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受邀來參加品香會的,除了藝壇專家,也有影視製作方麵頗有聲望的人。在謝斯哲的介紹下,何潤萱落落大方地上前,與他們交談。
在得知她就是嚴攀新劇《逝水》啟用的新人時,他們感到驚訝,卻又並不意外——這個女孩兒資質確實優秀。
況且作為一個新人,她似乎和謝少關係不錯,才能來到這個品香會,幾個人對她的前途看好,因而對她的態度,也格外客氣幾分。
以後,就算有人想找何潤萱她們的麻煩,也得格外考慮考慮。
.
水兵把男盆友的事情搞定,又開始了左擁右抱的人生——左手男朋友,右手倆妹子,帥出了高度,帥出了風格,儼然成為全場的焦點。
幸好謝斯哲不是個鬥雞,他的注意力放在許盈沫身上,才避免了像蘇錦詞那樣掐架的慘劇。
水·人生贏家·兵,正在和趙婷、容嫵談笑風生——因為一場醉酒,她們的友情倒是發生了一點微妙的變化,也說不出是哪裏變了,但至少,不再對彼此懷抱惡意,暗地中傷。
水兵初識趙婷和容嫵時,是在光華大學的校慶會上,自己作為武術隊外援,過去撐場子,碾壓H國的跆拳道,結果就認識了這兩個風頭最健的女孩子。
一個是光華大學的名片,一個是容貌最出眾的女孩。
就算水兵神經粗喇喇,也感受到了兩個人之間明爭暗鬥的氣息。趙婷習慣於無視容嫵;而容嫵則背地吐槽趙婷。
這兩個人的不對盤,是從拍紀錄片開始,才漸漸緩和的。從趙婷被狗追著咬,到如今兩個人總算能夠和睦相處。
.
水兵喝了口茶,八卦道:“其實你們倆,有點像從前許盈沫跟何潤萱的關係呢。”
那兩個人,剛剛交朋友的時候,也是僵硬。就像現在的容嫵和趙婷,如果沒有第三人,隻兩個人相對獨坐的話,還是會有些微妙的尷尬。
雖然這個尷尬裏,也有幾分努力想和對方交好的心思。
因為她們都算是許盈沫的朋友,總不好讓許盈沫夾在中間為難。
水兵心裏一直感謝她們,畢竟她們不遺餘力幫忙,還幫自己樹立了信心。因此,她希望看到她倆,像許盈沫何潤萱那樣,真心交成朋友。
對彼此有鬥意,無非是虛榮心作祟。可是剝開了虛榮的外衣,真正想要的、真正重要的東西,又是什麼呢?
.
“你們知道嗎,”她指著一邊正在和幾個專家聊天的許盈沫二人,頗為感觸道:“我們三個人是朋友,但我們以前互為情敵。”
“……”容嫵和趙婷的表情都滯住了。
趙婷第一次在麗泰遇到她們時,她們就已經是三人組。
而容嫵一向覺得水兵豪爽、許盈沫豁達、何潤萱真誠,現在聽說她們三個曾經是情敵,她的世界觀都要被刷新了!
“怎……怎麼可能?”這樣也能成朋友,你們仨的心是得有多大?!
“你們不信呀?”水兵最喜歡看別人不可思議的模樣了,她樂道:“那時候,我嫉妒她倆漂亮,她倆互相嫉妒對方,又都看不慣、甚至看不起我。就這樣啊。”
趙婷醉了,心想,這樣惡性循環,也能當成朋友?你們可真是佛前修了500年的緣分啊。
“我們喜歡同一個人,難免總是要去在意。後來啊,我就想,我當務之急最重要的是什麼呢,我得上個好大學啊!我媽一輩子就這個盼頭。結果,我那些狐朋狗友裏,一個當回事兒的都沒有,天天都拉著我去踢球、逃課,隻有許盈沫,她把我帶到她家裏補課。”
水兵就算戀愛了,也不是當小女人的料,嗓門兒一貫的大。謝斯哲聽到了她講述往事,便站在一旁安靜的聽著。這些都是吸引他的、他所不知道的過往。
聽著水兵又笑又唏噓,他的目光也飄向了許盈沫,帶著自己都不知道的渴望。
情敵也能被她掰成好朋友,要是自己也能被她當成情敵就好了哎_(:зゝ∠)_。
隨即他被這個荒謬無比的念頭弄得啼笑皆非,很快打消。
.
“還有何潤萱,那時候,我們三個一起上自習,她就監督我做題,不讓我開小差。每次我走神,在卷子上畫畫,她就拿筆和圓規戳我,哎喲,可疼了……但我知道,她是為了我好。”
趙婷看了一眼正在和製片人談話的何潤萱,想了下何女神暗搓搓拿圓規戳人的畫麵,不由笑了起來。
“現在回想,當時我要是糾結那些愛啊恨啊的,我還真的沒啥出息了,估計還要一邊複讀考試、一邊怨天尤人。所以,真正的朋友就是這樣,關鍵的時候,督促你走上對的道路。那時候,你說我們彼此間不介意蘇錦詞嗎?肯定看到對方,心裏還會有疙瘩啊。可是後來就發現,那些並不是最重要的,我媽說,人就是太容易一葉障目了,總想要一些自以為很重要的東西。其實,咱們女的,哪有那麼多威脅和競爭呢。”
我也就隻能說到這裏了,餘下的,你們自己去想吧。水兵懂不了美女之間的彎彎繞繞,她隻是覺得,許盈沫跟何潤萱能做到的,眼前這兩個人也應該能。
.
