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卻暗自擔憂著三日歸寧之事。
安鳳凖對沈紫薇的厭惡,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原本以為娶沈紫薇是他的一廂情願,原來他根本就無心娶她。
三日後的歸寧,如若他不願意陪著我,我如何才能夠讓娘親放心呢?
“哎!”我忍不住望月淺歎。
月牙也無言以對,空留月華蒼白。
“師妹,新婚之夜卻獨守空閨?”一道慍怒的聲音兀自從我的身後響起,聽到這道聲音,我感到頭疼。
勉強揚起一個笑容,我緩緩地轉身,望著站在我身後的人,蹙眉說道:“師兄,你怎麼來了?”
作為江湖上第一山莊的柳溟山莊的莊主,他不在莊裏處理他的那些江湖事務,怎麼來了京城?
如漆的瞳仁緊盯著我,目光如炬,如玉的麵龐上滿是痛楚的神色,他緩緩地說道:“師妹,我可是為了你而來的!我可不能讓你就這麼無聲無息地嫁人!”
我淺笑望著他,俯了俯身說道:“多謝師兄關心。事出倉促,未能給師兄下請柬,還請師兄見諒!不過,我嫁入的是安陵王府,排場那麼大,怎麼會是無聲無息地嫁人呢?師兄說笑了!”
代嫁之事並無人知道,為什麼師兄知道我嫁入了安陵王府呢?
柳溟山莊的勢力,已經到了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地步麼?
“師妹!”他的聲音有些急促,憤恨地說道,“嫁給一個不知道珍惜你的人,值得嗎?”
我抬頭望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師兄,值不值得我自己清楚!”
他大步上前,右手猛地握住了我的手,聲音顫抖:“師妹,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思……”
我用力地甩開了他的手,冷冷地回望著他,說道:“師兄,你亦明明知道我的心思。我記得曾經說過,如果還想保留這一份兄妹情誼,就不要再在我麵前提起這件事情!”
他麵露急色,慌忙擺了擺手,說道:“師妹,我知道你嫁人的原因,你是想讓蓮姨安心。可是,為什麼一定是安陵王呢?我也可以的,我會比安陵王更加懂得憐惜你,愛護你……”
我目露冷光,惱怒地望著他,冷冷地說道:“柳公子,請你離開!”
為什麼不知道,我就是怕了你的糾纏,所以才會選安陵王,而不是讓你來幫我完成娘親的心事?
明明知道我對你全然無男女情誼,你為何就是不知道死心?
你不是瀟灑的柳莊主嗎?為什麼在兒女私情上是如此拿不起、放不下?
“師妹!”他失望至極地望著我,目光像是一隻受了傷的小獸。
“柳公子,請!”我朝門口做了個“請”的姿勢。
他憤懣地望著我,終於轉身,一個閃身,便離開了。
“師妹,我是不會死心的!”臨別前,他的聲音堅定,信誓旦旦。
我再度歎了口氣。
“鸞丫頭!”又是一道聲音從身後響起,帶著些許的戲謔。
我再度轉身,望著來人,淡淡地說道:“果真是有樣學樣!”師徒兩人,都喜歡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別人的背後!
月光之下,站著一個身著道袍的老人,麵和目慈,精神熠熠,衣袂飄飄,遺世而獨立。
這就是江湖人人都渴望見到的、皇室裏最害怕見到的紫薇聖人——我的師父。
“鸞丫頭,你不會像是對溟兒那樣對我這個老人家吧?”他可憐兮兮地望著我,隻是嘴角的笑意卻顯得自信滿滿。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客氣地問道:“你怎麼舍得現身了?不過,這裏可是安陵王府,小心被人發現,捉了去,關入大牢,永生永世不得見天日!”
他氣得哇哇大叫,指著我,佯裝生氣地說道:“你竟然詛咒我這個老人家!這個孽徒!什麼叫‘尊師重道’,你都不知道嗎?”
我挑了挑眉,掰開手指數到:“琴、棋、書、畫、輕功,師父好像就教了我這些吧?至於‘尊師重道’,師父是不是忘記教導徒兒了?”
他微怔,隨即哈哈大笑,滿意地說道:“不錯,不錯!鸞丫頭越來越有為師‘厚顏無恥’的風範了!”
我輕輕地笑了起來,走到桌邊給他到了一杯茶,說道:“師父,這是上好的碧螺春,知道你要來,我特意留給你的!”
他“咻”地一聲躥過來,接過我手中遞給的茶杯,又將茶壺奪了過去,細細品嚐之後,滿意地說道:“以六月純淨的荷露來泡茶,果真味道不一般!”
我嘴角勾起一抹譏諷地笑意,“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安陵王府連茶都要以六月荷露來浸泡,卻不知道千裏之外的百姓窮困得連水都沒有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