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沒等他再拒絕,弟弟便掛斷了電話。
江林靜靜地看著手機從亮屏到熄滅,況且什麼?當時要不是他不去接媽媽,媽媽也不會遇難,他那半張布滿燒傷痕跡的臉上勉強扯出一抹輕嘲的笑。
他放下手機不在多想,給自己換上一件短袖艱難爬到床邊挪動著坐在輪椅上,雙手戴上手套後才推動輪子來到衛生間,明亮的燈光下,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膚幾乎全都是燒傷的印記,他褪下手套,唯獨那雙手光潔無暇,洗漱池前麵並沒有鏡子,但每天洗臉的時候,江林還是能從皺縮的皮膚意識到自己醜陋的模樣。
他快速洗完臉,第一時間戴上了口罩,他剛弄完這些,自動門鎖就響了,江森開門進來,隻見房間漆黑一片,唯獨洗漱間和臥室的台燈亮著,他把買好的早飯放在茶幾。
“哥?你在幹嘛呢?好黑啊,家裏怎麼不開燈?”
江林推著輪椅從洗漱間出來,還沒開口就看到弟弟一把拉開密閉的窗簾。
一瞬間光線照亮房間,江林被陽光刺得眯了眯眼,連忙抬手擋在眼前試圖擋住這些光,江森見狀有些好笑地打趣。
“哥,你這樣好像見了陽光的吸血鬼。”
江林撇他一眼淡淡道。
“把窗簾拉上。”
江森不讚同地說。
“家裏明亮心情也會很好,哥,你別老是拉著窗簾,黑著看手機什麼的對眼睛多不好啊。”
見他不聽,江林也沒再多說,自己推著輪椅來到窗邊重新把窗簾拉了起來,剛亮堂幾分鍾的房間再次陷入黑暗,江森一臉鬱悶地選擇妥協。
“好好好,你喜歡拉上就拉吧,那我開個燈總行吧。”
打開客廳的燈,江森把買來的早餐從保溫袋裏拿出來擺了一排。
“鮮肉包,灌湯包還有奶黃包,南瓜粥和皮蛋瘦肉粥,還有腸粉……”
他一樣一樣拿出,還附帶介紹。
江林讓他停下。
“不用說,我都認識。”
江森樂嗬嗬給南瓜粥插上吸管遞過來。
“給。”順勢把裝包子的餐盒打開放在江林麵前。“這是你最喜歡的灌湯包,嚐嚐。”
兩人一起吃著早餐,隻吃了幾口,江森的職業病就犯了。
“這個鮮肉包食材還算新鮮,就是糖放多了一點,味道偏甜吃幾個就會膩,灌湯包都沒多少湯汁了,湯汁不豐盈口感和口味都很一般,奶黃包倒是不錯,南瓜粥熬煮的還可以,皮蛋瘦肉粥有點鹹了。”
他一邊吃一邊點評,仿佛眼前擺的不是早飯而是廚藝大賽端上來的參賽作品,評價完還順嘴問道。
“哥,你覺得怎麼樣?”
隻是他話剛出口就後悔了,他忘記二哥喪失味覺的事了。
江林並不在意這些,喝著粥,雖然吃不出任何味道,但他還是附和了一句。
“還可以。”
吃不出味道,還有溫度,那這碗粥現在溫度還可以。
用過早餐,江森把桌上的盒子袋子收拾幹淨,隨後才又提起回家的事。
“回去吧哥,你都快兩年沒回家了,我都和爸說了你今天會回去,所以他才一大早出去采買了,而且他還把這段時間的預定都取消了,雖然他嘴上不說,但還是想你回家的。”
江林想起弟弟剛才未說完的話。
“你在電話裏說的況且是什麼?”
江森一愣,下一秒便反應過來,他就知道今天要是不說的話,哥肯定鐵了心不會回去,他從懷裏的口袋掏出一個繡了鈴蘭的平安袋遞過去。
“這是媽給你留的東西。”
江林接過繡袋摩挲著上麵的針線,是媽媽走針的習慣,他將袋口絲帶拉開,裏麵裝著一串鈴蘭手鏈,紅繩是手工編織的,上麵那五朵鈴蘭花是用玉石雕刻的。
媽媽什麼時候留的手串?
他看向弟弟,江森撓了撓頭具體什麼時候他也不清楚。
“應該是二哥你出事之後,媽自己做的,別的我不知道,但那天的事都是因為這個手串。”
江林握住手串的手緊了緊,默然片刻才聲音嘶啞地追問。
“到底發生了什麼?”
江森把自己知道的直說了。
“前陣子大哥回家了一趟,他和爸說話的時候我聽到的,當初媽是為了給這個手串開光才去了寺裏,沒想到回來的時候下暴雨糟了難,而且當時是媽打電話來說不用爸去接她,讓他看好菜的火候,等她到家正好就可以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