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槐的目光如同利刃,無聲地掃過連嘉朔的臉。
很難想象,這樣的眼神是來自於一個不過八歲的小孩。
普通孩子大概會被他的眼神嚇退,但連嘉朔沒有露出半點怯意,他坦然地麵對著宋槐,接著剛才的話說道:“父親告訴過我,光是嘴上說的話是最不可信的,所以我不能給您保證。”
宋槐明顯地因為這話而怔住了。
他渾身的陰冷氣場仿佛也凝滯了刹那,接著有些不明白地問道:“你想說什麼?”
連嘉朔溫和地笑笑,低頭開始從身上翻找東西。
宋槐緊皺眉頭:“你在幹什麼?我隻問你願不願意發誓,你連誓言都不敢說出口,還說你想留在我身邊?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所有人都不過是貪圖著宋家的權勢和錢財罷了,你也是一樣!”
他挖苦的話說完了,對麵的連嘉朔也找到了東西。
連嘉朔把衣兜裏的糖果,硬幣,不知道什麼購物卡片,還有一條看起來相當貴重的項鏈,全部翻出來捧在手裏,遞到了宋槐的麵前。
宋槐用看猴子般的目光看著他:“幹什麼?”
連嘉朔眨眨眼說道:“這些是我身上全部值錢的東西了,這是父親給我的所有零花錢,這是我最喜歡的糖,這是很珍貴的紀念硬幣,還有這個,這根項鏈是我們家族的傳承信物,據說已經好幾百年的曆史了。”
他這麼說著,又把東西往宋槐那邊遞了點:“都給你。”
宋槐:“……”
他煩躁地說道:“我缺你這點東西?我拿了做什麼?”
連嘉朔刻意板起小臉,認真地說道:“父親說過,嘴上說的保證是不可信的,如果真的想要證明什麼,就把自己身上所有的籌碼拿出來,全部交給對方,這樣才能證明自己的決心。”
“這裏已經是我現在身上全部有價值的東西了,如果不夠的話,下次回家我還可以拿更多。”連嘉朔雙眼明淨澄澈,沒有半點陰霾,“隻要少爺肯讓我跟在身邊。”
宋槐這次終於沉默了下來。
不管是嘲諷還是漠然,他眼底所有的情緒都消失了,他緊盯著眼前的連嘉朔,就像是對方進門過了這麼久之後,第一次開始正眼看他。
很久之後,他才轉過身去,徑自回到了桌旁,拿起看了看了一半的書繼續看起來。
連嘉朔視線始終跟隨著他,直到對方的目光挪到書頁上,沒再注意自己這邊,連嘉朔才終於輕輕地吐了口氣,在心裏麵暗暗誇了誇自己。
看到宋槐的反應,連嘉朔就知道自己初步算是成功了。
宋槐不會誇人,就算被取悅了,也不可能表現在臉上,當他不再繼續追究的時候,就說明他其實已經被說服了。
其實連嘉朔也沒想到能這麼容易。
要不是宋槐問了那個問題,他大概還會再碰點壁,那個問題放在別人麵前,也許很容易被答錯,但放在連嘉朔麵前,無異於就是個送分題。
宋槐不喜歡什麼誓言,也從來不相信發誓,這是劇本裏這個角色最基本的設定。
因為在三歲的時候,他就曾經差點被自己的父親給掐死。
宋槐的父親並不喜歡自己的兒子,至少在劇情前期是這樣,如果不是因為被家族的其他人看見,宋槐也許早就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掐死了。
年幼的宋槐因此而變得孤僻敏感,在明白父親對自己的厭惡之後,他在父親麵前就開始變得小心起來,年紀尚小就已經明白什麼是察言觀色。
但他終究是年紀幼小需求依靠,所以他把對父親的孺慕之情,轉移到了從小照顧自己的管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