾是靠在窗口,感受陽光的熱度。
山脈深處的教堂罕有人至,夏日很涼爽,而會很寒冷,生活用品方麵一應俱全,伍良也會經常托人送東西來,李漾在這裏默默安家。
一桌一床一搖椅一個庭院以及一個壁爐,落雪時門口堆起小小的雪人,團子一樣的大兔子,按上紅色的碎玻璃做眼睛。
時間到底是過了多久,已經沒有辦法再數了。
究竟是沒有盡頭等待著還是能夠環抱著希望,直至這場倔強自我放逐的最終歸宿。
【還記得那座教堂嗎?那裏留著某個人給你的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