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之前我們也好奇問過。”學長學姐都沒發現他語氣上的異常。

學姐給他解釋:“不是十八歲才能考駕照麼,可是小紀十八歲的時候正在讀碩,還是讀的雙學位,外加上有個國際的科研組織找他合作,一忙就是一年多,就給耽擱了。後麵又開始讀博,然後據說又有組織找他合作,總之就是一直沒倒出空。”

秋常鳴:“……”

學長:“對,而且小紀讀書的時候就是團寵啊,一直都有人接送他的。反正我覺得小紀根本不用去考駕照,他的時間和智慧不能浪費在路上!”

秋常鳴:“……”

說到這點,就連楚闊都忍不住接話茬:“同意,學長開車太浪費時間和精力了,如果有需要的話我也願意一直給他當司機。”

秋常鳴:“…………”.

之後的幾天,紀離都在冥思苦想,給齊暮楚寫那一百條待辦清單。

因為齊總迫切需要“在讀者那裏刷存在感”來獲取內心的安全感,而據齊總自己所說,他現在唯一的價值就隻有晚上,入夜以後,兩個人一起睡覺的時候,於是紀離就被連續折騰了好幾天。

……再不給齊總列個單子讓他去辦去刷“存在感”,紀離覺得齊總不會出局,但自己的腰一定要斷了。

但是一百條太多了,紀教授冥思苦想了許久,也根本不知道該寫些什麼。

主要是齊總已經把什麼都做得很到位了——早上起來給他做早點,中午過來陪他吃午飯,晚上回家給他煲湯之類的,就連他脫衣穿衣對方都要來打理……紀離覺得自己基本已經離四肢退化不遠了。

都這樣了,還能讓他些什麼?

總不能真寫讓齊總幹家務之類的吧,那也沒有意義呀,他們家裏早就請了專業人士定期過來打掃清潔。

實在沒什麼想象力,紀離隻好在線求助損友。

[夜卿:那能寫的可多了。]

夜卿知道紀離最近的煩惱竟然是“必須要想出一百條讓齊總去執行的事情”後,直接羨慕懵了,又被狗糧糊了一臉,少男心如一波一波的春水蕩漾,那叫一個此起彼伏。

[紀離:比如?]

[夜卿:比如要是我的話,我就會寫……給我寫書的好兄弟安排一個影視版權。]

[紀離:……你想賣版權?你這種大神還愁賣版權?]

[夜卿:唔,最近不是影視寒冬麼,價錢談不攏,說起來你家那位有沒有資源呀?]

[紀離:這個我得問問,應該是有的。那我就先把你這事兒寫上了。]

紀離說做就做,直接調出便簽就把這一條添加了進去。

不過深諳齊總喜歡給自己找醋吃的程度,紀離這次也長了個心眼兒,沒有寫好兄弟,也沒有強調是給誰賣(他真怕夜卿被追殺),隻是寫上了夜卿的書名。

這樣操作的話,如果齊暮楚問,他就可以說自己是因為很喜歡那本書,所以想要推薦。

反正夜卿的書他都看過,劇情質量絕對沒話說,如果有機會的話他也的確想推薦。

反正齊總自己也看小說。

——近一步了解了齊總的病情後,紀離已經看見了他的書單,以及他做的讀書筆記。

……單是讀書筆齊總就已經寫了八萬字了,長度簡直堪比一篇中篇小說,雖然筆記裏頭都寫了什麼齊總不給他看,但紀離覺得齊總是有這個天賦、也是熱愛文字的。

不出所料,沒過一天,夜卿果然就收到了影視公司的邀約。

而夜卿同學也給紀離提供了一個不錯的思路,之後誰再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隻要是恰當妥當,也基本不難實現的事情,紀離都寫在了本本上。

比如楚闊想要某某年某某期、早就斷貨的經典學術周刊拿來收藏,紀離把它寫上,沒出三天齊暮楚就找人給他找來了。

再比如院長喜歡喝純料古樹茶,為了讓一直很照顧自己的院長喝到高料好貨,紀離依舊寫在了本本上,第二天徐助理就給他送來了一千年以上的純料古樹陳化普洱。

……

反正基本稱得上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最近紀教授身邊的人都跟著受益,或多或少地實現了一個小願望,或者被滿足了一個小需求。

