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藥吧,”榮嬪為她將枕頭豎起靠在身後,將碗遞過去。
夕顏接過碗的手有些微的顫抖,一碗藥遞到麵前便停住,望著褐色的湯藥,夕顏的淚緩緩低落。
“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夕顏抬起含淚雙眸,望著麵前的榮嬪,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心中百感交集,榮嬪曾經經曆過的一切,如今換她來一一走過。
“司徒先生將皇上賜的金牌還回來了,”夕顏整理下思緒,終於開口,“我在回來的路上遇到司徒先生,他說他要走了,離開京城再也不回來。”
“為什麼?”
夕顏深吸幾口氣,顫著聲音說道:“我的父親,大曜國的杜相國,因為裏通外國的罪名被抓了起來,司徒先生原本是受了父親的囑托,才一趟趟進宮照顧我,如今父親獲罪,他也不想再呆在這兒了。”
“他倒是看的清楚,一走了之。”榮嬪一聲冷哼,讓夕顏連忙解釋。
“不是的,先生不是這樣的人,他是因為實在很失望才離開的,”夕顏歎口氣,“先生方才與我談了很多,他告訴我,父親一案的主審是刑部尚書劉武。”
“他?皇後的父親?”
夕顏點頭,“劉尚書與父親一向政見不和,司徒先生說,父親當上相國後,劉尚書便頗多腹誹,因為我曾被擄去北辰國,所以劉尚書便因此屢次表露對於父親身居相位的不滿,但都被皇上壓了下來。”
“他恐怕覬覦相國那個位子很久了吧,”榮嬪想了下,說話一針見血。
夕顏點頭,“先生也是這麼說,父親也應該有所察覺,所以他才在兩個月前向皇上提出辭官。”
說道這裏夕顏頓住了,深吸口氣,平複下自己的心緒,“皇上尚未答應父親辭官的請求,父親就出事了,據說是有人攔截到一封父親寄給北辰國皇帝耶律齊的書信,證據確鑿,父親裏通外國獲罪入獄。”
夕顏閉上眼,雙手握拳垂在身前,眼淚順著臉頰緩緩流淌下來,泣不成聲,“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痛恨我自己。”
她一字一頓的說著,緊握成拳的手輕輕顫抖,“為什麼我那時不在北辰國死了,這麼拚了命的逃回來做什麼。”
榮嬪伸手握住她的拳,夕顏所受的苦她感同身受,她張了張嘴,卻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你這麼說的話,我哥哥不就死不瞑目了嗎?”
桃葉尖銳又略顯激動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驚的兩人同時向門口看去,隻見桃葉在翠雲的攙扶下,站在房門口,急匆匆摸索著向她們走來。
榮嬪忙上前迎接,攙著桃葉一路慢慢行至夕顏床邊,讓她在床前坐下。
桃葉摸索著摸到夕顏的手,緊緊握在手中,“顏姐姐,我哥哥那麼辛苦救你回來,甚至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你怎麼能夠這麼想?”
夕顏握著桃葉的手,默默垂淚,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榮嬪第一次見夕顏哭的如此傷心,印象中,她是一個永遠都淡泊如水的女子,任何事都無法打擾到她,就連皇帝對她的冷漠,她也隻是一笑置之。
“顏姐姐,柳良媛昨日來看過我,”桃葉頓了頓,終於說出口,“我知道她是來向我示威的,她想看我沒了你這個依靠怎麼活。”
桃葉微微一笑,唇角上揚,臉上的笑讓人不忍移開目光,“她跟我雖說是親戚,可是她跟我從小便不和,什麼都要跟我爭,就連我們的父親,也是爭鋒相對,宮裏都以為這個柳良媛得寵,我就有了翻身之日,可沒想到時至今日,照拂我的依舊是你,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