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聽聞文治朝著冰寒泉去了,卻未曾找到雲溪的屍體。
民間聽聞文治昭告天下去尋,卻無果。
顏冥在南嶽的最後一日,親自偕了年懷素與雲溪坐上了馬車,不知過了多久,馬車馳聘之後突然停了下來。
小廝沈岸在拉緊了韁繩,怔怔地看著前方那阻攔之人,蒼白了臉色。
樹蔭繚繞了夏熱。
一隻修長的手指輕輕按在了簾帳之上,年懷素微揚起簾帳,看著那阻攔之人,溫和了笑意,若有若無地瞧著馬車之後的人,輕聲道:“是溪姑娘。”
年懷素下車,握劍而站。她早已被封鎖了穴道,雖無法用武,卻依舊那副守護的模樣,站在這馬車之前。
畫溪站在她的麵前,嫋嫋婷婷的模樣與從前一般美,一雙美眸已是熠熠奪目,那般美的容顏即便汗流浹背,也是那般好看。
畫溪與從前一般,依舊粹粉羅裙,墨發落及腰間,花容天下。
年懷素淺笑,再度俯身:“溪姑娘,可有何事?”
畫溪繞過年懷素的身子,瞧向了那馬車:“那日,他的傷——”
年懷素什麼都沒有說,輕輕拍了手,這一刻,那馬車之內卻下來了一個姑娘,自是畫溪看到那姑娘之後,臉已煞白了些許。
甚至是不可置信的模樣,畫溪微微後退著:“雲溪——”
聽聞畫溪如此聲音,雲溪自是笑容和煦,走至年懷素身旁,對著畫溪微微福了福身,乖巧道:“好久不見,戰神。”
那聲音……畫溪又豈能不熟悉?
她在雲溪體內活了那麼久,如今雲溪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麵前,一雙眼睛帶著那比日光還要耀眼的顏色看著畫溪,容顏之中多了抹雀躍的模樣。
畫溪伸出手,想要觸碰雲溪,雲溪卻一步上前,輕輕抱住了她。
渾身的戰栗便於這一刻!
那溫熱的身子似是真實的,也是活著的!
雲溪,竟還活著?
雲溪隻是將臉埋在了畫溪的懷中,輕輕蹭了蹭:“聽聞戰神用這幅身子做了許多事,是好是壞,對於我而言,都是戰神的榮耀。今日與戰神相見,不再是夢裏,而是真正的相見。在那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每一日,雲溪都在期待著戰神喚雲溪名字的那一刻。”
雲溪聲音極輕,自是在畫溪懷中離開的那一刻,畫溪握住了雲溪的手臂:“是顏冥救了雲溪你?對嗎?”
那聲音顫著,畫溪看向了那馬車。
馬車之中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雲溪笑笑,學著顏冥模樣輕輕歪了頭:“那年,戰神中了青蠶蠱毒,是雲溪心甘情願獻舍給戰神您的,也是雲溪心甘情願被雲辰玥悶死在那金箱之中的。”
說這話的時候,雲溪笑的極為歡快。
似乎……似乎在說著多麼了不起的事情,且沒有任何介懷的模樣嗎?畫溪看著身前的人,卻是輕輕笑了去。
與她想象中的不同,有太多不同了。
顏冥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又與自己有著什麼樣的過去,已經不重要了。顏冥不肯出來見她,便已是釋懷。
若是從前的顏冥,會是如何模樣?
那個時候的顏冥,搶奪她的時候,說話極狠,動手極重。
而現在的顏冥呢,靜靜地坐在那馬車之中,或許在思考,或許也在沉睡,或許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吧?
那日被顏冥落在手中宣紙信件,畫溪是想看看裏麵的內容的……
那個時候的她,是以何種心情自盡的,如今都已不重要了。
畫溪伸出手,輕輕揉了揉雲溪發,唇角已經是揚起了太多,刹那間她便將雲溪直接攬入了懷中,闔眸而清了聲音:“謝謝。”
——為什麼要說謝謝?
雲溪一怔,那溫熱帶著清香的身子已離開了她。
於日落之下,畫溪負手而站,墨發揚起於風中,帶著那遣散的笑意:“年懷素,照顧好他。”
畫溪背過身時,已是落了淚。
那雙明亮的瞳孔看著夕陽落下時的餘暉,起伏明滅著。
那些被顏冥提起的記憶,她如何也想不起,那份曾經對顏冥動過的心,卻也再也動不起來了。可是那日,她看著顏冥那身烈紅之衣時,卻是如何也忍不住思念。
那份思念,穿透了多少年也達不到止境。
她的父親,或是她的哥哥,是如何死的,她的心情又是如何模樣的,如今她也徹底明明白白了。
曾經在畫武帶領下的畫家軍,是否要重新整頓了,畫溪已然明明白白。
畫藍鳳曾說過,畫家軍屠殺村落,害的畫藍鳳家破人亡……那分心情,現在的畫溪已經徹徹底底的明白了。
那命令,是畫武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