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艾柏突然又轉回身來,一顆訓練場地隨處可見的石子迎麵招呼他,艾柏側身閃過,“哈哈,不出我所料,你果然還有隱藏小動作!”
身後遠處傳來一聲豪邁的慘叫:“哪個混蛋亂丟石頭?”
艾柏眼神飄過來盯著厲冰彥,後者咻的一聲如陣風飛遁而去,漫天揚起的沙塵中飄蕩著“不關我事”的回音。
十分鍾後。
食堂每個窗口前都排著幾十米的長隊,而且條條延伸到大門外。
已經買到飯坐下開始吃的少數人,自然就成了眾矢之的,比如說艾柏和厲冰彥。
憑良心講,這兩個人均是眉清目秀身材出眾的美少年,相信如果不是那個吃相,旁邊一定會坐上三五七個女同學,大家彼此秀色可餐,聊著聊著就建立下牢不可破的友誼,為日後拉拉手打打KISS奠定下深厚的基礎。
一塊肉從厲冰彥的筷子尖掉在了桌上,兩個人不約而同眼疾手快地戳過去,四支筷子同時插在不過拇指大的紅燒肉上,腮上沾滿飯粒、嘴角掛著條青菜的厲冰彥和鼻尖上都是油膩、嘴巴撐得如同蛤蟆的艾柏抬起頭瞪著對方發出磨牙聲。
窗口前的隊伍都忘了移動,全部傻愣愣地望著那兩人。
“一人一半。”艾柏翕動著包滿米飯的嘴巴發出簡短易懂的求和信號。
可惜遭到了厲冰彥的嚴詞拒絕,“誰跟你一半!這本來就是我碗裏的!”
艾柏沒再說什麼,隻是眯起眼睛。
厲冰彥突然發出“啊——”的痛叫,桌子底下,艾柏的右腳踩在他左腳上並狠狠地碾來碾去。
可是厲冰彥不愧是厲冰彥,他還是沒有鬆開筷子,士可殺肉不可失。
艾柏也發出了慘嚎,這回輪到厲冰彥的右腳壓在了他虛防的左腳上。
兩個人都踩得和被踩得目眥盡裂,手上腳上一起使勁。
艾柏咬牙切齒地說:“想嚇死人呀!看我的千——斤——墜——”
厲冰彥一字一句地說:“怕你?踩就一個字!泰山——壓腳——”
紅燒肉開始冒煙,兩人另一隻手握的不鏽鋼飯盒已經被捏得變形了。
買飯的人忘了買飯,賣飯的也忘了賣飯,大家紛紛站在原地伸長脖子看熱鬧。
“啪”、“啪”兩聲,兩支筷子斷成三截“Z”字形,艾柏和厲冰彥用彼此僅剩的一支筷子支撐著,麵紅耳赤。
突然,一個飯盒出現在兩人中間的桌麵上,艾柏厲冰彥均一愣。
“我的紅燒肉都給你們,拿去吧。”
兩人定睛一看,一個皮膚很白的男孩兒,頭發是茶色,有一點卷,眼眶較深,真是一個美少年。而這個不打任何折扣的美少年,正笑眯眯地示意他們瓜分自己碗裏的那份肉。
“心領了,我就要這塊!”厲冰彥眼看艾柏的筷子支持不住了,自己勝券在握。
“你們吃吧,我對肉不感興趣,不想要的話,我就給別人端去了。”美少年話音剛落,艾柏和厲冰彥立刻向他的飯盒發動突襲,不過眼前一晃,那兩支筷子都戳了個空。
“別急呀,肉都給你們,但是要我來分,不然你們又該打起來了。還有,筷子都沒了怎麼吃,拿去。”
美少年講話井井有條,句句在理,艾柏和厲冰彥接過一次性木筷,美少年開始向他倆飯盒裏撥肉,這邊一塊,那邊一塊,其中雖然不時夾雜著“憑什麼把那塊大的給他!”這樣的叫囂,但過程還算順利,起碼沒有再發生武力衝突。
“多的這一塊,自當是賠給你。”美少年把末尾是奇數的那一塊撥給了厲冰彥。
“大快人心!”厲冰彥發出一聲讚歎。
“圓滿解決!”艾柏也不亦樂乎。
“和平萬歲。”美少年也聳著肩感歎了一聲。
飯後艾柏和厲冰彥才知道美少年的名字:宋自樂。
“你不是對肉不感興趣嗎?!”艾柏看見宋自樂打開背包倒出一床的零食,其中不乏豬肉脯鹵豬蹄,“分給我點兒!”
