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學弟的訂婚宴上，就是齊暮楚回來的那天，紀離還揍過對方。
就是因為對方的輕浮。
而現在，戴總依舊在明晃晃地說著那樣的話。
隻聽戴恒毅說：“對啊，你不是向我們公司申請借在華的實驗室嘛，我一聽說是你借的，我立馬就飛回國內了！紀離，我好懷念一年多前，咱們的合作太愉快太令人……”
戴恒毅話沒說完，“嘩啦”一聲，是齊暮楚將刀叉砸在餐盤上麵的聲音。
原本還滿臉沉醉的戴恒毅直接被嚇了一跳，似乎才反應過來紀離的對麵還坐著個人。
又似乎，他早就知道那裏有人，隻是故意沒往那個方向看。
但現在，已經是不得不看的情況了。
齊暮楚直接站了起來，餐廳裏的光本就十分柔和，頭頂的光源此刻又幾乎全部都被他高大的個子所遮擋。
一片陰影籠罩在戴恒毅身上，齊總的眼裏映滿寒光。
“老婆，這是誰？”
他聲音慢吞吞，但不慵懶，也不懶散，反而刀子一樣的淩厲。
齊暮楚目光直指戴恒毅：“懷念別人的老婆前，難道不應該先自我介紹一下麼？”
作者有話要說：
紀教授：完了，齊總用的是反問句！！
論齊總對別人的包容度，可以是：“————————”
也可以是：“.”
PS：戴總是第一章出現的……應該還不是很久遠Orz-
我還挺立！所以接著奏樂接著舞~小夥伴們都要健健康康的鴨，心疼羊寶寶，但是都會好起來噠！聽說之後免疫力會提升幾倍，加油！麼麼麼，愛心發射！
第 27 章
齊暮楚站起來後, 戴恒毅也看向了他。
自從上次那場訂婚宴，得知紀離早已經結婚、且對自己無意後，戴恒毅就傷心地跑回了國外。
距今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戴恒毅當然不甘心, 也私底下查了紀離另一半的身份，當得知對方不僅是個白手起家的窮小子、而且還是個搞金融的的時候，戴總隻覺得更意難平了！
……不提家世。
自己好歹是跟紀離合作過的, 雖然不是專業物理係研究員, 但他也是物理學碩士畢業，並且在相關的科技公司裏任職做高管！
而且紀離喜歡音樂, 戴恒毅的母親就是出身音樂世家，他從小被母親熏陶，自認很有藝術家的氣質和天賦，完全可以與紀教授琴瑟和鳴。
怎麼看, 自己都比這個姓齊的更適合紀教授！！
但如今真正與這位齊先生麵對麵地站著，看著對方的身量、感受著從對方身上散出的那種威嚴和氣息，戴恒毅也承認, 自己的確……可能沒有這個姓齊的身材好。
——他已經打探清楚了，當初紀教授會選這位做老公，是因為他身材好。
所以這一個多月戴恒毅也有發奮健身，隻是他以前隻注重外在穿搭、內在多少有點虛有其表, 臨時擼鐵終究太慢了。
而且眼前這人的氣質，也比他想象中的要絕。
……不是說他是貧民窟裏長大的窮小子嗎？
這撲麵而來的貴氣是怎麼回事？？
還有這種穿搭和穿戴，行走的衣架一般的身材……
他還以為這人會是一身暴發戶氣息。
所以打從一開始，戴恒毅就沒把這人放在眼裏。
但現在仔細看了, 卻突然覺得自己還是比人家矮了半截。
之前一個多月是意難平, 感覺齊某人是癩.□□吃上了天鵝肉。
可如今, 戴總也不得不承認, 如果紀教授單純隻追求身材和外貌的話，那麼眼前這個男人的確比自己要出眾……
無巧不巧，這麼想著的時候，戴恒毅自然地往紀離身上一瞥。
然後也就自然而然地看見，一枚藏在青年襯衫領子裏麵的、若隱若現的紅色痕跡。
戴恒毅：？！！
那一枚紅色痕跡是下午在辦公室裏工作的時候，趁著工作間隙，齊總給印上的。
理由是老婆五天沒讓他碰。
小印章都消失了。
雖然這個理由在紀離這裏不算任何理由，但齊總拿出發燒時撒嬌的語氣，紀教授就拒絕不了了。
幹脆乖乖仰起了脖子，還伸出修長的、指尖圓潤的手指頭比劃了個“1”，意思是隻準印一個哦。
然後本來隻是在開玩笑的齊總眼睫一顫，當即在紀教授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但齊暮楚也知道紀離是很嚴謹的學院派，不喜歡那種明晃晃的痕跡，所以咬的時候刻意扯開了青年的領子，位置很往下。
然而也正是因為這種若隱若現，才讓戴恒毅瞳孔猛縮——
這是藏都沒藏住啊！！
那紀教授的衣服底下，到底藏著多少這樣的痕跡？！！
清冷嚴謹、猶如白月光一樣皎潔的紀教授，竟然會被……
染上痕跡。
隻稍微一想，戴恒毅的心髒直接就承受不住了。
盡管他承認齊暮楚很不錯，但此刻仍舊是一種高嶺之花被褻玩、好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
隻不過現在更打擊的是，第一回合的對比自己竟然直接敗下陣來。自己，似乎還比不上那隻豬……
“你好，我是紀教授的朋友。叫我戴恒毅吧。”
捂了捂發痛發酸的胸口，戴總有點生無可戀地做了自我介紹。
輸人不輸陣。
就算是打擊再大，戴恒毅也不可能就此認輸逃走。
隻是語氣不如剛才那樣激動了，也有些發蔫。
但他這種無精打采的變化，並沒有讓攻擊性很強的齊暮楚放鬆和鬆懈。
他站起來的姿勢完美無瑕，筆直挺立著，單手搭在飯桌上，無名指上、與紀離手上同款的婚戒熠熠生輝。
齊暮楚說：“是工作上的朋友吧。離離要借實驗室？什麼實驗室？”
最後一個問題，齊暮楚問的是紀離。
但是一旁的戴恒毅：“……”
更不淡定了。
——這個人要自己做自我介紹，他怎麼都沒有做個自我介紹的打算？？
太、太沒禮貌了！
再說他那是什麼語氣？怎麼好像是自己的boss一樣？！
對了，隻有上級問下級身份的時候，才不用做自我介紹……