當然也不是誰都輕易受益。

比如從徐助理那兒聽說了紀離化身許願樹一般的屬性後,趙棟趙總也悄咪咪地聯係了紀離,表示他想要某某城市的某某項目,希望紀離能吹吹枕頭風,讓齊總幫他實現。

紀離當時就覺得不靠譜,感覺對方是在作死——這事兒他直接去找齊暮楚說不就完了?

所以暫時沒有答應。

但之後,趙棟堂哥偷偷聯係紀離的事兒還是被齊總知道了。

……

那個項目倒是給他了,但他也直接被‘發配’了兩千多裏……先去另一個城市盯著另一個項目。

據徐助理估計,這廝估計今年過年都回不來了。

……對於這點,紀離和徐輕的看法一致——趙棟堂哥br趙總大概是天生欠虐,不賤次次地被抽他就難受。

但以趙總現在的地位,能抽他的人已經不多了。所以才要來招惹齊總,主動找虐。

順便一提,待徐助理休息歸來後,紀離就加了對方的微信。

之前徐輕經常給他們送生活物資的時候紀離提過一嘴,想要加徐助理的微信,方便直接聯係。

但徐輕根本不敢私自加紀離的微信,聲稱怕齊總怪罪。

而紀離那會兒則以為是老公不喜歡自己插手他身邊的事,他也沒有問過齊暮楚,以至於兩個人倒現在才加上微信。

對於這點,齊總表示很無辜:“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許你們加微信了?”

徐輕:“……”

您是沒有親口說過不許,但是那會兒您那麼嚇人,誰敢私底下、背著您聯絡夫人啊?

那不是找死?

不過由於齊總已經跟財務打了招呼,為了表彰他這一年的心情勞作,徐助理年底的獎金直接翻四倍,外加上一些其他的分紅和補助……徐輕已經從財務小姐姐那打聽到,如無意外他年底獎金能拿到二十萬!……

於是徐助理忍了。

徐助理直接表示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齊總從來沒有阻止過他們私底下聯絡夫人。

齊總也一點都不擔心或介意他們與夫人建立感情。

齊總,最大度了!

……

但或許是齊總近期心情真的不錯,就算徐輕這樣“吹捧”他,也沒見齊總生氣。

就這樣熱鬧地進入了考試季。

學生們逐漸開始進行期末考試,紀離的工作也變得清閑了許多。

在他為了“待辦清單”想破頭、把周圍能幫助的資源都寫上去了以後,也終於勉勉強強地湊夠了五十條,先提交上去,讓齊總先辦著。

這樣加上之前已經辦好了的,他再想個十來條就算完成任務了。

而他現在這麼鄭重地提交,就是想跟齊總打個商量,要不然就九十條得了,別非得湊一百條待辦清單了!

中午的陽光燦爛,辦公桌後麵,齊暮楚低眸在那些待辦事項上掃了一眼,視線直接落在最下麵一行商量隻列九十條可不可以的小字上。

紀教授的字像他這個人。外表秀氣端正,其實骨力遒勁,自成一派。

對著這行工整的小字愣了愣,齊暮楚又一抬手,衝著紀離的方向:“過來。”

紀教授很聽話地湊了過去:“嗯?”