“我要不那麼說你們能放過那塊肉嗎,都被戳焦了。反正我也不是非吃它不可,你們愛吃就給你們。我隻是不喜歡看你們打架罷了!”
“原來你是個老好人啊。”厲冰彥一邊啃醬豬肘一邊趕蚊子,不時撩起T恤下擺擦嘴上的油漬,反正軍訓完了他也不打算要這件衣服了。
“我不是老好人。”宋自樂不同意這個說法,他笑嘻嘻地糾正道。
“你不是老好人是什麼,我們翠奐語裏管和事佬就叫老好人。”艾柏也幫腔,他正在消滅另一隻醬豬肘。
“老好人給我的理解就是無能的人。隻有沒本事的人才會總做和事佬,但凡強者總是有爭議的,毀譽參半。”宋自樂吃著德拉菲厲特巧克力,他把一整個巧克力連包裝紙一塊扔嘴裏,嚼完了再把紙拽出來,一點都不浪費。
“那你要怎麼阻止別人打架,幹看著,還是在一邊嚷嚷?”
“他們為什麼打架,我就給他們什麼咯。”宋自樂的邏輯雖然還嫌天真,不過倒也不無道理,至少剛才他就是用這招平息了艾柏和厲冰彥之間的衝突。
“要是為女人呢?”
宋自樂嘴一撇,神色還是樂嗬嗬的,“要真那麼沒出息,我就揍得他們沒法打為止。”
醬豬肘從艾柏嘴角滑下來,“什麼!你會打架?”
“我隻說我很討厭打架,沒說我不會打吧。”宋自樂帶著奸計得逞的笑容,“你們太自以為是了,憑什麼討厭打架的人就一定手無縛雞之力?警察和軍隊是為了什麼存在的?不就是為了阻止尋常人之間的武力衝突嗎,你能說他們手無縛雞之力嗎?”
艾柏和厲冰彥被教訓得一愣一愣的。
“那你為什麼討厭打架?”
“不知道。反正我不喜歡看人打架!”宋自樂強調了一下,“如果要打,請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隻要不當著我的麵,就是打死了人也不關我的事。”
艾柏和厲冰彥繼續一愣一愣的。
“有哨聲!”艾柏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幸虧我還穿著褲子!把上衣遞給我——奶奶的教官,這都幾點了!”
厲冰彥和艾柏相反,隻穿了上衣,下麵就一條短褲。
宋自樂著裝最整齊,什麼也不少,所以理所當然第一個到達集合地點。艾柏和厲冰彥緊跟其後。
三個人跑到廣場上發現四周除了他們仨和教官外就空空如也。教官又吹了最後一聲哨,按下秒表問他們:“不錯,哪個班的?”
“一班。”
“六班。”
“六班。”
“教過幾次了!以後要先說‘報告教官’,才能回答問題,明白嗎?”
“報告教官,明白!”
“孺子可教。”教官在路燈下盯著秒表,“怎麼還沒見人,都過四分鍾了?”
一個赤膊穿大褲衩和拖鞋的男生探頭探腦地跑過來,“吹哨了嗎?是集合嗎?”
艾柏和厲冰彥同情地望著他,宋自樂友善地回答:“是呀。”教官不動。
男生慌忙跑走,又一個手執樂事薯片的家夥出現,“怎麼了,集合啊?人呢?”