沒等戴恒毅答話，紀離已經搶先解釋：“哦，戴總是G國一家器械設備的經理，我需要一些實驗數據，正好他們公司在濱城有實驗室……”
戴恒毅：“……”
聽見紀教授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向那個人解釋了那麼多，戴恒毅心裏更加不是滋味兒。
——向來我行我素的紀教授，怎麼可以向一個男人解釋這麼多！！！
一定是這個男人對紀教授不好。
紀教授似乎很在意他的想法和感受？
他很怕他？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剛才覺得自己比不過這個男人的戴總像打了雞血一樣，迅速扭過頭正對齊暮楚，打算跟這人掰頭一下。
然而沒想到，剛才還氣勢淩人的男人，這會兒又驟然收起滿身戾氣。
他姿態依舊優雅，雖然不笑也沒有表情，可不瞪人時的感覺就是不一樣了，話說得也體麵，叫人如沐春風。
齊暮楚說：“原來是這樣，還勞煩戴先生特意回國跑這一趟，改天什麼時候有空，我做東，請戴先生和貴公司的夥伴們一起吃飯。”
“……”
他突然又這麼客氣，戴恒毅反而不能說什麼了。
畢竟，他這趟回來也的確隻是跑回來跟紀教授再行合作的，是工作上麵的事。
至於私人領域的……
戴恒毅還記得訂婚酒宴那天，自己被紀教授掰得生疼的胳膊。
……紀教授根本不想跟自己有什麼私人領域的交集好麼。
想到這，一股酸氣又再度湧了上來。
然而戴恒毅卻別無他法。
因為齊暮楚又說：“那麼，我跟我老婆現在就繼續用餐了。戴先生請自便吧。”
戴恒毅：“……”
為了留下最後的體麵，戴恒毅隻得離開。
但是因為今晚這麼一出，他根本吃不下任何東西，連與友人的會晤都沒有心情了。
——戴總決定現在就去擼個鐵。
戴恒毅離開以後，兩個人繼續坐下來用餐。
紀離刻意觀察了一下齊總的臉色……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但這本身就是異常。
因為他還是比較確定的，剛才齊總應該是又生氣了。
不然的話，紀離剛才也不會那麼急著解釋實驗室的事……
但是戴恒毅都走了，齊總不提，紀離也不想深究。
接下來的時間，兩個人一起用完一頓豐盛的晚餐。
之後齊暮楚打電話叫來了司機，他們直接乘車回到了豪華大別墅的家裏。
時間還早，兩個人都換上了居家服，開始坐在一起各自忙碌起來。
之後，齊暮楚還特意去廚房煮了消食的熱茶，然後陪著紀離繼續進行豪宅探險。
——家裏太大，這個周末包括前兩天紀離又接了活兒臨時在所裏加班，晚上回來完全沒力氣弄了，豪宅探險部分反而停滯不前。
今天倒是回來得早，但是外麵天也已經黑了。
……最重要的是紀離下午休息的時候，又作死看了本靈異小說。
盡管這會兒整個房屋都燈火通明，房子外頭的光源也很足，一點都不陰森邪氣。但那些靈異劇情還是不斷在他腦中揮之不去，搞得他也不敢拿著相機四處瞎拍。
還是齊暮楚主動提出要陪他去拍，紀離想了想，才答應。
所以喝了一杯老公煮的紅莓果茶，紀教授就挽著老公的手，繼續開始豪宅探險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齊總這個冷麵大魔王坐鎮的緣故，整個過程中紀離都沒覺得害怕，反而越拍攝越有靈感，把本來就富麗堂皇的豪宅拍得更加藝術和更加高檔。
為了防止掉馬，紀離本來就不打算把自己搬入超大豪宅的事兒直接公布在網上。
就如同齊暮楚說的，一起打造一個家，紀教授的想法也是要將這幢宅子的每一處都融入進生活。
所以今天錄製的影像他也會分開剪輯，逐步放到日後的視頻中去。
而就目前積累的素材來看，估計未來半年都夠用了。
晚上十點半，紀教授開開心心地挽著老公的手，回到了他們的臥室。
——今天他答應讓齊總搬回來住了。
這紀離沒忘。
下意識捂了捂脖子，紀離想要說什麼，還沒開口，就聽見齊暮楚說：“我們去洗澡吧離離。”
紀離：“……”
他沒聽錯吧？
這次不是單純的去洗澡吧。
而是，我們去洗澡吧。
……
齊暮楚：“房間裏不是有個雙人按摩浴缸？”
紀離：“。”
仿佛有什麼熱浪從尾椎骨起，一路向上盤旋，讓紀教授俊秀白淨的麵頰瞬間染上了紅暈。
……按照國人的傳統，這幢別墅很大，但他們的主臥麵積反而不大，僅僅隻是七八平米。
但臥室旁邊連接著一個獨立衛浴，那個衛浴的麵積大啊！
裏麵真有一個雙人浴缸。
而紀離這幾天忙，都還沒有試過呢……
一晃神兒的功夫，臉蛋紅紅的紀教授已經被帶進了浴室。
浴室的門關上，有些曖昧的燈光灑下，紀離的視野裏，齊暮楚肩寬，腰細，身材高挑，四肢修長。
還有腹肌。
嗯？腹肌？？
齊總……這便裝速度可以啊……
然後紀教授就想不了別的什麼東西了。
他覺得那個把房子抵債給齊總的江芯地產的老總還是蠻有情調的，把這房子裝得不錯。
至少浴室的門一關，巴洛克風格的內飾加上頭頂獨特的燈光模式，還挺能讓人聯想到中世紀時期英法皇室的奢靡，還挺讓人……純心蕩漾。
蕩漾著的紀教授，就在水裏洗了一遍。
然後又一遍。
等到手腳都泡軟了，泡皺了，齊總還沒有打算讓他洗完的時候，紀教授終於覺察出一些不對了。
“這個沐浴乳，你都快用了大半瓶兒了。”
鼻息間都是果木清香調的沐浴乳的味道，雖然很清爽好聞，但是浪費資源呀！
還不好清洗打理！！
“今天那個人，身上的香水味太重。”齊暮楚忽然說。
那會兒紀離正靠在對方的身上，聽他這麼一說，就自動想到了，齊總指的是戴恒毅。
因為一個多月前、齊總回來的那天，也是一下子就聞到了自己身上“有別人的香水味”……
“啊。”
紀離想起來了。
齊暮楚屬狗。
