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次地,他用舌頭依著一定的節奏去舔抵那顆鑲嵌在牙床上的電子感應器,他幾乎能想象得到一波波的電子信號正不斷地從自己的口裏傳播出去,散發在空氣裏,然後穿過叢林,穿過夜幕,飛往200多公裏外的蘇魯密市,鑽進了警察署的監控室裏,被那裏的儀器所接收,又轉換成另一種形式在上麵展示。然後,又飄出來鑽進了邦沛的眼睛裏,劉鋒和羅喜的眼睛裏,當然,少不得也會落入夏麗敏的眼睛裏。
這丫頭現在在做什麼呢,這個緊張時刻肯定也跟自己一樣睡不著吧?
想起夏麗敏瞪著大眼睛,一副機靈古怪的模樣,鄭長城的嘴角忍不住流露出淺淺的笑意。也不知道這段時間她還有心情搜集她的糖紙沒有,而他可是很長時間沒有抽煙了。這個時候真想有支抽抽啊,那香煙含在嘴裏,有些甜絲絲香噴噴的,吮起來美滋美味的,等明天任務完成後,可要好好買上一條好煙來抽抽,隻可惜外國煙抽不慣,再貴也好像比不上“紅塔山”“將軍”等國產煙味道正。習慣性的,鄭長城的手指又動彈起來。
緊接著,他的肚子裏也嗞嗞作響,口水也出來了!不成,不能再胡思亂想下去了,再這樣下去的話自己說不定便會失眠,必須馬上讓大腦的機器關閉。鄭長城想著,便翻了個身,強迫自己入睡。
外麵,那些古怪的哀號聲還隱約地傳來。盡管夜很漫長,但明天還是一步步地臨近了。
JHC營地2005年10月19日清晨
鄭長城從樹葉的縫隙往下看去,便見3輛紅色的悍馬吉普車衝了過來,那些捕獵者在車上興奮地發出尖叫,不時地扣動扳機,胡亂射擊。
天還蒙蒙亮,大部分人獸便早早地醒來,其中也不乏徹夜未眠者,黃哲就是其中之一。他的臉色極為難看,舌苔肥厚,嘴唇上麵布滿了水泡,眼皮泛起了淡紫色,腿腳看起來也站立不穩,不停地打著哆嗦,精神也有些恍惚。鄭長城伸手一試他的額頭,居然又有些發燒,忙問:“你覺得怎樣?有力氣跑嗎?”
黃哲使勁地咽著唾沫,覺得鄭長城的聲音就好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飄過來,盤旋,回蕩,之間還隔著層迷霧。還好,那句話的每個字最終還是落進了他的耳朵裏。他還保持著一點警覺性,怕被人看出體質不行便被當場處決,喘息著說:“我……沒事。”話一出口他就呆住了,自己說話的聲音聽起來也很遙遠很渺茫。
鄭長城的心一點點沉下去,他伸出手掌拍了拍黃哲的臉龐,低聲道:“呆會兒你可千萬要支持住,別讓教練瞧出了破綻。隻有進到叢林裏我才能幫你。”
黃哲像是大夢初醒,忙不迭地點頭,但也隻是在機械地回應,腦子裏的齒輪好像生了鏽般,轉動得很緩慢。鄭長城自個兒也覺得有些倦乏,那是因為昨晚上睡得不安穩的緣故,現在見到黃哲這番模樣他更覺得不安,自己身負著接應的任務,還要騰出手照顧他,隻怕行動起來會有心無力的。真是晦氣,在關鍵時刻這家夥偏偏又成了自己的累贅。
皺著眉頭想了會兒,鄭長城依然決定今天早上不再阻止黃哲去吸食毒品,也隻有這樣才能讓他暫時鼓起一股衝勁來。在這節骨眼上,即便是飲鴆止渴也顧不得了。
遠遠地,他看到鬣狗徑直朝這邊走來,笑著問:“怎麼樣瞪羚,準備好戰鬥了沒有?”
鄭長城反問道:“你呢?”
鬣狗揚起一隻碗口似的大拳頭道:“當然沒問題了,我真想跟你再好好比一場,看誰能在叢林戲耍那些王八蛋!”
鄭長城聽了這話心中一動,也許杜卡可以幫自己照顧一下黃哲。還沒等開口,又聽他道:“隻可惜我還要分心去照顧貝絲,不敢冒險,不然的話,鐵定讓他們嚐嚐我這個優秀雇傭兵的厲害!”
鄭長城打消向他求助的念頭,伸手拍了拍鬣狗的肩膀:“老朋友,這裏先祝你好運了!”
今早開飯的時間要早,不到6點,食品和毒品就送來了,數量是平常的兩倍,還給抽煙的人獸每人兩包香煙。人獸們有的不吃飯便迫不及待地享用毒品,有的則吃飽後,才愜意地享用,一時間都覺得飄飄欲仙,膽量也都大了,在往集訓地趕時興奮地呼嘯著狂叫著,活像一群發了瘋的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