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2005年10月21日
“我的意思是,JHC現在正麵臨著一場危機,而我或許可以幫您解除它。”黃哲盡量保持自己的聲調平穩,掩飾著內心的恐懼。覺得心髒在胸膛裏劇烈地跳動。
對黃哲來說,這兩天的叢林生活過得並不平靜,倒不是因為才換了營地,四下都透著新鮮,而是他內心始終在翻江倒海,片刻不得安寧。大半天躺在藏身的樹幹上,看著鄰近樹梢上幾隻蹦來蹦去的蜂鳥,就好像自己心裏邊也鑽進這麼一隻小東西,使得神經末梢一直處於興奮狀態。
這種心境以前也曾有過,像背著人第一次在外邊偷偷養情婦,剛開始從人手裏接過巨額鈔票……當然嘍,後來這樣的事幹多了也就習以為常,感覺跟抽煙喝酒沒什麼兩樣,那種刺激和興奮的心態也隨之不複存在。隻可惜,當他和秘書李新被JHC抓進了這叢林裏當“人獸”後,這種心境便已久違了。而現在,僥幸、後怕、竊喜混合在一塊兒,黃哲再次像隻剛偷吃了雞的狐狸一樣體會到了那種心情。
黃哲自從前天夜裏在窩棚被鄭長城揍了後,便決定向JHC揭發對方的真實身份,以換取自己的自由,眼看著逃生無望,這大概是他最後一次機會了。黃哲本就對鄭長城恨之入骨,特別不能容忍他在自己麵前頤指氣使,眼下的落魄晦氣與從前的風光八麵對比所形成的巨大落差,使得黃哲本就極其陰暗的心理更加變態。他甚至後悔沒有早些去揭發鄭長城,那樣的話,他不但可能早些得到自由,更會避免被押回國,接受法律製裁的厄運。
昨天一早,黃哲先是找到了蒼狼,想通過這個傳聞是JHC的線人跟桑肯接觸上,但因為語言不通,他跟蒼狼比劃了半天,對方也沒明白他的用意。情急之下,黃哲隻得又去跟看守人員作交涉,費了不少勁才得以在一棟兩層的竹樓裏見到教練。因為桑肯初通漢語,黃哲以為他們的交流應該沒什麼障礙。
一開始,桑肯對狗獾這般大膽的舉動感到好奇,上下打量著這個麵貌猥瑣的家夥,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來找我,希望能有一個恰當的理由,不然的話,浪費了時間我隻會剝了你的皮!”
雖然之前已經作好了心理準備,但黃哲見到桑肯後,腿肚子還是不停地打顫,聽了這句話後更覺得心驚膽戰,恍惚中他甚至產生了錯覺,“魔鬼教練”的頭上好像要長出角來,眼角也冒著藍光。黃哲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覺得嗓子眼發幹,努力想笑笑,卻是笑得比哭還難看:“我,我……”
桑肯已有些不耐煩,盯著黃哲道:“狗獾,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昨天狩獵時,你突然犯病還險些拖累了瞪羚,壞了我的大事,我正考慮著是不是把你及時處理掉,你倒是先找上門來了。”
黃哲瞧著他眼露凶光,知道自己今天一個應對不好隻怕便走不出這門口,心一橫也就豁出去了。“教練,我想這JHC如此大的經營規模,你肯定是不想看到它出現什麼危機吧?”
“危機?”
“我的意思是,JHC現在正麵臨著一場危機,而我或許可以幫您解除它。”黃哲盡量保持自己的聲調平穩,掩飾著內心的恐懼。覺得心髒在胸膛裏劇烈地跳動。
“噢,我明白了,你是想跟我談條件!”桑肯身子向後一仰,蹺起了二郎腿,“好啊,我倒是要瞧瞧你怎麼跟我談。”
黃哲見狀,勇氣大增:“我不過是想得到自由,教練你也看到了,我的體質太差,不會成為好人獸,用你的話來說,留下來也是塊賠錢的貨,您還不如高抬貴手把我給放了。而作為交換,我將告訴您一個天大的秘密。”
桑肯聽他這一說,方才相信狗獾手裏攥著一張夠分量的牌,不然的話,以他平日膽小如鼠的性格哪裏敢站在自己麵前討價還價。想到這裏,他笑了笑:“這個條件不過分,我可以答應你。隻要那個秘密夠分量。”
黃哲見他這麼輕易地就答應,倒有些半信半疑起來,桑肯眼中閃過一絲譏笑:“你所說的這個秘密是不是跟瞪羚有關啊?”
黃哲聽了大吃一驚,結結巴巴地問:“教練你……你怎麼?”
桑肯冷笑:“我早就覺得他有些不地道。”
“沒錯,他真名叫鄭長城,不是什麼逃犯,是中國公安。”黃哲急匆匆地道,“他混進這裏就是想跟R國警方裏應外合,將JHC一舉搗毀。”
桑肯聽了這話再也坐不住了,呼地站了起來,直視著黃哲,半天也未吭聲,像是判斷黃哲話的真假。
黃哲被那銳利的目光盯得有些害怕:“教練,我說的……可都是真的……”
桑肯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好啊,我說這段時間一直不順,常有雷子前來搗亂,原來真的有鼴鼠啊!他媽的,我居然看走了眼。”
“那是,我也沒想到他這麼會偽裝……”
桑肯猛地伸手將黃哲揪了過來,狠狠地盯著他:“這麼說,你是早就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了,為什麼到現在才來報告?”
黃哲嚇得目瞪口呆,雙腿一軟跪倒在地,桑肯悻悻地將他推倒在地,猙獰地笑道:“別以為我想不到,你原先是不是盼著他能把你救出去,才幫他隱瞞身份?現在看逃生無望,這才想用揭發他來保全你自己的狗命是不是?”
黃哲嚇出了一身冷汗,哀求道:“教練,你剛才可是答應過我的,隻要我肯說出這個秘密,你就放我出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