這段時間深入接觸，發覺齊總並不是他固有認知裏的那麼挑剔，紀離便把他鼻子好使的這個屬性給忘了。
卻原來……齊總不是鼻子不好使了。
而是沒有碰上戴恒毅？？
紀離有點哭笑不得：“他可能就是喜歡吧……”
其實他剛才也聞到了，戴總身上的男士香水味真的很濃，且不好聞。
不過……
“不過我今天也沒碰到他，他身上有味道關我什麼事？”
“嗯？”
靠在對方的胸膛上，紀離明顯感覺到老公的胸膛一震：“這麼說，那天你碰到他了？”
那天就是紀離參加學弟訂婚宴的那天。
很顯然，屬狗且記憶力很好的齊總，已經精準確定了，那天紀離身上香水味的主人就是戴恒毅。
紀離：“……”
這讓他怎麼解釋！……說碰吧，的確是碰了。
揍人也是碰。
但又不是那種碰……
不等紀離想好怎麼答，齊暮楚的嗓音又變低了，隱隱的帶著一種濃烈的壓迫氣息：
“你今天見到他，第一眼就認出他了。”
越說越低沉，抱緊他的手臂也越收越緊。
但是話鋒驟然一轉，轉瞬又變成了那種委屈的腔調：“我們分開一個多月，離離就不記得我了……”
紀離：“……”
雖然看不見身後麵的老公的臉，但對方那能溢出來的委屈直接把紀教授淹沒了。
換位思考，好像的確挺委屈的。
紀教授趕緊解釋：“他是混血呀，很好認！而且我不是才向他們公司借了實驗室嘛，我已經知道了他會回國的消息唔！……”
紀教授的唇上被人咬了一口。
沒說完的話也盡數被吞了下去。
然而這次的親吻卻是一觸即離。
紀離：？
齊總生氣了？
……這次是生自己的氣了？
真生氣了？
迷離的燈光下，他抬頭看向齊暮楚。
頭發被打濕了，往常意氣風發的霸總發型消失，現在他看見的齊暮楚又是那種劉海下耷的樣子。
或許是眉眼被半遮，紀離忽然有些看不清齊總的表情。
他這個造型無疑是將他本就俊朗的五官顯現得愈加鮮明，也更冷俊不禁。搭配拉成一條線的唇角，還有些陰鬱，就像漫畫裏、躲在角落裏野蠻生長的陰鬱少年一樣。
但對方仍舊抱緊自己。
又有點像那種很喜歡對主人撒嬌的大狗狗。
紀離最後沒忍住，率先打破了陰鬱的屏障，摸了摸齊總的大狗狗頭。
潔白細膩的手臂劃出水麵，指尖落在愛人被打濕的發上，水珠順著紀離的手臂滾淌滑落。
紀教授說：“好啦，別生氣啦，是我的錯。”
——刨除各種前提條件不說，那天的確是他沒有一眼認出齊暮楚，這是事實。
但紀離話音未落，便小小地叫了一聲。
水麵之上，齊暮楚抓緊了他的手：“老婆。”
齊暮楚深吸口氣：“你想要什麼？……不管什麼、多少次都能滿足你。”
然後紀離瞪大了眼睛。
他覺得齊總的思維跳躍能力還是那麼的強。
但是過了好久好久，紀教授又反應過來——
什麼叫“能滿足我”？？
難道自己在齊總眼裏，就是……
那什麼，求不滿的嗎！！
這誤會是不是有點大了？
既然都想起了齊總上次回來的那天晚上，紀離也就順便回顧了下老公忽然變了的這段時間，前後的各種細節。
他的頭腦能夠記住自己經曆過的每一個片段和每一句話，而這麼回想下來，倒真讓紀離發覺出了點問題。
……貌似齊總那什麼，忽然變得積極，是從被他不小心偷聽到了自己跟夜卿的通話開始的。
而通話裏，自己似乎也有向夜卿“抱怨”一年八次之類……
但那不是普通的調侃麼？？
雖然是真的，但是自己也真的沒有很不滿意啊！！！
……
從浴室出來，重新變清爽後。
紀教授：“所以，幾點鍾了？”
齊暮楚牽起紀離徹底無力的手指：“一點。”
“……”
紀離不信邪地又看了眼表。
剛才過去了三個多小時？？
那也就是說，八次要八個鍾頭！打工人也沒有這麼累的！
虛弱的老婆聲音軟軟的，“我不叫停，你準備工作幾個鍾頭？”
而一向清冷的紀教授，氣質很顯然跟這個問題很不搭。
齊暮楚直接被他逗笑了，說：“八次吧。”
紀離：“……”
很好，齊總的的確確是記住“八”這個數字了。
齊暮楚說：“怎麼？老婆想試試我的業務能力究竟能不能勝任？”
“不了不了。”
紀離想要盡量將自己藏進被子裏，可是他現在沒有力氣動。
……
很好，最近他都不要進那個浴缸了。
然而跟他一起泡的齊總，卻仍舊可以以手撐著身體，半側著身專注地望著他。
齊暮楚忽然說：“是我不好。”
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的紀離：“？”
這又是在說什麼呢……
手指輕輕撫觸老婆的麵頰，齊暮楚說：“我應該更多地陪你，而不是……”
杳亮的眸子目似點漆，裏麵又有一絲暗光墜落，很像流星劃過天際後，低迷又惆悵。
齊暮楚不否認自己之前的努力。
也不覺得那些沒有意義。
但回來的這段時間，似乎讓他知道了什麼才是更有意義。
很顯然，他現在隻想讓紀離記得自己。
深刻的、能一眼認出自己的，永遠的記得。
“老婆，叫聲老公好不好？”
齊暮楚聲音很低，討好的意味很重，是所有人都沒聽過的語氣。
然而躺在那裏的青年卻閉緊了眼睛，鼻息勻稱。
已經睡著了。
愛人沒有回應，齊暮楚也隻是笑了笑。
極盡溫柔地。
“晚安，老婆。”
在愛人的眉心處輕輕地落了一個吻，齊暮楚躺在老婆的邊上，繼續凝視著青年的睡顏。
換了房子，室內不像江景房那樣明亮。
但澄澈的月光灑進房內，盡管看不清麵容，可身披月光的青年依舊神聖、高潔。
齊暮楚看得發愣，明明很疲乏，卻根本不忍閉眼。
而他就這樣看著看著，不知過了多久，俊秀青年的眼睫抖了抖，嘟囔了一句軟軟的夢囈：“別這麼說嘛……齊總，他也是為了我們這個家呀！……”
齊暮楚驟然笑出聲來。
“離離，老婆……你真好。”
深夜裏，臥房裏傳來一聲很低的喟歎，極近癡纏。
作者有話要說：
紀離夢囈：別這麼說嘛，齊總他也是為了我們這個家呀！
齊暮楚：誰？誰在說什麼？誰在我老婆的夢裏給我穿小鞋？！
齊總進入夢裏戰鬥模式.