齊暮楚近一步地把紀離捉了過去。

這次紀教授直接坐在了齊總的腿上。

“這個事情真的有這麼難麼?”環抱住老婆的腰,身體前傾完全貼上紀離的背部,齊暮楚問。

“難,太難了。”紀教授很誠懇地乖乖點頭。

“……”

齊總表情不動,眼皮下耷,看著那些事項——統統都是紀離覺得自己可以完成、又不會太占用自己的時間或資源,並且還不是一些沒必要他親自去做的事情。

看完以後,齊總隻覺得又想笑又好氣。

笑他老婆怎麼這麼可愛,做什麼事情都這麼認真,一板一眼。

就像青年此刻,即便坐在自己腿上,模樣乖巧,秀色可餐,可也仍舊如鬆柏一般,脊背筆直寧折不彎。

——做什麼事都超認真的紀教授,真的超有魅力。

可氣也是氣在他這份嚴謹和認真上。

……即便是對自己,也這樣嚴謹、不逾矩,格外掌握著分寸的紀離……

齊總直接被他氣笑了:“就隨便寫,寫你想上月球都行。”

紀離:額。

……

想想自己寫的每一條齊總都在認真完成,紀離真怕自己寫上月球,對方就真開始著手準備類似阿波羅登月的計劃了。

紀離:“上月球這個有點難吧,我恐高唉。”

齊暮楚:“……”

紀離又往後靠了靠,睫毛翹起,抬眼望著他:“就這些條了,怎麼樣嘛。”

齊暮楚無奈地笑了笑,說:“要是實在太為難就不要寫了,本來也不是為了給你出難題的。”

“嗯嗯。”紀離猛點頭,表示OK,那就說定了!

齊暮楚:“老婆找點其他的方式彌補我就好。”

紀離:“……”

紀離瞪大眼睛:“我讓你少做事,還得我彌補你?你,你不要太過分!”

“是我過分還是你過分?”齊暮楚歎了口氣,又忍不住在老婆的脖子上咬了一口,有點惡狠狠地:“都這麼久了……”

他話說到一半就沒再說了。

而這時候,紀離的手機也響了。

紀教授“唔”的一聲從褲兜裏摸出手機,看見來電顯示是院長的電話,便對齊暮楚做了個“噓”的手勢,要他別出聲。

然後紀教授直接接起。

齊暮楚對於老婆直接坐在自己腿上接電話的舉動很滿意。甚至這就被取悅了,很配合地沒有發出聲音。

俊郎的眉目舒展,他一點點地收緊抱著老婆腰肢的手臂,一動不動地打量青年的眉眼,看不夠一般。

很快,紀離撂下電話。

“怎麼?”齊暮楚問。

“院長讓我盡快去趟他辦公室,說有件事,但是又沒說是什麼。”

“這個時間?”齊暮楚看了看,中午11:45。

才是剛剛吃完午飯的時間。

紀離攤了攤手,表示:“似乎是很重要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上午沒課也沒別的什麼事,就幹脆跟齊總一起來上班了——這段時間,紀教授沒事兒的時候也會在齊總辦公室裏跟他一起辦公。

“我送你回去。”

齊暮楚倒沒說什麼,重新讓老婆的雙腳著地,他直接起身去拿外衣。

紀離:“會不會太折騰你?讓保鏢們送我去……”

“不可以。”

齊總的唇角重新繃成一條直線,態度強硬地說:“寶貝,你可不可以不要太為我考慮。”

紀離:“……”

他覺得齊總也是個受虐狂。

就跟趙棟堂哥一樣!

齊暮楚卻在了知他的想法後再度笑了起來。

他眯了眯眼睛,慢吞吞地說:“還是不一樣。”

“趙棟是誰抽他他都高興,而我,我隻想被離離抽。”

紀離:“……”

好吧,您開心就行。

後來紀離也沒再推脫,幹脆又被齊暮楚送回了學校。

齊總把車子停在樓下,與他道別後,紀離獨自坐上行政樓的電梯,來到院長辦公室。

他敲門進入,一推開辦公室的門,校長、院領導統統都坐在裏麵,還有幾名紀離認不出的人,黑壓壓地坐了一片,表情各式都有,但普遍都很嚴肅。

紀離:“?”

見他來了,院長直接遞給他一本雜誌,說:“小紀,你先看看這個。”

紀離拿起來掃了一眼,那是一本叫做《科學》的專業性學術雜誌。

而攤開的頁麵裏顯示的是一篇學術論文,紀離一眼掃過標題,之後就發現了華點——標題下麵、署名的這篇論文的發布者,是紀離。旁邊甚至還有幾行小字,專門介紹紀離的身份。

……但問題是,紀離從來沒有寫過這樣一篇論文。

“這不是我寫的。”紀離直接說。

似乎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這個,坐在辦公室裏的人表情各異。

一個紀離認不出是誰、感覺應該是外校人員的中年男人率先開口:“這麼說紀教授承認這不是你寫的了?”

