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在她的臉上,甚至折射出兩道耀眼的光芒……她竟然流淚了!
忽然之間,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竟然邁開了步子,飛快地朝桃林深處跑過去;她越跑越快,最後竟然像是要飛起來似的。
我心裏一驚,這才從錯愕之間回過神來,飛快地朝她飛奔追趕而去。
“等等!”一旁早已經被我遺忘的安鳳凖卻忽然起身拉住了我的手臂。
我皺眉望著她,“我娘進去了,我擔心她……”
他卻搖了搖頭,“你等會兒再進去!”
我不解地望著他。
“這裏……是我師父為他心愛的女人建的!”許久,他這才幽幽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霎那間,我感到頭頂一片轟隆,所有的知覺都離我而去,隻是呆呆地、傻傻地站在原地。
我一直以為,像我父親那樣的人是不懂得愛的。
否則的話,他又怎麼忍心讓娘親為他做出那樣的犧牲?
可是看著眼前的一切,我卻又懷疑了。
他是真的不懂嗎?
如若不懂,又為何會花費心思做出這樣一片桃花林?
或許,他也曾經幻想著,要陪同自己心愛之人來到這裏,過著屬於他們自己的、沒有紛爭的日子吧?
“這裏的一切,都是他……親手布置的!”安鳳凖又在我的耳旁輕聲說道。
我明白他的話。
我也相信,此刻安鳳凖與我一樣,都是在想著一樣的問題。
我的父親……他的師父,在親手布置這一切的時候,究竟在想些什麼,當時的他,又是以怎樣的一種心情布置這一切的……
桃花樹下,蝶舞翩翩。
娘親穿著一襲水煙綠裙,水袖輕揚,身輕如燕,在紛飛的花瓣下翩翩起舞。她像是一隻輕盈的蝴蝶,和燦爛的桃花林翩翩飛旋著;又像是九天下凡的仙女,羽衣飄飄,靈動而又脫俗。
她的臉上掛著恬淡的笑容,眼神迷離而又飄忽,像是飛到了很遠很遠之外的地方。
我站在木屋的屋簷下,含笑望著她,將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步舞姿都牢牢地記在腦海中。
她笑著跳著,幸福得不知疲倦。
許久許久,當夕陽西下,黃昏來臨,皎月當空,她方才停歇下來。
月光下,她像是一個聖潔的仙女,腳踩著滿地的落英,步履輕盈地朝我走來,臉上的笑容是那麼地幸福,那麼地滿足。
風很靜,夜很美。
可是這一切,卻讓我感到心頭一陣慌亂。
好花不常開,好景不長在。太過於美好的東西,長長在刹那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像是夜裏瞬間開放、又在刹那之間消逝的曇花,像是星空一閃而逝的唯美流星……
“娘,您慢著!”她像是一個急切著赴情郎約會的小姑娘,是那麼地急切。我連忙伸手扶著她,怕她的身子承受不了今日一天的勞累,慢慢地朝木屋裏走進來。
木屋裏布置得精致而又典雅,眼前所見,都是以竹子雕刻而成。隻有在窗戶下的那個木架的秋千藤椅是紫檀木所製,木架上還雕刻著不謝的紫藤花。
扶著娘在秋千藤椅上坐下,我這才轉身去給她倒茶,可是她卻拉住了我,“鸞兒,你且坐下,娘有話要對你說!”
我回過身,強壓著心裏所有的擔憂,望著她點了點頭,靜靜地坐在了她的身邊。
“鸞兒,其實……你並不是娘親親生的!”她像是想了很久才說出了這句話。
“我知道!”我咬緊了唇,因為她的話幾乎讓我落淚,“可是,在我心裏,娘永遠都是娘!”
如果不是想要離開,她又怎麼會對我說這樣的話呢?
她愣了愣,隨即淺笑了起來,“你師父告訴你的吧?我早就該猜到了……可是鸞兒,既然知道了你的生母,有時間你還是去看望她吧!她怕是比我還要疼愛你……為了生下你,她可是付出了性命的代價……”
我抓緊了她的手,隻有這樣,才能夠讓我安心,因為她的笑容是那麼地飄渺,好似下一刻她就會消失不見。
我的生母……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愛我的,用盡了性命生下我,到底是為了讓我父親能夠因為覺得虧欠而永遠地銘記她,還是當真源自於對我的愛。當年她甚至狠得下心來破壞我父親與娘親,這樣的她,當真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嗎?
從娘親這裏我學到了、懂得了,愛不應該是掠奪和破壞,而應該是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