晚上應該還有，昨晚開獎啦，這章發66隻小紅包再熱鬧下=w=
第 28 章（二更）
第二天一早, 紀離醒來的時候，齊暮楚已經準備好了早飯。
紀教授今天上午有會，不能遲到。這點作為跟離離生活在一起一段時間的老公, 齊暮楚已經知曉。
而紀離也的確餓了，需要食物。
匆匆地洗漱完，被烤吐司和香煎培根蛋的香味勾得跑到了樓下, 紀教授連素材都懶得拍, 直接開吃。
餐桌上，齊暮楚再度詢問他關於向戴恒毅的公司租借實驗室的事。
“什麼時候要用實驗室？”
紀離回答：“下個月, 3號。”
齊暮楚神色一凝，眉毛稍挑：“還有一個星期。”
說完，他唇邊又勾起一抹明晃晃的笑，隻是不溫暖, 反而冰冷，又意味深長：“那位戴先生這麼早就跑回國內了，他沒別的事情可做？這公司是怎麼做規章製度的。”
紀離：“……”
唔, 戴總回來的的確是很早。
而且他昨天也明晃晃地說了，是為自己回來的……
不怪齊總會生氣。
紀離也覺得這人很煩。
——什麼叫為了他特意回來？他根本不需要戴總回來呀！那些設備他又不是不會用。
至於簽租用合同和保密條款，也完全可以通過網絡傳輸和國際快遞郵寄。
紀離故意提前向對方公司申請，也是考慮到了郵寄合同的時效性。
所以在紀教授看來, 戴恒毅這的確算玩忽職守了，除非他請了假，要不然這不是公款旅行了嗎？
紀離：“算啦，那是他們公司的事情。”
理論上簽完合同和保密協議, 他跟戴恒毅就可以不再見麵。
不過……
“他今天要來找我簽合同。”
今天一早, 紀離看了眼手機, 就看見戴恒毅給他發來的消息, 說打算今天就過來找他……
聞言，原本正細致地在吐司上塗抹果醬的齊暮楚忽然抬眸。
“你答應他了？”
“嗯啊，唉。”紀離點了點頭，也很無奈，他想著長痛不如短痛麼。
反正合同都是要簽的。
但是……
紀離又悄咪咪地抬頭，望了對麵的齊暮楚一眼。
他也不傻，他能感覺出齊總對戴總的敵意……就是雄競麼，他懂的。
所以盡管跟戴恒毅約見麵的地點是學校，也完全是出於公事上麵的，但紀離還是有點在意。
擔心齊總會生氣。
沒想到剛才情緒聽著還有幾分起伏的齊總卻已經再次低垂起眉眼，認真地抹著果醬。
“去吧。”齊暮楚說。
這話說完，他也完成了手中的三明治製作。
戴著一次性手套的手從桌麵上伸過，齊暮楚將最新做好的三明治放在紀離的盤中。
之後，又將紀離吃剩下的半塊純原味土司拿到了他自己的盤中。
“……”
紀離看了看自己盤中又多出的一塊三明治，是抹茶乳酪和草莓果醬組合在一起的口味……自己剛才太餓，直接吃起了烤吐司，都沒有來得及抹果醬，沒想到……
齊總連這都幫他準備好了。
那不就差直接喂到嘴裏了？
張了張嘴巴，紀教授什麼都沒說，隻是私下裏偷偷地做了個小小的決定。
然後吃完了早餐，他跟齊暮楚都洗好準備出門的時候，紀離忽然又平靠在了門前的牆壁上。
身形削瘦的青年後背緊貼著雪白的牆壁，在齊暮楚不解的視線裏，紀離深吸口氣，然後緩緩地仰起脖子。
“那個……來印個章吧。”
齊暮楚瞳孔狠狠一縮：“？”
紀離仍舊仰著脖子，清瘦的青年脖頸頎長，下頜線很明顯，鎖骨也凸出。
他雪白細膩的脖頸全部顯現出來，仿佛純白純潔的祭品，在祭祀台上一點點的、顫抖著、自願暴露出自己脆弱的命門，供神明享用。
……
見齊暮楚遲遲沒有動作，紀離桃花眼輕輕向旁瞥著，望著自己身邊的人，眼尾邊的小淚痣都愈顯乖巧。
紀離嚐試組織語言：“戴恒毅看見這個，就不會得寸進尺了吧。“
已知戴總是對他有那麼意思了，也已知戴總這次回來還是因為那個意思。
紀離覺得既然自己都知道了，也知道齊總會在意、會吃醋。
那為什麼不讓自己的伴侶心裏舒服一點呢？
而且昨天晚上泡澡時齊總也尊重了自己的意思，刻意避開了脖子，沒往他脖子上麵蓋小印章。
那自己也應該為對方考慮一下。
不過……
齊總半天沒動，讓紀教授剛才做決定的決然也大打折扣。
他有點緊張地歪了歪脖子，聲音也輕了許多：“就印一兩個好不好？……我保證，會讓戴總看到的……”
雖然也隻有他老公管這叫標記，紀離覺得他們又不是ABO世界，小印章什麼的完全是齊總在單方麵宣示主權。
但是既然老公認定有效，那自己就配合一下……
“呃！”
一直愣在原處沒有動的齊總忽然動了，動作猛虎撲食一樣，撲上來一口叼住了脆弱小白兔的脖子。
但是咬得又並不重。
反而有點太輕了。
好像就是在一點點地啃食一樣，一點都不痛，反而癢癢的、麻麻的，搞得紀離前幾十秒還能堅持，後麵就算是握緊拳頭也堅持不住了。
“呃……癢。”
“還沒……還沒好嗎……”
齊暮楚不回答他的話。
直到過於發癢的感覺讓紀教授不得不掙紮起來，齊暮楚才放棄了他脖子上的軟肉，改為緊緊地抱住了他。
“老婆……離離。”
或許是抱得太緊、貼得太近，齊暮楚的聲音聽著有點發悶。
但其實暗中帶笑，能聽出來，齊總的心情現在真的很好。
“你真可愛。”
他又忍不住說：“我好愛你。”
“……”
紀離的耳朵瞬間發燒。
“……好啦，該出發了。”
下意識搓了搓自己的脖子，紀教授推開身上的人，然後拉開家裏的大門往出跑。
車庫在房子的側麵，本來可以從房屋的側門直接到車庫的，但是紀離覺得房間裏太熱啦，他得出來冷靜一下。
之後坐上齊暮楚的車，被老公送來學校，到達教學樓樓底下的時候，剛剛解開安全帶的紀離忽然聽齊暮楚問：“你跟戴恒毅約的幾點見麵？”
紀離說：“九點。”
他開會是在十點，跟戴總約的是九點……隻有這樣的話，才正好搭齊總的車過來。