宋自樂依然很禮貌地說:“集合了,快叫大家起來吧。”教官依然沒動。
那家夥趕緊衝回去,一邊跑一邊喊:“都給老子起來喂,集合了喂——”
大概過了有十來分鍾,一些宿舍推選的代表衣著淩亂地跑來偵察一番,發現確實是集合後,大部隊才陸陸續續地趕來。此時,教官的腦袋已經開始冒煙了。
“在規定時間內趕到的隻有這三位同學!要是戰場這個數字就等於全軍覆沒!你們知不知道什麼叫紀律部隊!你們知不知道這是生死攸關的訓練——”
朦朧月色中,大蛾子得得地撞擊路燈燈泡,教官大講“鐵的紀律”的重要性。
突然,有人打了個哈欠,正逢教官停下來換氣。
“誰?誰打哈欠?”
那個衰人想把哈欠收回去已經不可能了,等他把一個慵懶性感的哈欠打完之後,教官偉岸的身軀已經站在他麵前了。
“全部罰跑!”教官走出隊列,“你們三個不用了,回去吧。”
“報告教官,謝謝教官!”艾柏和厲冰彥惦記著還沒消滅完的零食,宋自樂低聲教訓他們:“傻缺!等會再樂,別給他改變主意的機會!”
坐在床上享受零食或許算不上是奢侈的行為,但如果再加上看外麵一幹人等像被趕的牲口一樣跑圈,相比之下幸福的滋味兒頓時就濃了千萬倍。
艾柏和厲冰彥這兩頭沒心沒肺的混蛋幸災樂禍地趴在宿舍門前嗑瓜子。
“你們的反應挺快的嘛。”宋自樂鋪床,“我倒沒注意哨聲響了。”
艾柏嘲笑道:“這種程度的軍訓,想嚇死人呀!跟我們倆老師的訓練比實在太小巫見大巫了!”
“就是。我們的老師天上有地下無,奸就一個字,我倆猴似的被他玩了七八年。”厲冰彥想起來就不寒而栗,“雖說以進市立第一高為理由暫時擺脫了他的淫威,現在考也考完了,我估計他很快就要卷土重來。”
艾柏與厲冰彥激動地抱在一起,“人間煉獄啊——”
“說起天上有地下無的東西我家也有一隻,不對,現在變兩隻了。”宋自樂鑽進被子,神色痛苦萬分。
“一隻變兩隻,此話怎講?”
“他自己就是個活寶,偏還娶了個極品啊!”宋自樂抱著頭在被窩裏縮成一團。
“那‘隻’他是——”
宋自樂的聲音悶悶地從被窩裏發出來:“我家老大啊!他簡直是個恐怖分子!什麼都不幹,專門挑起人打架!”
艾柏若有所思,“你這麼一說,我突然對令兄的職業很好奇。”
“他是個武術教練。”宋自樂絕望地想,他當什麼師不好非要當武師呢。
艾柏盯著厲冰彥,“我好像有點明白他為什麼那麼討厭打架了。”
淩晨,3點左右。
厲冰彥突然莫名其妙地醒過來。他好像是被一種電流聲吵醒的,那聲音不大,說是噪音還很勉強,但就是很刺耳,好像調麥克風時經常發出的那種尖銳的聲音,耳朵和大腦都巨難受。
“喂,醒醒!”憑著與生俱來的直覺加後天訓練的警惕性,厲冰彥覺得這電流聲不大尋常,他抬腳就把旁邊的艾柏踢下床。
“你尿床啦?這麼急——”艾柏罵罵咧咧地爬起來,但也很快清醒了。因為訓練得多的關係,他們的聽覺已經較尋常人敏銳了許多。
“什麼聲音啊?”艾柏直掏耳朵眼。
電流聲大了一些,“好像是廣播裏發出來的。”厲冰彥探出頭去。操場東麵的電線杆上架著一個大喇叭,是平時用來廣播的。
“沒錯,是廣播。”艾柏話音剛落,廣播就放起音樂來了。
那是一首很老很老的歌了,可以斷定至少是幾十年前流行的。大概是磁帶太老了,要不就是CD被劃壞了,播出來的音樂不時地走調。在這所有人都睡得人事不省的深更半夜,聽著這走音的音樂,讓人除了毛骨悚然外再也沒有其他感覺了。
“這廣播有問題。”厲冰彥一口斷定這不是什麼偶然失誤,“去廣播室看看。”艾柏很配合地拿起手電筒,檢查了電池,對厲冰彥點點頭。
廣播室很好找,孤孤單單立在東麵的那間小平房就是。手電筒一束暗黃的光線,幾米開外就淡得什麼也照不到了,艾柏打了個哈欠,揉著惺忪的睡眼,表情非常不爽。
厲冰彥試著推門,鎖了。他向身後的艾柏示意,艾柏趴在窗戶上用手電筒往裏照。
“不行,太暗了。”
厲冰彥聞言,不客氣地抬腿一踢,門板發出崩裂聲,鎖飛出去打在牆上。
“這屋裏怎麼連電燈開關也沒有!”厲冰彥在牆上摸索著,艾柏拿手電筒到處照著找發聲源。
“你倒是照一下開關在哪裏,行不行?”厲冰彥忍無可忍,衝艾柏撅起的屁股就是一腳,“你懂不懂運用現代化的照明手段?”
