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跑太快,換腿速度跟不上,飯團兒左腳絆右腳,猛地朝前栽倒。在臉和大地即將來個親密接觸時,他的後衣領當即被人狠狠抓住。
緊接著那隻手便把他拎了起來。
姚淩舟把他提到眼前,眉宇輕蹙:“變回去走路。”
“我不要,呼呼……”飯團兒還在喘氣,但拒絕的話說得很利索,他伸長胳膊用小手摸姚淩舟的臉,說,“你看看你,這樣一點都不闊愛,我要是變回去了他……”
姚棄察覺到紀尋正在盯著他的手,就像在盯什麼可以隨時埋了的垃圾,連忙悻悻地把手收回來,弱弱表達:“爹地就會鯊掉我!”
姚淩舟不明顯地挑眉:“我不讓他殺你。”
“我才不要相信你,”姚棄小臉立馬苦下來,“你剛才還在驢……騙我嗚嗚嗚嗚。”
“那是你笨,這怪我?”
“我不管嗚嗚嗚嗚……”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半晌,自己三歲的臉確實挺可愛,姚淩舟想打他都有點下不去手。
最後無法,他隻好大發慈悲地把飯團兒放到了大貓背上。讓他騎大貓。
姚棄變成小孩子的樣子,心性似乎都不自主地會隨著真正的小孩子那樣走。
剛被放到大貓背上時,他的眸子就猛然亮起,小手摟住大貓的脖子,道:“駕!”
大貓抬頭望姚淩舟,貓臉很不開心。
“嗷嗚~”
姚淩舟安撫地拍了拍它的腦袋。大貓便被哄好了,任勞任怨地走路,步伐非常穩定。
“但是爸爸,你身體裏明明有好幾種汙染物的基因,爹地現在也是大蛇蛇,”飯團兒抱著大貓,幾乎整張臉都埋在柔順的毛發裏,他喜歡的眼睛微微眯起,在笑,“我也不是人類,是小怪物,我們去國家基地的話都會被打洗的。”
“你怕死?”姚淩舟睨他一眼。
“怕啊,很怕的,”飯團兒不再瞳孔向上找姚淩舟的身影,開始撥弄大貓頸間的毛發,“就是怕死才能活到現在呢。我已經好——厲害啦。”
他誇張地做了個手勢,胳膊大大伸開像鳥兒飛翔,以此表明自己到底有多厲害。
要不是大貓立馬一顛身體,差點把他顛下去,他還不會連忙重新抱住大貓的脖子。
姚淩舟收回視線:“試試不就知道了。不到地方怎麼就知道一定會死?”
“那要是就是會死呢?”
“我死不了。”
飯團兒:……
對哦,姚淩舟是不死之身。
“那爹地要是死了呢?”
姚淩舟目不斜視還沒回答,便聽紀尋一聲輕笑:“我也死不了。”
姚棄震驚:“你又叭是不洗之身。”
“我有再生能力。”
“……”姚棄迷茫,而後顫聲,“那現在能洗的……就隻有我嘛?”
聲線不穩真的在顫抖,也是真的在害怕。
姚淩舟稀罕地重新看他,有些話說起來已經遊刃有餘:“你不是我生的麼?沒有遺傳我的不死能力?”
“我遺傳了,”飯團兒苦著臉,仔細看去還有點發白,“可是我被打了折扣,多殺兩次就洗了嘛。”
他低聲可憐道:“不然真主也不會洗的……”
“我可以保護你。”姚淩舟忽而這麼說道。
飯團兒本還難過的腦袋一下抬起,目光灼灼地看向他,甜甜地喊:“爸爸。”
“回答幾個問題。”
“……”
就說沒有那麼好心。
飯團兒縮了縮脖子,在隻要能夠活命就什麼都可以中撿起一分警惕,問:“什麼呀?”
“F1 基地外圍汙染禁區的汙染物是飛在天上的,這一路上我和紀尋隻遇到了一條虺蛇,沒遇見過飛行汙染物。”姚淩舟腳步不停,音色沉穩有力,“真主說過,汙染物也懂趨利避害,紀尋手上有箭磁,雖然我目前並不知道它為什麼對那條虺蛇不能一擊斃命,也許是因為……”
沒有溫閱的血液加持,姚淩舟點到即止,很快繼續說:“但它確實是汙染物的天敵,所以我們沒有受到飛行汙染物的靠近與主動攻擊。”
“但你跟了我一路,竟然可以不發出任何動靜,你的動靜隻是因為你想要發出而已。”姚淩舟終於暫且停下了步子,側身以正首麵對姚棄,語氣與表情都很平淡,“第一個問題,你什麼時候開始跟著我的?”
姚淩舟很聰明,哪怕他不這麼長篇大論的說話也會讓人察覺到他所釋放出的壓迫感。
但他說這麼多,就是為了告訴姚棄,他很不好糊弄,讓他不要已經用三歲小孩兒的麵貌,再動用三歲小孩兒的智商,會弄巧成拙。
姚棄眨巴了兩下大眼睛,雖然還是很可愛,但也能看出來他很正色,用小朋友的聲音說著大人的話:“就你跳車的時候,我發現你,才跟著你的。讓你們逃出來的那座基地應該已經淪陷了吧。”
“我沒有地方可以去,隻能走到哪裏算哪裏,但沒想到和你遇到了。”
“所以……”姚淩舟聲音不善,平緩出聲,“紀尋跳車非要跟著我,跟我打架接吻,露天做|愛,從虺蛇變回什麼也沒穿的人形,你全看見了。”
“什麼?”紀尋當即瞪大雙眼,想拿箭磁射姚棄的頭。
姚棄察覺雙麵危險,顫抖地緊緊抱住大貓,大聲道:“我沒有!我都說了什麼汙穢的畫麵我才不看呢!”
“我就……我就看見爹地跟上你的時候跟你打架親……嘴兒了,還還還立馬閉上了眼睛!我還小呢,晉江不讓看這些!”
說完他還真害羞似的捂住眼睛,再次自證清白:“真的木有看見,而且你們第一晚……爹地明明就發現我了,我肩膀都受傷啦,跑掉了啊!”
“難道你們還嗯嗯嗯……了第二次嗎?”
話音落地,其餘兩人誰都沒有出聲。
在這股詭異的靜默裏,姚棄不可置信地抬頭,小腦袋瓜上全是問號。
“第二個問題,你為什麼敢吃汙染物,”姚淩舟掃了眼紀尋幾乎要冒火的耳朵,眼神還四處亂瞟,他眉梢微微挑起,麵不改色,“就不怕被感染嗎?”
緊接他又問了最初見到姚棄時問過的問題:“你是什麼?”
話落這次換姚棄沉默了。不知為何,他團子似的臉上似乎爬上了難過,和此時的麵容完全不相符,但轉瞬即逝。
良久,他說:
“我是一個汙染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