沒想到齊暮楚看了眼時間，竟然直接一拉手刹、熄火，幹脆把車停下了。
“我跟你一起去。”
紀離：“？？？”
齊暮楚狹長的眼眸向旁邊一瞥：“簽合同不涉及什麼研究機密，可以帶上老公吧？”
紀離：“……”
不能撒謊的紀教授頓了又頓，最終還是深沉地點點頭：“是這樣子沒錯……”
齊暮楚就笑了，當即解安全帶推車門、伸出長腿跨了下去，“那就走吧。”
紀離：“……”
是可以帶老公沒錯。
但是你早說要這樣，那剛剛還讓你蓋什麼小印章啊！！！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被鎖，我打算以後還是用存稿箱發文了，提前審核的那種，要不然一直盯著改文真的耽誤時間又影響心情（這就是這章短的原因Orz
以後固定一更定在上午9~11點區間，晚上加更時間不一定，多半也是在9~11點間，有事會請假
用存稿箱就是打賞名單不能及時貼了，以後我每隔幾章統一整理一次吧，感謝寶子們的支持，握爪
第 29 章
那枚小印章紀離來學校的路上拿鏡子照過了, 紅紅的，圓圓的，位置若隱若現。
是火辣又熱情的味道。
但放在現在看……
倒著實有點多此一舉了。
——學校教室裏, 就坐在他們對麵的戴總在看見齊總也跟來的時候就徹底愣住了。
紀離已經完全沒必要再向他展示什麼了。
戴恒毅：“紀……他來是做什麼的？？”
戴總顯然沒有想到，一向喜歡獨來獨往、做工作時更加特立獨行的紀教授，竟然有一天會帶老公來上班！
他們約見的地方是一間沒人用的教室。
彼時齊暮楚正彎著一雙長腿坐在學生用的椅子上, 抱臂, 麵無表情但神色慵懶地看著戴恒毅。
而與他並排坐在同一張桌子後麵的紀教授坐姿則要規矩得多。
紀離沒回答他的問題也沒解釋什麼，隻是在雙方入座、然而對方半天沒拿出文件時催促：“合同和協議呢？”
戴恒毅：“……”
戴恒毅的心都要痛死了。
他深吸口氣說：“合同在我同事那裏……他很快就過來。”
然而這話卻讓對麵的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皺了皺眉頭。
……兩個相貌氣質完全不同的人, 皺眉時眉宇和神色竟然有幾分相像。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夫妻相？？
戴恒毅覺得自己要嫉妒得吐酸水了！
對麵，紀教授看了眼掛在教室最前方的表，蹙著俊秀的眉頭說：“戴總，我們約的是九點鍾。”
雖然紀教授不是個時間概念很強的人, 但那是他一個人做研究或者玩兒的時候，會忽略吃飯睡覺甚至是喝水。
可一旦也涉及到了別人的時間，紀離還是很注意的。
比如就像這種簽合同的場合, 即便再不正式，他也不會遲到。
旁邊的齊暮楚也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九點十二分。”
他聲音相當疏離冷淡，調整了一下坐姿，隱隱有要站起來就走的趨勢：“不守時, 沒必要合作。老婆我們走吧。”
“哎等等！”
戴恒毅當然不能讓他們就這麼離開，趕緊出聲阻止：“我同事馬上就到，我這就去催催他。”
說著，戴總就站了起來。
……其實不是他的同事遲到了。
而是他告訴自己的同事兼下屬, 與紀教授約的是九點三十分鍾。
……戴恒毅是故意提前把紀教授約出來的。
目的就是想找個機會, 兩個人單獨見麵, 敘敘舊。
以從前二人合作時他對紀離的了解, 紀教授應該有事沒事兒都會泡在學校裏。
而且紀教授的脾氣很好，隻要不趕上他特別忙的時候，紀教授普遍都會很有耐心。
反正都是泡在學校裏……戴恒毅也就完全沒有考慮到提前約紀離出來，是在浪費紀教授的時間。
他也完全不了解，以前紀離對待他時很有耐心，是建立在他們在共同做一個項目的基礎上的。
換言之，紀教授並不是對他這個人存有耐心，而是對手裏的項目持有百分百的耐心和激情。
但現在，他們並沒有什麼共同、讓紀離感興趣的項目。
紀教授清雋的眉頭越蹙越緊，桃花眼裏沒有了笑意，就隻剩下清冷和不可接近。
他用很清朗但也沒什麼起伏的聲音說：“戴總，您同事這樣很不尊重人啊……我希望你們能尊重我的時間。”
戴恒毅：“……怪我怪我。稍等，紀，請稍等一下。”
眼見紀教授都皺起了眉頭，戴恒毅趕緊出門去打電話。
但他的同事似乎正在路上，並沒有接。
戴恒毅隻好再度返回教室。
還沒推開門，隔著一扇有些發汙的玻璃，他看見紀離和那個姓齊的正在裏麵親昵地說著話。
由於兩個人是坐在同一側課桌旁的，因此本身就挨得極近。
今天天氣比較涼，紀教授比平時多穿了一件外套。
白色圓領T恤、外搭棒球服外套的紀離，比以往的穿搭要更年輕潮流了一些。
他還戴著一頂棒球帽，偏長的黑發被帽簷壓著緊貼麵頰和脖頸，兩側的發絲間各探出一隻小耳朵，耳廓瑩□□致。微微偏頭、跟身邊人對話的姿勢讓他完美的下頜線盡顯無遺，長長的脖頸延展向上，仿佛一隻白天鵝。
……簡直太美了。
站在門外的戴恒毅再一次看呆。
而坐在他身邊的齊暮楚卻穿著嚴謹的西裝，打著矜貴的領帶，戴著昂貴的手表。
不看臉的話，這樣的裝扮還是略顯老成。
起碼與他周圍的教室背景不搭，與紀教授就更不相稱了。
……雖然戴恒毅自己也穿著西裝。
但是，但是！姓齊的他怎麼說，也隻是個商人！
他到底哪裏能叫紀離看得上？！
戴恒毅記得，一年前他跟紀教授剛剛完成那次合作後，自己曾經很明確地詢問過紀教授：是否有意願交一個男朋友。
