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淩舟本來還被他說的逐漸憂鬱，聽見左勾拳右勾拳沒忍住無奈輕笑。
什麼亂七八糟的。他斂了笑容，伸手抱住飯團兒，大手放在他的頭頂來回撫摸。
明明金烏在與姚淩舟的軀體脫離時，在研究所的幫助下，就能即刻成型。而且隻需要短短一個月，就可以和姚淩舟長得完全一樣。
當年圍攻姚淩舟他們的九個金烏，最小的一個才一歲。
是姚淩舟 18 歲的時候，他脫離母體的身軀成型。
可砍掉自己右手這件事，已經過去了26年，飯團兒如今才長到三歲。
哪怕是姚棄，也才十八歲不到。
在十八歲之前的八年空窗期裏，飯團兒是怎麼活下來的？
大概隻能在無盡的黑暗中摸索。
“……我沒想過你也會變成我。”姚淩舟嗓音有些低啞。
在他印象中，沒有研究所的幫助，金烏都沒辦法成型。
這應該是句誘哄的話，飯團兒哭的聲音小了些：“那你要是提前知道我也會有神智呢？”
姚淩舟想也沒想：“直接把你銷毀。”
飯團兒：“……”
飯團兒怒吼：“壞人！你過分！”
姚淩舟笑了聲，說：“那時候我都死了，又沒辦法把你撿回家養著，不把你銷毀還讓你這樣成長？”
飯團兒：……
真是有理有據。
“我能成為你，隻是因為當時研究所被你炸了，周圍的汙染物全跑過來，我被汙染成了小汙染物，”飯團兒哼了聲，鼻音濃重地說，“不是你隨便把自己身體組織砍下來就能生自己的，你可別再繼續砍自己。”
為什麼要做砍自己這麼血腥的事？
姚淩舟皺眉：“我怕疼。”
言外之意他這輩子都不可能這樣做的。
聞言飯團兒驚訝地抬頭看向他：“你怕疼？那你還砍手？”
姚淩舟：“迫不得已。”
飯團兒：行吧行吧。
他揪住姚淩舟胸前的衣服，把小臉埋進他胸口，過了許久才道：“爸爸。”
姚淩舟摸著好大兒的腦袋，應：“嗯？”
“以後，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了好不好？”飯團兒悶悶地說。
“金烏想殺我是因為想取代我，”姚淩舟說道，“你想殺我是因為……恨我？因為我丟下你不管。”
飯團兒：“……嗯。”
姚淩舟：“那你現在還想殺我麼？”
飯團兒聲音被收進柔軟的衣服裏，顯得有點撒嬌意味：“你不再丟下我我就不殺你。”
“就你？”姚淩舟輕嗤，大手按在他腦袋上，道，“又弱又怕死，還想殺我？”
飯團兒：……
“飯團兒。”
又弱又怕死的飯團兒沒好氣地應：“幹嘛？”
姚淩舟：“研究所為什麼隻創造了九個金烏？”
既然他那麼厲害，又有再生能力，那一天砍他一條腿不就好了？
“姚淩舟”肯定會遍布世界角落。
聞言飯團兒抬頭：“一個你他們都控製不住，還敢弄出成百上千個嗎？”
他認真提醒：“那九個不也已經被鯊掉了嘛。”
姚淩舟：“確實。”
“你先別問我了，我也有話問你。”飯團兒拍了拍姚淩舟的腰側，剛才他就是從這裏把槍拿出來的，此時那裏一片平整，根本什麼也沒有，“爸爸，那把槍現在為什麼還會在你身上啊？那時候你……槍就被唐數帶走鎖起來了。”
姚淩舟沒什麼所謂：“你爹送的。”
飯團兒小臉一皺，心想你怎麼還罵人呢，但他剛“殺”了姚淩舟一回，不敢反駁。
直到下秒他忽而警覺，他爹地……
是紀尋啊。
房門緊閉的外麵，紀尋垂首安靜地貼牆站在門口。
他在罰站，但沒有回房間裏罰站，而是就待在了門外，想離姚淩舟近一些。
透過薄弱的門板，姚淩舟與飯團兒的話幾乎一字不落地全進了他的耳朵。
通過他們的話，紀尋能夠推論出姚淩舟的過去。
在不為人知的研究所，他被當做過清理汙染物的實驗體；被截取軀體製造金烏；他經曆過無數次的重塑；還經曆過一次真正死亡。
……
那把槍，在殺了姚淩舟的十幾年後，被紀尋在某一年從研究所帶回家，送給姚淩舟當做小玩意兒。
因為在紀尋手裏，那把槍就真的隻是……玩具。
毫無殺傷力。
紀尋突然像被什麼東西重重壓在身上，筆挺的脊背微彎。他眼睛緊闔，將大手附著在眼睛上方，想要遮擋什麼。
但如千斤墜的液體還是滲透指縫，狠狠砸在地麵。
為什麼？為什麼是姚淩舟經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