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福岷笑眯眯地繼續向劉廚子剛炒好的鬆子玉米下手,卻被一記如來掌劈中,然後耳朵被人擰住,立即他就齜牙咧嘴地叫起來。
“死老頭,趁我不注意就跑到廚房來偷吃?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大俠啊?有客人在你也不知羞,一把年紀了還跟小孩子一樣,上了飯桌你又不吃,給我滾!”秦佑萍扯著他的耳朵往廚房門口走去。
“皇上開恩。”任福岷賠著笑,回答得十分入戲。
“開你個頭。”
手腕一抖,再一用力,可憐任家本來應該是最有權威的人就這麼威嚴掃地地被老婆拎著耳朵丟出了廚房,然後“砰”的一聲,廚房門差點兒碰上了他的鼻子,秦佑萍拍拍手,走到看呆了的雲憶身邊。
對任家的人而言,這是天天幾乎都會上演的戲碼,但對第一次來的雲憶來說,這簡直精彩絕倫。她家一向安靜,母親柔弱文靜,父親嚴肅認真,哪裏可能出現這種火暴的場麵,她幾乎呆掉了。
“怎麼啦?”秦佑萍見怪不怪地笑了。
“沒什麼。”出於對長輩的尊重,雲憶不好說什麼。
“以後習慣了就好了,這老頭幾十年了都這個樣子,孩子氣重得很。前段時間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一套《射雕英雄傳》來看,老是幻想自己是洪七公,把自己家的廚房當成皇宮的禦膳房,天天以偷吃為樂。”她不以為意地說道。
“哦!”這樣溫馨的家庭氣氛,她的家裏怎麼都不會出現。突然間好羨慕任歌行,有這麼可愛的父母。
秦佑萍看了看她,滿意地笑著說:“下午老頭說歌行會帶女朋友回來的時候,我還真怕他會帶回一個性格比織煙還活潑的女孩子,倒沒想到你這麼文靜典雅。阿彌陀佛,要是再來一個織煙和那老頭子攪和,任家可能就真的要翻天了,還好還好。”
雲憶看她雙手合十拜了拜,不由得笑了,這算是還滿意的表現吧?
“爸媽對你很滿意。”晚上歌行開車送她回家時給了她肯定的答案。
“是嗎?”她露出微笑,想起了任福岷耍寶的樣子,“你的家人很可愛。”
“ 沒見過這麼搞笑的父母吧?他們簡直就是兩個老小孩。”任歌行的口氣雖無奈,但充滿溫馨。
“是,不過我更好奇為什麼你的性格沒有受到他們的影響。”
“你好奇啊,那等以後我們生個兒子丟給他們去養,然後你來看兒子會形成什麼樣的性格好不好?”他笑得促狹。
雲憶紅了臉,“沒正經。”
他笑了笑,沒再造次,他是很想向雲憶求婚,可是時機場合都不對,他希望能給她一個浪漫的回憶,而不是在這裏草草地就把終生給定了。
雲憶偷瞄了他一眼,他沒再說什麼讓她鬆了口氣,但又有些失望,自己在希望什麼,希望他求婚嗎?
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才交往這麼短的時間她就產生了要與他共度一生的念頭了嗎?作為朋友他們的相處是很好的,但是作為情人呢?應該還需要更長的時間來磨合適應彼此吧。他是很好的人,但畢竟這是一輩子的事情,她還需要更多的時間來了解他。兩個人相處,光有熱烈的感情是不夠的,假使在生活習慣上無法接受彼此的話,再怎麼深刻的感情也會在柴米油鹽中冷卻,在磕磕絆絆中消磨。愛情雖然是浪漫的,但生活是現實的。
一時間,車內有些靜默,任歌行幹脆打開了廣播,正巧,電台裏正放著那首對他們而言有特別意義的《I believe》。
深情的歌聲劃過了清冷的夜空,雲憶靠著椅背,微閉雙目,仔細傾聽那歌中的點滴深情。如今聽來的感覺與那晚的感覺又完全不同了,褪去了激情的幹擾,她更能深刻地領會到任歌行對她深切的情意,五年嗬!他是如何一個人在沒有任何鼓勵和希望的情況下堅持愛她的?