這在戴恒毅看來，完全是一種戀愛請求。
然而紀教授也隻是一愣，之後搖了搖頭，睜著那雙勾人的桃花眼，認認真真地表明沒有要交男朋友的意思，目前也沒時間談戀愛。
戴恒毅當時覺得有點可惜，但既沒有勉強也沒有放棄，他知道紀教授是多麼熱愛工作的一個人，他想沒關係的，來日方長。
恰巧那時候他家裏有事需要他出國處理，他便離開了一段時間，沒想到再回來就聽說紀教授已經結婚的消息！！
還是在自己走後不久，就閃婚了！
這誰能接受得了？？？
……這種意難平，簡直就如跗骨之蛆一樣，每天都在蠶食他，讓他痛苦萬分。
更何況這個結婚對象……還明顯配不上紀教授！
之前還是隔空嫉妒。
現在跟齊暮楚打了兩回照麵，每次見對方都是那種規整的西裝，古板的造型。
戴恒毅覺得自己更加不能放棄了！
一想到這裏，戴恒毅的腰杆又硬了起來。
先頭“紀教授竟然帶著老公一起來簽約”帶來的衝擊也消失了許多。
雖然自己所就職的公司也是盈利性質的，但畢竟也是科研機構。
而且戴恒毅也是理工科本科畢業、理工類和經管類雙碩士研究生畢業，能力出眾。
如若不然，他也做不到現在這個職位。去年那個與濱大合作的項目，公司也更加不會派他過來。
一想到自己所在的公司，戴恒毅更加硬氣了。
他太清楚紀教授對於研究的執著和熱愛了，所以隻要紀教授還想要做什麼數據，就離不開他們，也擺脫不了自己……
心裏有了底氣，戴恒毅忽然有了新的想法——盡管自己的下屬還沒有帶來合同之類，但自己也可以先跟紀離介紹下自己公司最近在做的新項目。
對了，他還可以介紹他們研發的新的儀器，相信紀教授也會很感興趣！
……就說嘛，他跟紀教授才是有共同話題的人。
一年前紀教授閃婚，完全是因為年輕，不懂愛情。
……或者幹脆就如同他特意調查顯示的那樣，是因為紀教授被太多人追，不堪其擾，於是就隨便選了一個！
戴恒毅正想推門進去的時候，就聽見裏麵的齊暮楚說：“還是走吧，其實不用跟姓戴的來往，老婆想要什麼樣的儀器？可以直接告訴我，我給你安排。”
紀離：“嗯？你認識這類型的科研公司？”
齊暮楚沒說認識不認識。
他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自己老婆一眼：“離離想要的，我都會滿足。”
紀離：“……”
紀離還沒有說話。
門口的戴恒毅首先不淡定了。
“齊總，您也太高估自己了吧！”
直接推門走進教室，戴恒毅撩開西裝外套，雙手叉腰直立：“我沒有想到你是這樣一個卑鄙的人，你根本不配成為紀離的伴侶！”
“戴總？”
紀離抬眼看了看戴恒毅，又轉頭望向齊暮楚，表情既驚訝，又有一種深深的反感和憂慮：“您在說什麼？”
“我說的是真的，紀離，你也知道我們的設備有多難得吧？甚至那台中子機還是我們公司親自研發、這世界唯一的一台！他能給你弄來？”
戴恒毅長期居住國外，說話很直：“不過是等待了一會兒而已，他就為了讓你離開、勸你輕易放棄！甚至口出狂言給你畫餅來欺騙你！紀離，你難道還沒看清他的嘴臉嗎？他根本不尊重你的愛好和夢想！”
“不，應該說他根本就不懂！你聽明白了嗎？他隻是個商人，他不懂你！！”
戴恒毅越說越覺得爽快，幹脆用手指指向了坐在那裏、西裝革履的男人：“你們之間有共同話題嗎？我真不明白為什麼是他？這樣的人有什麼好，他隻是嫉妒我們之間的關係！”
紀離：“……”
紀離覺得很尷尬，很窘迫。
不管怎麼說，他的老公都因為他而被人侮辱了。
所以紀教授有點坐立難安，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了。
但反觀被人指著鼻子指責的齊總卻沒什麼反應，他依舊彎折著雙腿，保持優雅的坐姿，神情閑適而慵懶。
甚至發現老婆的不自在，齊暮楚還伸手握住了紀離細長的手指。
指尖接觸到溫暖又幹爽的掌心，紀離心弦一顫，瞬間回神。
——他知道齊總不會信口開河說大話，也不可能是像戴總說的那樣，是欺騙自己，就為了讓自己離開。
這些紀離一點都不懷疑。
齊暮楚可是為了幫他積累素材就天天抽時間回家給他做飯的人唉，怎麼可能耽誤他的夢想呢？
悄悄地在自己老公的掌心搔了搔，紀離站起身來，仰起脖頸，對戴恒毅說：“齊總哪裏都好，請你不要這樣侮辱我的老公。”
聽見“我的老公”四個字，齊暮楚眼皮狠狠一跳，終年無波的臉上也瞬間浮現一些情緒，訝異，以及驚喜。
這使得齊暮楚一改散漫的坐姿，也跟著站起來了。
他就那樣站在那裏，目光平視著自己的老婆。
而戴著棒球帽的青年並沒有發現他的動作。
黑發乖巧地貼在耳側，其主人卻表現出了少有的淩厲。
紀離嗓音與清泉流淌一般清澈，也冷冽。
他說：“他沒有哪裏不好。就算有，那也比你好。”
真正意義上可以稱之為清冷高絕的紀教授，根本不屑於跟人解釋自己的老公到底好不好。
但是眼前這位戴總，指定是有問題、不好的。
紀離冷冷地說：“原來我隻以為你是思想浪漫了點，才會沒有邊界。沒想到你是沒有素質。”
說完，他不理會戴恒毅的反應，抬手一拉齊暮楚：“齊總，咱們走。”
他一拉，齊暮楚倒是很配合地跟著走了兩步，嘴上問著：“不用設備了？”
“不借了！”
難得紀離有這麼火大的時候，他又回身對戴恒毅說：“跟人品不好的人合作不來，我會給貴公司的總裁和董事會發郵件反應情況，如果他們願意換一位管理人員接待我，我再考慮與貴公司合作的事宜。”
“紀……”
戴恒毅沒有想到紀離竟然發這麼大的火，直接被嚇住了。