紀離:“……這本來就不是我寫的呀。”

“……”

那中年男人和旁邊幾個人都一愣,還是院長開口說明了前因:“是這樣的小紀,有人舉報你盜取了他的論文和研究資料,說這篇文章完全是出自他手,卻被你私自改了名字進行投稿……對此,你有什麼想說的?”

院長板著臉,表情嚴肅,看起來心情也很不好。隻是看向紀離的目光依舊和善,語氣也充滿耐心,很顯然他不信紀離是會盜取別人研究成果的人。

剛才開口的那名中年男人則說:“這件事情現在已經有媒體在報道了,偷學術論文這可是大事,對貴校以及紀教授的聲名影響都很大,所以希望紀教授仔細想想,認真作答。”

主管理學院的校長給紀離介紹:“這是教育局下來的幾位領導。”

紀離:“……”

原來是在這裏等他。

紀離沒說話,而是先垂眸,快速將那篇論文瀏覽了一遍。

專業性強的學術論文十分冗長,但紀離一目千行,七頁半的內容他很快瀏覽完畢。

之後,紀離問:“我想先問一下,是誰舉報的我?”

領導:“這個,我們不方便回答。紀教授也不需要知道。”

紀離卻表現得極為鎮定,他輕輕笑了笑:“既然說是我偷了別人的東西,那總得有個原創者吧。到了這個份上,不如把他請出來,我可以跟他當麵對質。”

“……”

領導們又都愣了愣,沒想到紀教授的反應這麼淡定,一笑起來叫人如沐春風。

“你承認這篇文章不是你寫的,但這篇論文的署名卻是你。而且我們在來之前也已經聯絡過該雜誌社了,投稿這封論文的的確是紀教授您本人的工作郵箱。這還有什麼可對質的?”

紀離:“別人盜取我的郵箱,把這篇論文發過去嫁禍我,也不是不可能。”

“……”

話雖這麼說,但誰會這麼做?

更何況這篇論文的研究方向雖然不算新穎,但數據測量方式卻很獨到,算法也漂亮,還是頗有幾分水平的。

這種水平的東西,用自己的名字發表不香麼?

紀離:“就是說呀,所以我才必須得弄明白是怎麼回事,超級想知道是誰跟我有這麼大的仇?”

眾人:“……”

“算了,這件事外麵都在報道,捂也捂不住。不管是誰的問題,總歸發生在咱們校內,有什麼事還是當麵對質比較好。”校長對院長說。

院長歎了口氣,對紀離說:“那小紀你先坐下等一等。”

紀離“唉”地應了一聲,幹脆找位置坐下了。

之後院長又打了一個電話。

不一會兒辦公室的門再度被人敲響,秋常鳴那張娃娃臉從門外露了出來。

大概是沒想到辦公室裏竟然有這麼多人,他臉上也有些發怯。

秋常鳴進屋後先依次向眾人問好,等輪到坐在單獨一張椅子上的紀離時,秋常鳴頓了頓才說:“學長。”

紀離衝他點點頭。

“小秋,你去那邊拿個椅子,過來坐下說。”

還是院長開口:“是你舉報的紀教授盜取你的論文、以自己的名義先於你發表,這件事情你詳細跟大夥兒說說。”

秋常鳴沒去拿椅子,主要是辦公室裏就剩最後一把椅子了,上麵卻被用來擺了花和花盆,秋常鳴嫌髒和重,下意識不想去搬。

他看了眼被指認的紀離卻還穩穩地坐在最後一把空著的椅子上,眼裏有點忿忿不平,但還是控製著表情,一臉純良、又略帶委屈地說:“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前兩天《科學》更新了最新一期,我買回家就看見自己的論文被發表在了上麵,署名是……紀學長。”

