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嘉朔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是多餘擔心了。
他於是點頭說道:“那我去看看溫虞,你……”
宋槐說道:“我會想辦法處理這件事情,就算現在不行,總能夠處理的。”
連嘉朔的確沒有想到,以宋槐這樣的身份,竟然也能陷入逼婚的局麵。這樣的場麵幾乎已經完全失控了,明明這些年來的劇情發展已經和過去完全不同,但突然一切又被強行地扭轉回來,這也讓所有事情的邏輯仿佛都變得亂了套。
發展到現在,連嘉朔已經不敢再想後麵會發生什麼糟糕的事情了。
他離開房間之後,很快在基地外麵的老地方找到了坐在石頭上麵落淚的溫虞。
溫虞看起來心情相當低落,他抱著雙膝呆呆看著前方,聽到連嘉朔的腳步聲,才茫然地回過頭來。
連嘉朔知道他現在的心情,於是溫聲地安撫起來。
花了半個小時,溫虞終於停下了哭聲,趴在他的肩頭精疲力竭地睡了過去。
這時候一道身影從基地裏麵走了出來,無聲地來到了連嘉朔他們麵前。
連嘉朔目光複雜地看著對方,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已經知道了?”
來的人是方跡景,他現在頭發亂糟糟的,精神看起來也相當地差,已經是全然不顧形象的樣子,跟以前人們眼中那位星盟英雄的想象相差極遠。聽到連嘉朔的問話之後,他無可奈何地抓了抓頭發,看了眼熟睡的溫虞之後,同樣壓低聲音說道:“是,畢竟這種事情就掛在新聞首頁,隻要上了星網,想不知道都難。”
連嘉朔也看了眼趴在自己肩頭入睡的溫虞,說道:“他很惶恐,不知道該怎麼辦。”
方跡景表情說不出的苦澀,沉默很長時間後說道:“我太糟糕了。”
連嘉朔搖了搖頭:“不是任何人的錯。”
方跡景在短暫的沉默後再次苦笑起來:“我如果可以變得更加強大,也就不會到現在隻會無能的躲在這裏,然後什麼也做不了。”
連嘉朔知道他此刻並不好受,他沒有再繼續勸慰下去,安靜地把溫虞交還到了方跡景的懷裏。
“他哭累了,好好安慰他吧。”
這麼說著,轉身重新回到基地入口,方跡景看著他去的方向,不解地問道:“你要去哪裏?”
連嘉朔回頭笑了笑:“我還得去安慰另一位少爺。”
他這麼說著,逐漸加快腳步,重新回到基地當中,又回到了熟悉的房間門口。
宋槐的房間房門是半敞著的,就和他剛才出門的時候一樣,看起來宋槐是沒有時間關門或者處理其他的事情。
連嘉朔正準備進門,就通過半敞的門縫看見了裏麵宋槐的身影。
宋槐背對著房門,現在正坐在書桌前的座椅上,他雙手撐在桌上,手指揉著眉心,整個人因為疲憊和煩亂而失去了平常的銳氣。
這樣的宋槐是連嘉朔很少能夠見到的,自尊與自傲,以及對力量的絕對追求,讓他無論任何時候都要求自己要在人前保持絕對的強勢。
在宋槐看來,讓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麵,就是在展示自己的缺點,在承認自己的怯懦。
在宋槐的人生觀裏,他無法容忍的就是懦弱。
連嘉朔扮演過這個角色,所以即便宋槐和過去變了很多,他也能夠肯定唯獨這些東西,是不會變的。
但若是不肯將脆弱暴露的人,實則脆弱麵越大,因為展示出來後就意味著潰敗。
連嘉朔看著宋槐此刻燈光下疲憊的背影,回想起剛才他在出事之後,讓自己先去安撫溫虞的樣子,不禁覺得無奈又好笑,唇畔也浮現出了溫和的笑意。
明明自己也在慌亂當中,卻偏偏要逞能裝作什麼事情都不需要別人擔心的樣子。
但如果不這樣,大概他也就不是宋槐了。
連嘉朔原本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想起世界意誌可能會操縱的故事後續,他心裏有些慌亂,但現在他好像突然沒那麼擔心了,有人盡管自身已經無比混亂,卻還在竭盡全力要讓所有人都安心,他還有什麼好自亂陣腳的呢?
在踏進房間的刹那,連嘉朔突然想到了應對一切的辦法。
當然這隻是個有可行性的嚐試,他無法確定這樣做真的可以成功,但一切總要經過嚐試才行。
連嘉朔走進房門,來到宋槐的身後,聲音輕緩地問道:“還在想辦法嗎?”
宋槐背影僵直了刹那,連嘉朔猜他應該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快回來,不過在片刻的僵直之後,宋槐就恢複了倨傲的常態,起身回頭對連嘉朔說道:“我已經把事情吩咐下去了,雖然要推掉這樁婚事很難,但我會持續施壓下去。”
話語到這裏頓住,宋槐對上連嘉朔的目光,突然發狠般地說道:“我不可能讓它成真的。”
宋槐的表情相當認真,連嘉朔不知道在這一刻他想到了什麼,但看起來他正在心底裏做出某種相當重要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