印象裏清冷的、對萬事萬物都不是太在意的天才美人，竟然為了一個男人生這麼大的氣，連實驗室都不租了？
對所做事業充分熱愛的紀教授，寧願不做實驗了？？
這……
這這這……
他明顯是被這個男人給洗腦了！
“紀離，你聽我說，我都是為了你好……你看看，你現在為了他都失去自己了！你還是那個熱愛科學，為求數據不惜一切的紀離嗎！”
紀離聞言，反而頓住腳步：“別誤會，我依舊熱愛科學，我隻是不需要為了科學而跟你合作罷了。”
戴恒毅：“……”
戴恒毅聽出來了，紀離的言外之意是說自己不配，他完全可以繞過自己，向公司申請使用實驗室，之後再進入。
然而戴恒毅本身就是主管與國內之間的合作的，上一個與濱大合作的項目，讓他穩穩地拿到了在華的管理權，他現在的身份就是駐華總經理。
“你繞不開我。”
戴恒毅雙目赤紅，有些瘋狂地說：“你想用那台設備，就必須通過我……”
他一邊說，一邊再度試著靠近紀離。
然而這次視野卻被人阻隔。
——原本被紀離拉著的齊暮楚腳跟定住，輕輕一拉，反將老婆拉到了自己身後。
與此同時他回身，擋住了戴恒毅的路。
眼皮冰冷的下耷，高高在上的威嚴讓戴恒毅下意識頓住腳步。
齊暮楚什麼都不說。也什麼都沒做。僅僅隻是死死盯著對方，然後露出一抹極盡諷刺的嘲笑。
戴恒毅：“……”
一瞬間有種自己形如螻蟻的感覺！
但是這是怎麼回事？
他憑什麼？
戴恒毅愣住以後，又被徹底激怒了，他握緊拳頭，心想這隻不過是個做生意的，他有錢又怎麼樣？有錢能買來知識麼？他懂中子對撞麼？他跟紀教授根本沒有共同話題！
長得還不錯又怎麼樣？可誰不知道紀教授臉盲！
唯一的優勢也就是身材好了。……除此之外，他連給紀教授提鞋都不配！
正當戴恒毅打算衝對方揮拳，跟這個好身材的小白臉大打一架的時候，教室的門忽然被人推開，是戴恒毅的同事趕到了。
“……戴總？這是怎麼回事？”
同事老遠就聽見他的咆哮聲了。
而且這裏是學校內部，不僅僅是他，在旁邊上課的同學和老師也都聽見了。
為了不引起什麼不必要的麻煩，同事進來以後趕緊把門關上。
然而這名同事一進門，就愣住了。
不僅僅是因為向來很鬆弛、擁有浪漫氣息的戴總竟然發了飆，在大吼大叫。
還因為……
“齊總？是齊總吧？……您怎麼也在這兒？”
……
同事的話，讓戴恒毅直接一愣。
戴恒毅的這名同事兼下屬也是長期居住在國外的華人，是剛畢業不久的學生，還處在維係客戶、跑業務的階段。
這次回國戴恒毅把他帶回來，主要是讓他見見世麵，將他介紹給紀教授，請在華已經很有名望的紀教授多多關照這位小下屬。
但戴恒毅怎麼都沒想到，說好了一直在國外、且沒什麼人際關係的下屬，竟然認識齊暮楚？？
也不等戴恒毅問，愣愣的小同事已經詫異地望向了他。
很顯然，小同事已經get到，戴總剛剛是在跟齊總咆哮……？
他還要跟齊總動手？
他怔怔地望著一直對自己都還不錯的戴總，表情如同迎接世界末日。
“……戴總，您今天沒看公司官網吧……就在剛才，總部公布了新的董事控股人名單……”
戴恒毅：？
戴恒毅心想，他的確聽公司高層說董事會正在重組。
但是董事會成員名單跟現在的情況、跟姓齊的有什麼關係！？
直到他看見自己的小下屬身體有些發抖，看齊暮楚的眼神有些驚恐，戴恒毅才反應過來——
哪裏不對了。
小同事顫巍巍地說：“齊、齊總現在是咱們公司最大的股東……”
作者有話要說：
戴恒毅：有錢能買來知識麼！？
鈔能力·齊：不能。但勉強能博得老婆一笑:)
本章發66隻小紅包，27章的下午或者晚上發，晚上有加更[握拳]
第 30 章（二更）
小同事的話讓戴恒毅愣在當場。
最兩年來公司效益都不好, 最近幾個月更是不斷有“公司會被收購”、“董事會會改組”的傳言，搞得公司內部也因為這個事情而有些人心惶惶。
隻是雷聲大，雨點小。
一開始還有人關注和詢問, 時間久了大家便也懶得再討論這個問題了。
一直到戴恒毅出發回華國，也沒有關於這改組改了沒有、改成什麼樣兒了的傳聞。
同事：“……就是剛才發布的，大概兩個小時前。”
說著, 同事還咽了咽口水, 被嚇的。
他們企業的管理流程是喜歡在官網上公布一應信息，因此每一名員工都要習慣善用企業官網。
小同事也是因為養成了習慣, 剛才在來的路上隨便一翻，就翻到這樣一條公開消息。
事實上如果不是正在國內、且與G國有時差，他們感受到的將會是完全不一樣的氛圍。
戴恒毅也就不會到現在才知道，董事會換人了。
——原來公司早就被人收購了。
小同事忍不住看了身材高大、長身玉立的齊總好幾眼。
他剛才才在官網上看見, 好多同事都在公布欄下麵留言，都是針對他們這位新的大BOSS的討論，且基本上, 討論顏值的偏多。
外國人看華人會有點臉盲，會覺得東方麵孔長得都一樣。
但這位齊先生卻又不一樣。
高鼻梁，深邃的五官輪廓，典型的丹鳳眼。
即使西方人看黃種人都差不多、即使官網公布的照片隻是一張很普通的證件照, 但齊總顯然也是能驚豔到老外、並且引發大麵積討論的長相。
而小同事作為一個國人，對齊總的外貌印象顯然比老外們還要深刻。
又由於同事們對齊總外貌討論得過多，導致他格外有印象。
以至於一進這間教室，他就認出了……
這不就是他們最新的大BOSS嗎？！
這下戴恒毅徹底愣住。
聽同事說明情況, 他才知道原來公司早就被人收購了。
那為什麼早就換人了, 卻到現在才公布？
甚至自己大小也算是個主管吧, 竟然到今天才知道這件事？！