容嫵靠在沙發背上,以手支頤,隨意的坐姿也顯得優美。她沒想到,水兵竟然看得這麼清楚,也許是置身局外,看透了她們的所作所為。
但水兵說的,或許沒錯。
她又看了趙婷一眼,危機感,始於競爭意識;而競爭意識,來源於想要吸引更多矚目。
這些東西,真的非常重要嗎?
她抱著胳膊,陷入了沉思。
——其實,無非是追求、愛慕、讚歎……能讓虛榮心得到滿足罷了。
趙婷也一邊與人閑談,一邊想著水兵的話。
一場品香會,雖然沒有四人聚餐的熱鬧氣息,但對她們卻都獲益匪淺。於許盈沫何潤萱而言,她們結識了更好的人脈;至於趙婷和容嫵,水兵的肺腑之言,更是在她們心湖裏投下了一圈漣漪。
***
冬天越發的轉涼,終於也快要臨近寒假。路上來往的學生步履輕盈,食堂大媽打飯也舍得多給半瓢,似乎連陽光都充滿了要放假的雀躍。
許佳倩站在第一教學樓的考場外——光華大學的藝考又開始了,地點也和去年一樣。她是被許盈沫拎過來的,正忐忑地看著姐姐給宋琢言打電話。
這趟來帝都,就如夢一般。等回去後……她想告訴媽媽,姐姐不計前嫌幫了她不少忙。
.
那天在咖啡館裏,許盈沫走了以後,宋琢言對她的態度也沒什麼特別,就去琴房裏聽了下視唱練耳、和聲寫作。後來他給許盈沫打電話,倒是指出了考試的另外一個方向——
他說,一門心思考音樂表演,說不定要碰得頭破血流。附中的那些學生,基礎都比許佳倩好太多,她比不過人家的。
許佳倩本來心都涼了半截,又聽宋琢言話鋒一轉——她在編曲上挺有些天賦,不妨試試考編曲係吧。
另辟蹊徑也不失為好辦法,既然音樂天才如此建議,許盈沫正好今天沒課,帶著她到考場外報名。
.
上次打了十萬塊錢以後,桐豔麗就再也沒有打過電話,想來已經自身難保。
如今的許佳倩,身邊一左一右,蹲了倆墨鏡壯男——謝斯哲的人辦事極有效率,很快她就過上了保鏢不離身的生活,出門一趟簡直不能更拉風。別人絕對想不到,她其實是被看管起來的……
許盈沫坐在考場外的長椅上,電話響了起來。是宋琢言打來的,那邊有些嘈雜:“真是抱歉,我今天大概要失約了,現在正在醫院裏。”
“你生病了麼?”許盈沫關心了一句,補充道:“來不了也沒關係,一個報名,不是太大的事。”
先前宋琢言堅持要來陪她報名,他雖然挺溫和,卻不容人回絕,於是兩人約好了時間。其實許盈沫不願欠他這麼多人情,此時反而鬆了口氣。
那邊似乎又有人在喊,宋琢言匆忙道:“不是我,是學院的一個老師,”他頓了頓,又解釋道:“是容嫵的老師,快去世了,同事都來看望他。”
許盈沫覺得哪裏有點怪怪的,她掛了電話,許佳倩還在目光灼灼看著她:“宋琢言說什麼了?他一會兒會來嗎?”
許佳倩心裏還是有點小九九的,宋琢言誒,光華音樂學院特聘,有他陪著來報名,人家報名老師說不準要看他麵子什麼的……
“他不來了。”
“……哦。”許佳倩有點失望,“為什麼?”
“他們學院一個老師快去世了……”許盈沫言簡意賅道,忽然想起來,容嫵前幾天是有提起這件事,那麼——宋琢言剛才是在和她解釋嗎?
怪怪的感覺又爬了上來,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
聽到她的話,許佳倩心裏沒來由地跳了一下。她看著自己這個姐姐,忽然想到了去年暑假,許盈沫在醫院裏檢查出的絕症結論。
當時她被嚇住了,卻沒有對任何人講。
如今,姐姐正帶著自己報名,還接受了媽媽的囑托,照顧自己。雖然她態度一直算不得好,但許佳倩不是個善惡不分的人,她看得出來,姐姐有在管束自己。
生平頭一次,許佳倩無端生出了一種自我厭棄。
這樣對比,有著漫長生命的自己,實在是太糟糕了。
她每次和姐姐作對,都是在浪費姐姐有限的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