艾柏剛好找到了錄音機,不過奇怪的就在於那錄音機裏根本沒放磁帶卻還轉個不停,艾柏摁了幾次stop鍵都彈了回來——這個音樂根本關不掉。他正蹊蹺,厲冰彥偏偏在那裏催魂似的叫,艾柏一惱火,頭也不抬地把手電筒衝厲冰彥的方向一伸,“拿去!”
厲冰彥剛要接過來,突然發現光束投射到的那塊牆壁上出現了一條條細微的裂縫,蜘蛛網似的慢慢延伸到天花板和地板上,血紅色的液體從裂縫裏慢慢地滲出來,然後像有意識一樣,這些液體有的往下流,有的朝上湧,形成了一個字母U。
艾柏胳膊都酸了也不見厲冰彥接過去,忍不住回頭吼:“你死掉啦——唔?這啥玩意?”
厲冰彥專注地盯著那行字,艾柏一個一個地掃射過去。
U、W、B、D……一個個血色字母井然有序地挨個出現,艾柏改蹲為站,厲冰彥摸著下巴思索。兩個人看得一言不發,津津有味。
“這是什麼意思?”
“看起來似乎是字母。”
“我聽你在廢話!當然知道是字母,我在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怎麼會知道,反正不是翠奐國的文字。”
“你——算了,先不去追究寫的什麼東西,這到底是誰在惡作劇啊!”最後一個字母是T,艾柏發現牆壁終於停止了往外滲血。數一數,26個,所有字母都沒有重複出現,隻是排序不同。過多的血漬慢慢地流淌下來,在牆壁上劃出一道道刀割似的痕跡。
艾柏大大咧咧伸出手,想摸一下看看,厲冰彥立刻把他的手打掉,“豬才會認為這是惡作劇,你是豬嗎,啊?”
“那你也不要這麼用力地打我!你******找死?”艾柏拿著手電筒沒點兒地亂捅厲冰彥。
房間突然燈火通明,老師和教官站在門口,一個環視,一個叫:“你們倆在幹什麼?!看把這兒折騰的……”
“什麼?我倆屁事都沒幹!”
“那這是誰幹的,鬼啊?”
“很有可能噢。”艾柏剛一本正經地點頭。
老師和教官逼上,一人揪一頭往外拽,“你們倆給我出來!”
外麵也是熱鬧非凡,N多人圍觀刑場罪人似的逼近,“還讓不讓人安生了!”、“精力充沛留著明天發泄切!”、“這倆怎麼那麼壞心眼,半夜三更的出來嚇人!”
“既然你倆那麼能鬧,就給我把這裏麵收拾幹淨再睡覺!”教官忍不住也打嗬欠了,原來他也會困。
“兩個人都給我寫檢查,軍訓總結大會上上台朗讀!讓你們把風頭出夠!”
