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凍百丈深,冰封萬日寒。

一定很討厭在這個時候起來上廁所吧?

可是人有三急,就算死死憋住想辦法沉入夢鄉,它也總會在夢中一瀉千裏。

許盈沫痛苦地掀開被子,她真想在床上直接槽一個洞,然後……

耷拉著眼皮看了眼牆上掛鍾,時針指向了——

六點鍾!再睡今天就可以在校長室門口蹲著唱《遲到的愛》了!

她這一眼馬上精神了,趕緊穿衣服走出臥室。

二樓幾個臥室門都關著,裏麵的人還未起床。想到害她今天睡過頭的罪魁禍首,許盈沫磨磨牙,下樓時,刻意往下蹦似的,把樓梯踩得“咚咚”響。在廚房忙活的保姆阿姨知道她的小心思,有點好笑,替她倒了杯水。

“謝謝。”她感激地笑了笑,隔著熱霧騰騰,在酒櫃玻璃中看到自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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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關換鞋時,阿姨又給她書包裏塞了一盒牛奶和烤腸,囑咐道:“早飯必須吃,不吃膽囊要出問題的。”

二樓臥室的門在這時忽然打開,一個披著長發的少女出來,挺文靜的長相,就是一張口特別暴躁:“許盈沫,你發什麼神經,大清早在樓梯上跺腳,還讓不讓人睡了?”

許盈沫係著鞋帶,慢悠悠倒打一耙:“許佳倩你要睡懶覺,還怪別人起太早,公主病趁早治!自己淩晨1點放音樂的時候,怎麼沒想過吵到別人?”

她昨晚頭疼,隔壁的音樂卻響得恨不得去申辦奧運會,吵得她一晚上沒睡好。

許佳倩大清早起床氣沒消,一聽自己這個姐姐還有理了,也不管自己睡衣單薄凍成狗,就往樓下衝:“我學音樂的我晚上放個音樂怎麼了?爸媽都沒說什麼,你憑什麼管三管四!”

許盈沫已經係好了鞋帶,手放在門把上,大門開一道縫,寒氣呼呼地往裏灌:“那我學舞蹈的,我早晨在樓梯上跳個舞又怎麼了?你媽當然不管,你就是殺人放火她也覺得好,小三出身指望她有什麼是非觀。”

許佳倩沒想到她的人身攻擊水平已然臻入化境,兵不血刃也能噴人一臉,氣得眼睛都瞪圓了,拿起餐桌邊一個杯子就要擲過來。保姆阿姨見勢不妙,趕緊推著許盈沫走,後者朝許佳倩做了個大鬼臉,留了個防盜門給她。

杯子砸在實木大門上,“啪”的一聲摔的粉碎,也驚動了樓上的女主人桐豔麗。她睡眼惺忪出來問道:“寶貝兒,怎麼了?”

許佳倩氣得捂胸口,保姆阿姨怕她說什麼壞話,趕忙打岔道:“倩倩,你還沒吃早飯,我給你下個荷包蛋,桌子上給你倒了蜂蜜水。”

主人家的事,她不好說什麼,不過在這家裏做了快十年了,感情上總還是有點向著許盈沫的,畢竟父親出軌再婚,這個小姑娘是最大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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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盈沫出門後去公交車站上了車,許佳倩有母親接送,可以睡懶覺,她卻沒這待遇。車上幾個其他高中的男生,驚豔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一邊視奸,一邊交頭接耳。

許盈沫抓著扶杆,頭疼讓她有點昏昏欲睡,餘光瞥見也隻能不當回事兒。這種情況她見過太多了,不用聽都知道他們在討論什麼,隻是心裏不屑——這群挫男,一邊猜測著她是哪個學校想泡妹子,一邊連座位都不給她讓,好歹是在意淫她,讓座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這群男生也太挫了,還想來搭訕?門兒都沒有!

公主病晚期許盈沫對這些男生的尿性……看的果然很準。交頭接耳一會兒後,一個男生吭哧吭哧站起來,往她這邊走,掇了掇她:“同學,你是哪個學校的?”

放在平時,別人緊張地跑來搭訕,她還會敷衍幾句。但是今天她身體不舒服,態度也欠奉:“我和你們不在一個學校。”

一句話口不留,擺明了是拒絕再談,還有兩分不放在眼裏的漫不經心。於是那個男生本來還想跟她要個□□號什麼的,見此也隻能悻悻退散,坐了回去。

……看吧,所以說男人其實比女人還能算計,除非覺得有利可圖,才會讓出好處。自己剛剛要是回應他們,他們大概才會舍得讓座——

今天怎麼就對讓座這麼執念?

大概是因為頭疼的緣故。

許盈沫靠在扶杆上,閉上眼睛。昨天下午上完體育課時,她在操場後麵被人堵著表白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時候好死不死,天降一坨鳥屎,掉在了她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