對此, 據小同事敘述，大家的猜測是新BOSS低調，隻喜歡做幕後的股東，並且不願意施行公司有什麼事都在官網公開公布的那一套。
戴恒毅聽了卻隻想嗬嗬。
——那麼為什麼現在又公布了？
……那還用問嗎！
姓齊的，他是故意的！
這個姓齊的，就是要用這種方式告訴紀離，他的財力和實力……
不對，既然他早幾個月就開始收購他們公司了……那自己剛才說的那些，姓齊的根本不尊重紀教授夢想的話……
戴恒毅還在怔愣和梳理各種信息間彷徨和傻眼，那邊齊暮楚已經在跟紀離解釋：“是很久之前就開始談收購，上上個星期才徹底簽好協議。”
紀離：“……”
紀教授發現自己也有點反應不過來，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了。
齊暮楚握緊自己老婆的手，本就深沉的黑眸愈加深邃：“那些財產轉移協議，萬律師上兩周應該給你發了新的附件，裏麵就有這家公司的介紹和股權分布明細。老婆，它早已經是你的了。”
紀離：……啊？
啊啊啊？
我……
後來萬律師的確以郵件的形式又給他發了好幾個附件。
……好多好多的文件。
但是由於根本不想管財產的事，紀離也就沒理。
……甚至一個都沒打開來看。
甚至，他連下載都沒有下載！
……
一下子感覺有點承受不住齊總幽深的目光，紀離下意識不想讓老公覺得自己是太不在乎他的給予和坦誠的心意，隻好含含糊糊地應著：“啊……哦，嗯嗯。”
齊暮楚卻略微低眉，嗓音也壓得低低的，慢吞吞的、也十分地意味深長地說：“所以離離明明已經擁有了這家公司……卻還要向總部申請？”
紀離：“……”
誰說不是呢。
這不是弄巧成拙了麼？
……自己但凡是看一眼，哪怕是看一眼那些郵件的標題，也不用搞什麼租借和簽合同。
也就更加不會把戴恒毅引來……
糟糕！
假如，齊總以為自己知道其實自家已經擁有了那家公司……
那麼從齊暮楚的角度上來看這整件事，就是：自己（紀離）明明知道自己已經是那家公司背後的最大股東，明明打聲招呼就可以隨意進出那間實驗室、使用設備了，卻還是走書麵程序向總部申請，之後就把戴恒毅給招惹來了……
紀離深深地吸了口氣。
……感覺這個事情，更不好解釋清楚了啊。
他是真的不知道！
但是剛剛，好像自己一念之差，有假裝自己早就知道了？……
“額。”
紀教授微微覺得有些窒息，下意識觀察起齊總的反應。
要說紀離的心情，真是一邊是水一邊是火，冰火兩重天。
內心深處，一個他在瘋狂尖叫：啊啊啊啊！！中子實驗室！！是他老公噠啦！！！
另一個他卻……
不知道該怎麼麵對自己的老公。
然而意料之外的，齊暮楚對他的追問卻到此為止。
他的老公隻是近一步牽住他的手，跟他十指交錯：“所以老婆，相關的實驗室以後都是你的了。咱們現在可以走了吧？”
這次是紀教授因為太割裂，而變得蔫噠噠，百依百順：“……可以了。”
很顯然齊暮楚並不將其他人看在眼裏，紀離一點頭，就被自己的老公拉著，向著教室門口的方向走去。
“等一等！”
發出聲音的還是他們背後的戴恒毅。
“……齊暮楚，你這個卑鄙的人！別以為有兩個錢就能為所欲為了！”
戴恒毅隱約有點將事情理順了，但又沒全理順。
此時見他們要走，也來不及想太多，當即又轉向紀離道：“紀離，他肯定是有預謀的，不然，他收購我們公司的事，為什麼不提前對你說？！他是想要我難堪才……”
“……戴先生，請你不要再說了。”
紀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棒球帽，順便捂了捂自己的額頭。
……好不容易，齊總似乎都不打算深究這件事了。
你怎麼又提！！
但紀離無力的姿勢很顯然是讓戴恒毅誤會了。
戴恒毅不知前因，也不懂金融。
什麼財產轉移文件、齊暮楚剛才對紀離說的那些他聽不懂，也沒有仔細聽。
當下他隻以為紀教授終於想明白了什麼真相，扶額是被真相打擊得無力的虛弱。
於是戴恒毅又鼓起勇氣，大不了就是這份工作不要了，他也要說！
“為什麼不說，我說的就是事實！如果不是為了趕走我，姓齊的還不想告訴你這件事！他收購我們公司又怎麼樣？那也是為了他自己的利益！紀離，你想清楚，他從來沒有考慮過你的事業！否則他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就告訴你？今天要不是我回來了他嫉妒，他都不會告訴你這件事！……”
紀離：“……”
更迷糊、更想扶額了。
紀教授無力地抬手，及時製止住戴總繼續讓彼此出醜。
“你不懂，不是那樣的。”
他不想讓戴恒毅繼續說下去，但他又不會撒謊。
想了想，紀離還是實話實說了：“……其實我老公早就告訴我了，也交到了我手上。是家裏財產太多，我沒注意到貴公司也在那些財產明細裏。”
還想繼續發表演講的戴恒毅：“……？”？？？
什麼情況？
……一直被他引以為傲的公司，竟然隻是“紀教授從他老公那裏接手過來的，眾多財產”中的一項？？？
完全沒想到是這種情況的戴總，聲音戛然而止。
紀離感到十分愧疚：“不好意思啊。”
這句話，他主要是對他老公說的。
戴恒毅：“……”
就差直接暈厥過去了。
與戴總相比，旁邊已經聽傻了、完全像是在聽故事一樣的小同事反而顯得更加淡定一些：“。”
作者有話要說：
紀離：我也想低調，但是當時的情況不允許。
小同事：這趟出來，的確見世麵了.
為什麼短呢，因為明天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