“這篇論文我前後已經寫了三個月了,所有研究記錄和數據資料都在我的電腦裏,從第一天開始,每一天的進度都有詳細記載。而且……這篇論文我隻給紀學長看過。”

說到這裏,秋常鳴有點害怕似的看了眼紀離,直接帶上了哭腔:“發現問題以後我也想去問學長是怎麼回事,但是我又很害怕……學長,對不起,我也是腦子一抽才聯係了教育局的,我……隻是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

紀離全程默然,隻是在他說完以後忽然問他:“所以秋學弟,你覺得是我盜用了你的論文,於是你舉報了我?”

秋常鳴:“……我不是舉報,我隻是想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紀離又問:“秋學弟,你剛才說,這篇論文你隻給我一個人看過?”

“……對呀。”

秋常鳴被他一個眼神盯得下意識一慌,想了想,應該沒什麼漏洞,就又硬氣地說:“……因為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怎麼樣,得出的結論會不會有用,我都是一個人悄悄完成的,都沒有跟別人說過。”

紀離聽後點點頭,又問:“那你是什麼時候給我看的?”

秋常鳴:“?”

知道紀離記憶超神,每一天發生的每一個小細節他都能記得清清楚楚,秋常鳴忽然不確定他為什麼要問自己這個了。

總感覺會被對方找出漏洞一樣,他這回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思考了一下才說:“就是大概一個月以前?哦,就是咱們團建的那天,在我的車上,你幫我看的,還幫我改了幾個錯誤……學長你忘了麼?”

秋常鳴剛想說你在我pad上留下的筆跡我都還截圖存著呢,沒想到紀離卻點點頭,大方承認:“我當然記得。”

秋常鳴:“……”

紀離:“我隻要你能記清楚就好。”

秋常鳴:“???”

那種隱隱不安的感覺又浮現上來了。

紀學長這話是什麼意思?!

……自己的計劃應該沒有什麼漏洞,所有可以證明是自己論文的資料他都準備得很齊全,發給雜誌社的郵箱用的也是紀學長的……

怎麼看學長都洗不清了。

而且……學長聰明是聰明,但秋常鳴不認為學長的聰明能夠運用在這種事情上。

他不信紀離能找出什麼給自己辯解的辦法出來。

教育局的領導:“紀教授,你問這些問題是想說明什麼?這跟你解釋那篇論文為什麼會由你發表、署名也是你有什麼關係?”

領導一邊說一邊翻開自己記的記錄,從他的動作上看,他不像是核實這件事情的領導,倒很像是正在做筆錄的警察同誌。

……看到他這麼嚴謹,秋常鳴更加放心,勝券在握。

但紀離卻莞爾一笑,不慌不忙道:“沒有任何關係。”

眾人:“……”

紀離:“剛才我隻是不確定以我的名義發表這篇論文的是誰。萬一是有人偷了秋學弟論文再嫁禍給我呢?……我隻是想確認一下這個。”

“現在看來,既然隻有我一個人知道這篇論文的存在,那應該是沒有這個可能性了。”

秋常鳴:“……”

他那話是什麼意思?直接告訴在座各位,是自己在嫁禍他?!

秋常鳴剛想反駁,紀離的眸光卻驟然往秋常鳴身上一轉,明媚但也純淨的桃花眼眼皮一耷,似乎是做了一個眯眼的表情。

秋常鳴:“……”

秋常鳴生生地沒有發出聲音。

他看見了他那個表情。

忽然有種錯覺,紀學長這個審視人的目光,怎麼跟那位的那麼像……

對麵的校長立即明白了紀離話中的意思,十分不悅地看了秋常鳴一眼——且不說是不是嫁禍,為什麼在發現論文被盜用後秋常鳴不第一時間先跟學校反映,而是直接舉報到了教育局?還被媒體給知道了,搞得外麵現在都沸沸揚揚,議論著他們濱大!

