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有官在身,不要輕易得罪人(2)(1 / 3)

“爸,今天晚上這裏隻有你、你視為掌上明珠的獨生女兒史彤彤,還有我--你疼愛有加的女婿,不管你和媽之間發生過怎樣的爭執,不管你和媽之間有過怎樣的心結,但是蒼天在上,請你今晚對你的女兒、女婿,對你唯一的親人,掏出心窩子裏的話……”

史荊飛痛苦地蜷縮著。如果說章華熙的居心叵測讓他不屑爭辯,可是女兒、女婿的質疑令他痛徹心扉。難道他的為人就是這樣失敗?難道他處事就是這樣差勁,連女兒的起碼信任也得不到?

“爸,拍拍你的心,想想死去的媽媽,再看看彤彤生不如死的掙紮,你一定要講內心話,媽到底是怎樣死的?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隻要你講出真心話,我保證我和彤彤還是一如既往地孝順你,尊敬你……隻是,隻是你千萬不要讓我們對任何事情、對任何人總是懷抱著猜疑,讓不信任從此淹沒我們的生活……”

史彤彤在一旁淚眼朦朧地不斷點頭。史荊飛蜷縮在沙發上,女兒撕心裂肺的哭喊被看不見盡頭的濃重黑夜吞噬,他平素最疼愛的女兒、女婿此刻軟硬兼施,一起質疑他的“滅妻”之嫌。現在,他必須強迫自己憶起那個殘酷的清晨,回憶起那個充滿血腥味道的微涼的清晨。史荊飛多麼渴望那是一個與他毫不相關的故事,多麼渴望那個清晨隻是他的一個噩夢。但是,那個冰涼的殘酷清晨讓他無處逃遁。

“其實,我和你媽真的沒有爭吵過,年輕氣盛時都不曾對她用過重言,怎麼可能到了這一大把年紀還對她施加暴力?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你媽的個性,她聰明伶俐得讓人恨不能將整個世界都給她還不夠,我又怎麼舍得對她施加暴力?”史荊飛緩緩地開口,滑落到滄桑細紋裏的竟是他的淚,這是彤彤第一次看見父親流淚,“直到現在,我也和你們一樣,不願相信、不想接受你媽已經去世的事實。我近來時常思考著,一個人的生命就是這樣渺小和脆弱嗎?”

“可是,如何能讓我們相信,這樣的一根小小竹枝能吊死一個人呢?”徐澤如站起來,掀開垂在一側的窗簾,從窗框上拿下來結束韻椰生命的“罪惡”之棍,上麵的橡皮筋還原樣套在竹棍上。

史荊飛凝視著“元凶”,也頗感詫異:“是啊,我也解釋不清楚!隻記得那些天,因為文柳礦難的緣故,我到礦難現場指揮救災……”

“哦?媽出事之前,你就從青龍湖出來了?”史彤彤忍不住插話道,這是她第一次冷靜地意識到,原來父親當時所處的環境並不是她想象的那樣,原來他不是怒氣衝衝從青龍湖出來向母親“興師問罪”。

“是的。經過各方齊心協力的搶救,礦災終於得到了有效控製。當時姚副市長及省公安廳時俊副廳長憐我很長時間沒有回家,所以讓我先回家去看看……

“當我興衝衝打開家門時,家裏卻冷冷清清。我稍一思考,韻椰在雲海沒有多少親朋好友,除了去親家家裏,還能去哪兒聊聊天、解解悶,尋找一點溫暖呢?於是,我就給親家打了個電話。

“親家接到我的電話後,對於我的歸家很驚喜,可對於韻椰的消失也同樣感到吃驚。我們在電話裏分析了良久,感覺到韻椰唯一可去的地方,大概隻有雀兒崖的老宅子。因為她是那麼自尊的人,在一籌莫展之際,她寧肯躲到寧靜的老家,讓自己冷靜下來,從容麵對外麵的流言蜚語。

“如果當時,我打個電話讓司機送我回老家,或者我能主動打電話先問問老家的人,也許你們今天就不會有這樣的懷疑。可是,司機那幾天奔波於文柳礦災,也很疲勞;二則我們全家從雀兒崖搬出來已經幾十年了,自你姥爺、姥姥去世之後,我們極少回去,老家的鄰居也都不太認識了!當然,更重要的是,我還是‘披荊戴罪’之人,又有何德何能去興師動眾?於是,我用冷水抹了一把臉,坐上了最早的一班公車。

“當公交在幽綠的山脈間穿行時,我雖然體會到了一種淒清的孤獨之感,但是我做夢也沒有預料到,終點的另一端等待著我的,更是令我魂飛魄散的一幕。近鄉情更切!想想我平素因為忙於工作很少回老家,卻在落魄之際不得不回,我感到很慚愧。下車後,我低著頭,步履匆匆。可是,在我剛踏上雀兒崖時,我還是遇到了藍貴人的母親藍芝芳,從她嘴裏得知韻椰果然回老宅了,我心裏暗自歡喜。

“當我來到咱家樓前時,看著微掩的院門,心裏竟然百感交集。我大步踏入大門,邊走邊大喊著韻椰的名字。可是,廚房裏不見韻椰的影子,她會去哪裏?於是,我跑進房間,蜷縮在地上的一團黑影讓我困惑不解,潛意識裏覺得韻椰可能是摔了一跤。可是當我湊上去準備扶起她的那一瞬,觸摸到她微微有點僵直和冰涼的身體,我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癱倒在地。”

史荊飛一口氣說到這裏,接著停頓了下來。他瞅瞅室內,移走兩個沙發間的寬大茶幾,拿過奪走韻椰生命的小小竹棍,橫在兩張沙發的扶手上,然後俯身將頭鑽進橡皮套中,邊模擬當時的情景,邊解說道:“彤彤,當時你媽的頭就是這樣套在橡皮套中,後半個身體則坐在地上。她的嘴角居然還有一絲若隱若現的笑意,我這才陡然發現了使她致命的竹棍和套在她頸脖間的橡皮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