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來問問,你曾經在我家發現一個草綠色的U盤嗎?”朱韻椰挽著提包,邁步進來。她身上的黑裙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神秘高貴,隨著她的腳步,一顫一顫地柔軟地散發著一絲絲隱隱的光澤,一點點地朝餘一雁迫近。
這個女人,除了漂亮,就是白癡!家裏出了這樣大的事,她的天都要塌了,還兀自在那裏窮打扮!餘一雁心裏又“噌”地升騰起一絲不快,“你家已夠招人家的議論了,還收拾得這樣讓人側目……”
韻椰並沒有回應,她環視了一下空蕩蕩的客廳,目光落在餘一雁身上:“剛才還在睡覺嗎?我隻想來問問彤彤這孩子給你經常通通電話嗎?”
“我剛眯了一會兒。”餘一雁下意識地摸摸脖子,“現在的孩子,哪還有一點疼大人之心?更何況是出外由外,哪會想到我這個閑人呢?”
“是啊,她爸的事--對她打擊太大!她不想理會任何人,也許自我調理一段時間就會慢慢接受現實吧!”朱韻椰轉身走向大門,“你忙吧,我隻是無所事事轉一轉……”
“親家,親家,韻椰,韻椰,你留下來,陪我一同吃一餐飯吧!”餘一雁眼眶發紅,“彤彤一走,澤如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忙什麼,一星期也難得回家一趟,回來了也很少跟我談心。你看看,家裏冷火冷爐的,哪還有一點人氣,哪還有半點過日子的樣子?”餘一雁對朱韻椰的挽留充滿真誠的哀求。
朱韻椰愣了一刻,躊躇著:“親家,我……我想求你說出一件事情的真相:
你平日在我家時,或是閑不住幫我整理書房時,可曾見過我家的一個草綠色U盤?”“什麼……U盤,我不懂啊!”餘一雁搖搖頭,眼前朱韻椰的腳步已退到門邊,餘一雁繼續央求著,“留下來吃餐飯好嗎?我知道,這段日子,你也是一肚子苦水無處倒。”餘一雁見朱韻椰並沒有完全拒絕的意思,走前一步,拉著朱韻椰坐到沙發上,“我是一個人在家,你回家也是一個人,這飯不總是要吃的麼?你回家還會搗鼓電腦,還有打發時間的技能,而我呢?整個就是被空巢逼出來的神經病,無所事事……”
韻椰輕輕歎口氣,將提包擱在茶幾上,與餘一雁一同走進廚房。“唉,以後別再提搗鼓電腦的事情了,也許老史的事情,禍根就出在我的所謂創作中。”
餘一雁定定地看著朱韻椰。“病退後,你們都知道我愛寫寫畫畫,寫點生活瑣事、遊記什麼的,打發時間--而三色鹿、含羞草正是篡改了我的生活日記,在網絡上發帖……”
“那你為什麼不去相關部門澄清?”餘一雁將幾個雞蛋在碗沿磕著,磕出一絲按捺不住的怒氣,“啪”的一聲殼破,將蛋清蛋黃倒入碗中,將蛋殼捏碎,狠狠扔進垃圾簍,“老史那麼好的人,對你好得令我們這些女人眼紅,你怎麼能不站出來澄清這些事情呢?我早就有感覺,這點黴事怎麼就出在他身上?而且都傳得有鼻有眼的,像親自見過一樣……”
“可是,我所有的文字,一直保存在一個隱秘文檔的,是誰盜了我的文檔呢?”韻椰寫文字純粹是為了消遣,“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動過我電腦的人,除了身邊的家人,還有誰呢?”
“身邊的人?誰?”餘一雁一愣,回頭吃驚地盯著朱韻椰,筷子在碗邊一劃拉,掉在瓷磚地上,“我可不會動那個洋玩意,我可不會電腦,最多隻站在旁邊看看彤彤、藍貴人、徐澤如他們幾個孩子敲敲打打的……”
“是孩子們無意?”韻椰淒然一笑,“彤彤是通過網絡的材料來編撰《雙規局長》的,所有的人名、故事已全部作了處理,藝術化了,跟原型根本對不上號,我想不會是彤彤。網絡帖子,除了人名、時間、地點是真的,其他的都是憑空捏造的。”
“藍貴人?你說會不會是藍貴人?”餘一雁恍然大悟似的叫起來,“憑我個人的感覺,肯定是她。雖說她是這三個孩子中年齡最小的,但她鬼主意最多……”餘一雁籲了一口氣,狠狠地說道,“她有一次跟我講,彤彤和澤如擁有一切:富裕的家庭、愛情、事業,隻有她什麼都沒有……”餘一雁越說越氣。韻椰搖搖頭,見嘩嘩的水已注滿洗菜池,在池中翻著大朵大朵的水浪,便伸手關了水龍頭。“事情不會這麼簡單。老史一直將她當親生女兒看!老史說會供她上學,是藍芝芳太自尊而拒絕了!她禍害老史,殃及我的家庭,動機是什麼?”“你這樣袒護藍貴人,莫非你心裏已有答案,隻是不方便說出來?”餘一雁冷冷地看著韻椰,“難道說這一切都是一個情字所為,都是報複,都是他--”韻椰身體一顫:“誰?”“除了他還有誰?”餘一雁聲音不大,但張口出唇的人名卻如電光火花般一下將韻椰擊得暈頭轉向,“章華熙!”一絲悲哀閃過韻椰的雙眼。她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似乎有種什麼東西正在前方等待著她,某種恐怖之物,近似於某種恐怖的真相。她渴望真相,但又必須回避真相。“真是快手不及眾手!”餘一雁頗高興地在餐桌邊擺著碗筷。自史荊飛出事以來,彤彤與澤如常常在屋簷下仇家似的爭吵。再後來遠走的遠走,忙得不歸家的不歸家,難得有人陪著她講幾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