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切都應允你。”索克魯不假思索地說,“你身上的東西,會全部還給你,我府上收藏了不少寶刀,供你挑選,出入京城的憑證,我今天就能給你,十天的時間也有,我定好的刺殺計劃,是在半個月後才進行。”接著又試探性地說,“那我現在跟你說說我的計劃吧。”
“不必了。”胡客猛地站起身來,“把我要的東西給我,十天後如果我活著回到這裏,再聽你說。”
索克魯有些不理解地望著胡客。他不知道胡客要這十天的時間去做什麼。但他知道,買賣談到最關鍵的時刻,是決不能說出“不”字的。
“好,”他頷首應允,“所有事情,一概依你。”
雖然不知胡客為何要十天的時間,但索克魯深知,他可以派人跟蹤胡客,秘密地監視胡客的一舉一動,以防胡客在這十天的時間裏做出任何對他不利的事,比如說告密。
複仇
胡客要這十天的時間,不為其他,隻為複仇!
他懷揣著從索克魯府上挑選的一柄鋒利的短刀,化裝成一名腳夫,在禦捕門總領衙門的斜側街口坐下。
北方的春季並不暖和,穿堂入巷的春風,還裹挾著絲絲縷縷的餘寒。街上行人不多,偶有過路者,大都是進入禦捕門總領衙門辦事的官員。
胡客在街口一坐就是一天,目不轉睛地盯著總領衙門的大門。他在搜尋一個人。在頭號當鋪那天,黑衣人因情況緊急,把胡客丟給了巡警便急匆匆撤離。黑衣人原本是打算處死胡客的,所以胡客堅信,黑衣人一定會派人前來總領衙門打探他的死訊。隻要他沒死,這個打探死訊的人,就一定會三番五次地前來,想搞清楚胡客目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狀況。
胡客要等的,就是這個前來打探他死訊的人。
從清晨初起,到黃昏降臨,一個白晝的時間過去後,終於,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總領衙門的大門前——頭號當鋪的老板。
當鋪老板把身子裹在厚實的大衣裏,頂著寒風走到總領衙門的門前,找看門的守衛攀談。守衛對這個連續一個月都來詢問的中年男人已經習以為常,如果哪天當鋪老板沒來,他反倒覺得奇怪。當鋪老板還沒開口,守衛就搖起了頭:“今兒個還是沒信兒。”索克魯需要胡客去刺殺慈禧,當然早就嚴令不許走漏胡客的任何消息,所以這個小小的守衛,自然打探不到胡客的準信兒。
當鋪老板一臉失望,又暗暗不解,心裏想:“人都關進去一個多月了,怎麼還沒被處死?該不會出什麼變故吧?”
當鋪老板垂頭喪氣地轉身離開,裹緊了大衣,朝幾條街外下榻的客棧走去。
當穿過一條巷子時,他的身後響起了迫近的腳步聲。
當鋪老板回頭,見是一名趕路的腳夫,便沒在意。
那腳夫加快腳步,超過了當鋪老板,在巷子的中段,忽然轉過身來,將當鋪老板的去路攔住。
當鋪老板向左移,腳夫也向左移,當鋪老板向右挪,腳夫也向右挪,總之是不偏不倚地攔住了去路。
當鋪老板懊惱地仰起頭來:“我說你這人……”
他忽然認清了腳夫的臉,霎時間瞠目結舌,已到嘴邊的話,又一字字地咽了回去。他不禁扭頭看了看前後,整條巷弄空空蕩蕩,連一個可以呼救求援的人都沒有。
當鋪老板望著扮成腳夫的胡客,眼神裏透出了絕望:“你,你怎麼會活著……”
他話未說完,一道寒光忽從眼角掠過,右手一涼,大拇指帶著血絲,掉落在了地上。當鋪老板急忙捂住血流如注的傷口,卻連一聲呻吟都不敢發出,隻是疼得渾身發顫。
“這封信,你帶回去,交到他們的手上。”胡客收回帶血的短刀,將一封信放到當鋪老板的左手上,“如果帶不到,你就等著給自己收屍吧。”
當鋪老板咬緊牙關,連連點頭。大冷天的,他的額頭上卻早已汗出如漿。
事關身家性命,當鋪老板不敢有絲毫怠慢。胡客一離開,他便急忙去醫館簡單包紮了傷口,然後雇了一匹良駒,連夜奔出北京城,沿官道向南飛馳。
三個時辰後,他飛奔進了東口有一株百年老槐樹的倪家坳,闖入西口一家單門獨戶的農家小院,飛快地敲打板門:“快開門,開門!是我!”
這戶農家小院,正是刺客道眾人的藏身之處。黑衣人帶人離開北京城後,就藏身於此,令當鋪老板返回京城,打探胡客的死訊,一旦有消息,火速趕來通報。
一個多月過去了,眼看始終沒有想要的訊息捎來,黑衣人不免起急。會不會出了什麼變故?他猶豫著要不要親自回一趟北京城,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然而這時候,當鋪老板卻在一個深夜騎著快馬趕到了。
聽到如此急切的敲門聲,黑衣人頓時猜到事情不妙了。他打開門,當鋪老板跌跌撞撞地撲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講述了胡客還沒死的事,並將信件交到了黑衣人的手裏。黑衣人急急忙忙拆開封口,卻發現信封內是空的,並沒有信紙。
“信呢?”
“我……我沒有動過啊。”當鋪老板急忙解釋。
“當真?”
當鋪老板連連點頭。
“那他是……是什麼……什麼意思?”黑衣人手握信封,不解地望著當鋪老板。當鋪老板也用同樣不解的眼神回望著黑衣人。
就在兩人相互對視的時候,偏屋裏忽然傳來了兩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