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不值?為什麼不值?”卻是大頭妖怪先開了口。“那串光點,是我放的呐。”“我不信!你再放一次給我看看!”幼虎張嘴,真的又吐出不少白色光點,這次卻仿得不錯,光點扶搖而上,融於夜色之下,看不出絲毫異樣,倒是讓戒備著的兔妖鬆了一口氣。何鏡說出來意:“來找你們是想問路,聽說有大河名為霓遠,不知距這裏有多遠。”兔妖把想說什麼的大頭妖怪拍倒在地,“我們出生以來未離開此地多遠,但偶然有妖族同道經過,據說霓遠斬陸地為東西兩側,滔滔不絕,由此向東,要行十餘日。”
何鏡心不在焉離開。心情低落之下,也不願意與向那兩妖詢問南參山。何鏡自信自己能比多數妖族同道快些,但絕不是天差地別,十餘日的路程,換自己來又不知要行多久。但也不得不去做,何鏡分明感到,自己對這世界還知之甚少,若能抵達南參山,想必許多疑惑都能一一解決。最極致的速度,全力起來,一瞬間又不知行出了多遠。
重雲浮在天邊,忽然間周圍的暖意不見,有狂風起,方才還響個不停的蟲鳴驟然停止,獸類各自前往自己的洞穴,鵝毛大雪至。這樣的情景一路也遠遠看見數次,此時何鏡卻有了閑心第一次想要親身體會。雪花沉在何鏡皮毛上,又不由自主向下滑去,何鏡不願,雪花自是不能在身上積起一絲一毫。大雪覆蓋了極廣的一片,不多時雪已積厚,覆住短草,目中盡是白色,草木仍未有半分改變,隻是許多小蟲已經支持不住,遲緩的蠕動幾下,終於失去生機,或者不再動彈,或者掉落下來,終為大雪所掩藏。方才纏在耳邊的蟲鳴,已變成規律的雪落往地麵的聲音,雖然在何鏡耳中,遠處,未被大雪覆蓋的地方,蟲鳴仍清晰可聞。何鏡四顧,目光穿透雪麵。直著身體動也不動,滿地盡是如此模樣的蟲屍,非妖亦非人,不能化為靈氣重歸天地,雪融之後,蟲屍不是被獸類收集了拿去果腹,就是慢慢腐朽在這一方土地,最終和土地融為一體,再分不出差別。“難看。”秦盈火自體表湧出,覆蓋住雪下的一片,將蟲屍盡數焚毀。隻是投入尚少,更遠的地方仍無法顧及,何鏡也懶得去管。
刻意放重了一步步走,雪在腳下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在身後印出一個個清晰的腳印,不一會兒又模糊起來,終於腳印被覆蓋,與四周融為一體。月光皎潔,自雪落起,白色光點已消失不見,白雪紛紛揚揚,不知何時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