眼眶濕潤了。他們在一起後,他鮮少提及為她已經付出了五年的情感,怕給她增加負擔和壓力。他的體貼,她懂。他對她一日比一日更好,但她的付出卻明顯地少於他,甚至到目前為止,她都沒有對他說過一句好聽的話,連對他的喜歡都吝於出口。
車子停在了離她家尚有一段距離的地方,雲憶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他的點點滴滴她都收藏著。餐廳裏,他大聲地取笑她臉上寫著字;情人節,他站在一車玫瑰的中央,白衣瀟灑,深情歌唱;聚會時,他義不容辭地為她擋酒;酒吧中,他懷抱吉他彈唱,眸光幽邃;她被搶劫後,他如天神般降臨,體貼照顧,柔情如水……
在一起之後,他更是無微不至。生病了,他會幫她買藥並按時提醒她吃藥;逛街時,他永遠走在她的右邊,以免她遭車輛的侵襲;甚至,當她坐上他的車時,他會輕輕將手蓋在她的頭頂,開始她不解,後來她才知道,原來是因為有一次他看到她上車時不小心頭撞到了車頂,為了避免她再次被撞,所以他養成了這個習慣。
天呐,一個女人怎能如此忽略這麼誠摯深厚的感情?!好……慚愧!甚至有些憎恨自己。
任歌行沒有打擾她,隻靜靜地看著她。她不美,但雅致出塵、飄逸靈動。他喜歡她安靜溫柔的樣子,就這樣看著,也會覺得很滿足。
歌聲停了,雲憶緩緩地睜開了眼,望入任歌行深邃悠遠的眼眸中,恍如隔世。
靜靜的,誰也沒有開口。幾乎在同一時刻,他們張開了雙臂,將對方擁入了懷中。
“歌行,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不知道自己在難過什麼,她一迭聲地道歉,淚便如雨下。他的眼眶潤了,就算在這一刻死去,也值得了吧?為她吻去淚珠,隔著朦朧的視線,他低喃道:“傻瓜,傻雲兒。”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選擇了最快最簡潔的方法阻止了她喋喋不休的歉意,他熱情地覆上她的唇,如沙漠中饑渴的人遇到水一般,他們深吻著彼此,在靈魂深處交談。
在一切快要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任歌行拚命地找回了理智,“雲兒。”他擁她入懷,從她迷蒙的眸光中他知道,就算此刻他做了什麼她也不會阻止,但不行,這是雲兒,他用整個生命在愛的女人,她值得最好的對待,他不能在這個時候輕薄她。
他吻了吻她的發鬢,為她整理好衣服,嗓音喑啞:“雲兒,該回家了。”
雲憶雙頰如火,星眸望著他,又一次被他感動。推開了車門,回望他一眼,她帶些不舍和羞澀,快步下車,朝家跑去。
任歌行也步下車,倚著車門,看著她的身影跑遠。
突然,她定住腳步,回過身,隔著遠遠的距離看著他,她的嘴角浮起微笑,用有生以來最大的聲音朝他喊道:“任歌行,我愛你!”
老天!這是她做過的最瘋狂的事了。她喊完,不待他反應,立即轉身跑了。後麵一陣腳步聲傳來,她心中忐忑,加快了腳步。她知道是他,可是她不要現在麵對他。但還是慢了一步,在離家僅剩十米的距離時,她落入了任歌行的懷抱。
從後麵緊緊摟住她,他心跳得好快。幾秒鍾之後,他慌亂地開口:“雲兒,雲兒,嫁給我吧,嫁給我吧,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去他的什麼浪漫場景,在這樣自然的場合下,在他最心愛的女人開口說了愛他之後,他什麼也不管了,他隻想告訴她,他愛她,已經愛了五年,還準備愛下去,一直到生命終結。
他從來沒有計較過付出的多少,但當雲憶開口的那一刻,他終於知道,他一直也是有所求的,他一直渴望她愛他的。如今,這一切多麼圓滿,多麼完美。
雲憶滿足地歎息,偎緊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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