“老師,你覺得我們倆會不會那麼笨,半夜把廣播室的門踹爛,一邊放音樂一邊在牆上塗鴉,還塗得這麼醜,再說這根本就不是我的字跡,我也不喜歡老歌,我喜歡搖滾——”
艾柏被老師擰耳朵,“住嘴!還敢狡辯,不是你們幹的還能有誰!”
“你剛才不自己承認是鬼幹的嗎?”
“想嚇死人呀!”老師瞪著他們,“行,你倆寫檢查,就寫寫鬼是怎麼幹的吧。”
“這麼寫檢查是可以啊,那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打掃了?”艾柏跟老師討價還價的當兒,厲冰彥也沒閑著,苦口婆心地勸說教官:“我真的沒說謊,這片地方很奇怪,最好不要再呆下去了!”
教官同樣沒理他,“我看你是恐怖小說看多了,我在墳場裏埋伏過,在殯儀館守過夜,就差沒進太平間體驗一下。蒙我?”
教官的氣勢逼得厲冰彥後退一步,正好撞上因為老師太咄咄逼人而同樣後退一步的艾柏,兩人背靠背低語:“看來沒人相信了。”
“我要把那死鬼千刀萬剮——”艾柏咬牙切齒,“讓大爺背黑鍋,後果很嚴重。”
“先把牆壁洗幹淨再說吧。”厲冰彥很後悔趟了這混水,“等等,讓我拿紙和筆記下來先!”
睡眠不足+洗牆壁的一夜過去了,但是與艾柏厲冰彥在師父那裏遭的罪相比根本連罰都算不上,兩人天亮照樣神采奕奕地早起到食堂霸位子。
食堂的人一多,免不了有指指戳戳的,“就是那兩人,半夜跑去裝神弄鬼……”
艾柏充耳不聞,這種反應完全在他的預料之中,他唯一在乎的就是跟厲冰彥搶食物。
“聽說你倆昨天見鬼了?”
洪亮的嗓音回蕩在食堂天花板上,艾柏沒料到這出,一口稀飯噴了出來,厲冰彥比他好不了多少,因為艾柏那口稀飯正好噴在他的碗裏。
宋自樂端著盤子坐下來,“哎,我這人就是有個臭毛病,一睡著沒人弄得醒,沒看見熱鬧真可惜,那鬼能改白天鬧嗎?”
“估計它不樂意。”艾柏正跟宋自樂說話,厲冰彥咬口包子,然後回敬似的吐在艾柏的碗裏,“吃吧!”
“我不介意,反正你的口水我也吃得不少了。”艾柏麵色自若地聳聳肩,而厲冰彥報複過後也很自然地繼續喝他的粥。
“你說什麼,互吃口水?”宋自樂新鮮地大叫一聲,“看不出你倆還接過吻?”
艾柏和厲冰彥把稀飯噴在對方麵前,“求你閉嘴,我們最恨浪費糧食。”
“那好吧,繼續說鬼的事。”宋自樂咬了口包子,“你們見著了嗎?”
“沒,我說你怎麼那麼興奮?”
“我看起來很興奮嗎?”宋自樂作胸懷大誌狀,“命歹,我大哥是個無神論者,我跟他說我見過鬼他愣說我是腦子抽的,我太不爽了,說什麼也要找點證據出來讓他自抽嘴巴子。”
艾柏和厲冰彥對望一眼,“你怎麼知道是鬼,不是我們倆搞惡作劇的呢?”
宋自樂放慢咀嚼的速度,“聽說你倆踹壞了廣播室的門?”
“沒錯。”
“放那難聽得要死的跑調的破爛音樂?”
“是啊。”
“還在牆上塗鴉,寫什麼你全家死光光?”
“誰寫全家死光光了!隻是一串兒字母而已,那個東西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還全家死光光呢,太假了,沒人會信。”
“得了吧。有的人亂丟垃圾,什麼標語都沒用,隻要一寫‘此處扔垃圾死全家’保證幹淨。由此可見死全家的效果最震撼。”
“好像也對……”艾柏反應過來,“靠,誰跟你討論死一個還是死全家這問題了!”
