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權力之於她,就是那般重要麼?
我不相信,曾經那個對我疼入心扉、不願意看到我受到一點兒傷害的玉煙竟然會想要將我置之死地。
我不想相信,可是眼前的事實卻逼得我不得不信。
“沈姑娘既然已經知道了我家主人的身份,可願意與我們走這一遭?”十娘似乎很滿意看到我絕望的神色,笑得甚歡。
我緩緩地睜開眼,將心底的絕望一點一滴地掩飾下來,抬起眼眸望向十娘,“你們既然出現在了這裏……那麼鎮北王爺呢?”
她既然已經知道了“安鳳凖”的真實身份,我也沒有必要繼續隱瞞她!
“沈姑娘說這樣的話,未免也顯得太無趣了吧!”十娘咯咯直笑,香肩因為笑得過於得意而微微地抖動了起來,似乎是對我提出的問題感到無盡的嘲笑,“鎮北王爺英名遠播,實名不虛傳。隻可惜,卻始終無法敵得過我家主上設下的天羅地網。他是否能夠活命,還得看我家主人心情了!”
稍稍頓了頓,十娘又笑了起來,隻不過這一次的笑容微微帶著澀然,卻又帶著深切的崇拜,“主人畢竟是主人,隻要她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夠成功。十娘還自不量力地與主人打賭,說名動天下的青鳶怎會如此輕易便被擒。沒有想到……”
我苦笑著望著十娘,並未點明她為何會輸給玉煙。
因為玉煙,她是何其了解我!
想必,她也已經算到,我將會故意被擒。就算不想麵對,最後卻不得不麵對的矛盾心境吧!
明明知道是一個陷阱,卻偏偏還是往裏麵跳!
隻是,為什麼安鳳凖的人會出現在這裏?
為什麼方才,楚狂南並為發現他的不對?
影夜,當真是影夜麼?
我轉過頭看著影夜,他卻低下頭垂眼盯望著自己的腳尖。雙手亦是垂在身側,並未有任何動作。
“沈小姐,現在可願意與我們一起去見我家主人呢?”十娘雙手環在胸口,眯眼淺笑,“我可不希望我家主人以為,我們強迫沈小姐去見她呢!”
我聳了聳肩,冷笑著說道:“既是故人,又豈有不見之禮?”
玉煙哪玉煙,如若見了麵,你將會如何麵對我?
昔日的姐妹情深,難道就當真抵不過權力的爭奪麼?
你可知道,自回到煙雨樓之後,你的逐漸疏離,早已經讓我察覺了你的心境?
隻是那時的我,以為你是滿心矛盾。所以當楚狂南提出三年之約之時,我便給了三年時間讓安鳳凖解決東盛國的紛紛擾擾?
我不想要留下來,不願意看到我們姐妹一場,卻走到了敵對的立場!
可是為何,你竟然窮追不舍?
難道你我的姐妹之情,當真會如當日我與青黛的那般,最後走到敵對麼?
我們的友情,當真抵不過權力的誘惑麼?
幽雲十六州最後的一洲名喚沂州,南鄰幻海,與暉闋一衣帶水之隔。
沒有想到,玉煙竟是在這裏等著我。
看來,她是下定了決心要捉到我。就算雲州我不曾中計落入她手下人的手中,在其他的各州,怕到到了最後還是依舊無法逃脫她的設計。
沂州最豪華的大客棧裏,玉煙懷裏抱著一個甫出生不久的小娃,嘴裏哼著柔柔的歌謠,在哄著小娃入睡。
“主人,沈姑娘來了!”見我們進屋半晌玉煙依舊沒有開口說話,十娘低聲打破了沉默,低聲提醒著玉煙我的到來。
玉煙輕輕地將小娃放在了床邊的搖籃裏,這才緩緩地抬起頭看了我一眼,“你來了?”
沒有任何客氣,似乎是等了我許久。
我苦笑著說道:“是,我來了!”
我想要知道,她為何要這般苦苦相逼。
“你還沒有看過我兒子呢!”玉煙低下頭望著搖籃中的小孩兒,嘴角揚起了一個慈祥的笑容。
那是,一個母親對自己愛兒的憐愛。她的麵龐,因為這個笑容而渲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輝。
我緩緩地上前,走到搖籃邊低下頭看著正熟睡中的他。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孩兒,肌膚雪白嬌嫩,圓圓的臉,紅豔的唇。
“恭喜你!”我真心地望著玉煙說道。
玉煙仰頭望著我,一瞬之間眼神竟然深不可測,“青鸞,我們姐妹一場,算起來你還是他的姨娘吧!”
如若不是玉煙的眼神太過於淩厲駭人,這番話或許會令我欣喜,欣然接受。可是,她的眼神那般陰鷙,令我不得不小心地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