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和大殿上,群臣分立兩側,竊竊私語。他們信服於華淵渟所下的任何一道命令,但卻對他打開城門放天胡人進來且設宴招待之事明顯感到不滿。在他們固有的觀念裏,胡族是一個低劣的種族,即使他們不知走了什麼****運,推翻了西齊皇室,自建新朝,也不能改變他們流淌在血液裏的卑賤。許多朝臣都稱病不來,眼下坐在這殿上的都是受了自己上級指派,不得不來的官階不高的官吏,因此如左世昌這樣的一品官員的到場就顯得十分紮眼。不過大家也並未感到太過意外,左世昌和前朝重犯陸氏家族交好,陸家獲罪後,他處處委曲求全、明哲保身,才沒有受到牽連,仍坐著吏部尚書之位。
直到華淵渟駕臨,眾人才安靜下來。一齊叩拜過後,內監宣天胡使者覲見。當使臣踏入殿中的一刹,元國的一部分臣子驚訝地瞪大了雙眼,數秒之後,喧嘩之聲再起。
“這、這不是左家公子嗎?”
“左家公子?你說的可是左尚書的兒子?”
“對啊,我見過那孩子,這、這不就是他麼?!”
“怎麼回事?左公子怎麼會是天胡的使臣?”
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左世昌,隻見他目瞪口呆地望著來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沙狐顯然感受到了那道仿佛釘在自己身上一般的疑惑、驚恐的目光,他心中冷笑一聲,目不斜視地走到殿前,朝華淵渟行禮道:“天胡使者,平川侯左青巒,拜見元帝。”
“啪”地一聲脆響,左世昌手邊的酒杯被碰倒,圓睜的雙眼裏寫滿了難以置信。
“你說啥?那個什麼左青巒就是沙狐?”敏言若有所思,“黑狼和沙狐都是他們在血海之沙的綽號,既然黑狼可以叫北堂明臻,那麼沙狐自然也能叫左青巒啊。沙狐和左遠嵐長得那麼像,而且他們都姓左,難不成……”
“兩人必有淵源。”
聲音從門外響起,緊接著便是一身白衣翩然而至的華淵渟。敏言和瓦努爾均有些做賊被發現了的尷尬。
華淵渟瞟了瓦努爾一眼,道:“功夫越發長進了,已經能避開宮內的重重把守,潛入大殿了。”
瓦努爾低下頭,不知說什麼才好。
敏言打圓場道:“是我讓他去幫我瞧瞧的,誰讓你瞞我?”
華淵渟坐到敏言身邊,抓過她細嫩的手把玩起來,“我並沒有下令隱瞞你這件事,是他們自作主張。他們這是多此一舉,就算北堂明臻來了又怎樣,難道我還守不住自己的女人?”
敏言輕咳了一眼,看向瓦努爾。瓦努爾識趣地退下了。
她的身子朝華淵渟傾了傾,“你剛才說沙狐和左遠嵐有淵源,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華淵渟順勢將她擁入懷中,說到:“左世昌曾經還有一個兒子,和左遠嵐是雙生子,隻是這個孩子早在十幾年前就去世了。”
雖然印證了敏言的猜測,但她還是有些吃驚,仰起頭來問華淵渟:“那個孩子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