“好吧,回到正題。據說你們倆被捕後還勸教官離開這個不幹淨的地方?”
“完全正確。”艾柏點頭,又突然搖頭,“呸!你才被捕呢!”
“就是啊,是被當場抓獲。”厲冰彥壞心眼地斜瞥艾柏。
宋自樂停下咀嚼,吞咽,“所以嘛,你們不會那麼無聊的,況且現在三歲小孩的惡作劇都不會這麼蠢了,何況你倆還是智力發育正常的中學生。”
“誰說不是呀!”艾柏拍桌子叫屈,“要整人,我們老師隨便支的那幾招就能鬧得天翻地覆。”
厲冰彥忽然眼前一閃,“你!”他指著宋自樂,掏出一張紙,上麵是囫圇寫著的26個字母,“認得嗎?”
“不認得才有鬼。”宋自樂看了又看,然後抬起頭,一臉茫然,“這什麼意思?”
“你問我!”厲冰彥給他吼回去,“剛才你不是還說都認得嗎?”
“字母我認得,但是哪有這樣的語法?這肯定不是一句話。”
宋自樂想了想,“不過五六年前的電視綜藝節目裏,曾經很流行玩一個遊戲——每個字母都代表一個單詞的簡縮,比如這個U,應該就是you,你們;W,大概是will,B自然就是be……”他一邊說一邊用馬克筆做標記,一副漸入佳境狀。
“有道理!交給你了!”艾柏和厲冰彥對看一眼,抓緊時間飛快吞吃。
第二天的軍訓幹掉了前一天沒“死”的三分之一,終於在艾柏和厲冰彥活蹦亂跳著熱烈期待晚飯的歡呼聲中結束了。
一張紙啪地拍在飯桌上,叼著青菜和嘴巴塞滿飯粒的兩人百忙之中側過頭來掃了一眼。
“我譯——不出來!”宋自樂激動地大喊一聲,“這是什麼屁鬼,居然玩文字遊戲!”
艾柏在幾秒鍾之內把肉、飯、菜、湯一氣灌下,打了一個飽嗝聳聳肩,“沒人讓你玩文字遊戲啊,是你自己非要弄得這麼複雜。”
“說的也是啊!”宋自樂眨巴著眼睛又恢複興高采烈狀,“連我都玩不轉,鬼就更別提了!好,換別的方法試試!All the roads land to Rome,何必非在一棵樹上吊死!”
“慢著!”艾柏突然伸手一攔,一副記憶裏有什麼東西被喚醒了的樣子,“把你剛才說過的話,再給我重複一遍!”
“你說All the roads land to Rome?‘條條大路通羅馬’,沒聽過嗎?”
“我是說後麵那句!”
“……不記得了。”傻了一會,宋自樂搖頭。
“自己說的話都不記得,這個豆腐腦!”艾柏急。
“他說‘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厲冰彥用小刀在香腸上割了一塊下來,刀尖挑著丟進嘴巴裏。
“就是這句!”不住揉眉心的艾柏突然雙眼圓睜,“啊~我想起來了,衰人,還記得我跟你提過的第一高因為一個事件不得不放寬錄取學生的條件嗎?”
“不記得了。”厲冰彥老神在在地回答。
艾柏懶得跟他貧,“雖然在學校的極力寰旋下沒有被公開,但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數。據說,曾經還有個別學生由於那個事件的後遺症而退學去看精神科醫生呢。”
“你快說到底什麼事?”
“幾個月前,一個三年級學生莫名其妙地在樹上吊死了。緊接著,許多學生聲稱自己在深夜時分的校園裏,看到了那個學生的鬼魂,還有人被嚇得回家喝安神補腦液呢。”
“是學校裏那棵得了巨人症的吧。”宋自樂看見過,其巨大程度讓他印象深刻,“那樹超~大,據說有上千歲了!”
“那又怎麼樣,我看不出來那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隻是有感而發。”艾柏惡狠狠地瞪一眼厲冰彥,“也許這個鬼地方也因為死過什麼人而在鬧鬼,如果能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不就可以防患於未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