如果不是還有外人在,校長早就發飆了。

校長畢竟是專門管理行政的,還有外人在,他尚且得注意幾分分寸。

但坐在院長旁邊、專門搞學術,這次也一並被請來審閱這篇論文的尹教授說話可不客氣:“這麼說來,小紀教授可一直信任著小秋,不到最後一步都沒懷疑過小秋。那小秋,你直接舉報小紀的時候是怎麼想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

紀離:再強調一次我是呆,但我不是傻~.

之前有一章提到過齊總的讀書筆記是8000字,現在已經變成8W了~上次就有小天使問8K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其實沒有,隻是為了表達齊總的認真(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攻略老婆!即便是齊總(doge)

第 55 章(二合一)

尹老教授一開口, 在所有人盯視的目光下,秋常鳴臉上不受控製地一紅。

饒是他心理素質再好、也提前預設過學校會對他越級舉報的事不滿意,但也架不住這麼多領導犀利的目光。

秋常鳴努力讓自己冷靜, 幸虧他已經提前想好了借口和理由。

此時他握了握拳,也紅了眼眶:“……還不是,我原本就是紀學長的助手, 學長是我的上級, 我聽說上級直接用下屬研究成果的事一直很普遍,我是擔心……”

“胡說, 你的意思是你跟學校反映,學校還會把這件事壓下來?!”

校長都快拍桌子了,濱大雖然不算國內TOP,但也是百年名校, 那能被人這麼含沙射影毀掉清譽!

秋常鳴咬了咬牙,他敢走這一步也就不怕得罪人了——隻要能把紀學長擠走,自己的能力自然會被學校看見, 到時候就算鬧過一些不愉快,他的創新和實力大家有目共睹,他不信學校還會不捧著自己。

……退一萬步說,隻要能擠掉紀離, 憑借這件事情自己受到的委屈,外加上這篇論文,自己也能名聲大噪。

到時候就算離開濱大又怎麼樣?

秋常鳴幹脆說:“紀學長資曆深,學曆高, 長得又討喜, 全院上下都很喜歡他。我不確定我報給學校以後……領導們會不會重視這件事。”

“你!”暴脾氣的尹教授都忍不了了, 但他說不出什麼難聽的話更爆不了粗口, 就隻能拍桌子:“小秋,你聽聽你說的是什麼話!”

秋常鳴卻隻看向教育局的領導,跟他們對話:“……紀學長是院長的幹兒子,這全校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就連結婚都是院長給操辦的……”

“秋學弟!”紀離直接厲聲打斷他繼續說下去。

“慎言。”

難得好脾氣的紀教授忽然這麼大聲講話,秋常鳴都被嚇了一跳。

他下意識望向紀離,就見青年又眯了眯眼睛,臉上根本沒什麼表情,但眼底卻閃過一抹厲色。

秋常鳴忽然被他盯得脊背生寒。

他從沒見過學長這樣的眼神,即便是看見了自己給齊總發的微信以後,學長看他的眼神都沒有什麼變化,對待他也如同平時一樣。

像現下這樣嚴酷的目光,倒真有點像……

紀離說:“院長是我的媒人不錯,但隻是湊巧,他介紹的那位跟我看對了眼,後來成了我的結婚對象,根本沒有院長替我操辦這一說。按照秋學弟的說法,當初給我介紹相親對象的人有很多,難道我是所有人的幹兒子麼?”

秋常鳴:“……”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秋常鳴縮了縮肩膀,依舊一副弱小可欺的樣子:“我隻是想以防萬一,如果真的隻是個誤會,調查清楚了不就完事了麼?學長幹嘛那麼激動呢?”

紀離卻隻盯著他,不再說話。

而盡管他後續不再解釋,旁人也明白:院長德高望重,秋常鳴卻字字含沙射影,暗示是他包庇紀教授,所以小紀教授才會這麼生氣,必須要辯上一辯。

反而是關於他自己的事,倒不會特意分辨了。

一直聽說紀教授清冷卓絕,文人風骨,淡然從容。

現在的確可見一斑。

……先不提盜取論文的事是真是假,秋常鳴站在紀教授麵前稍一對比,氣質氣度就差了一大截。

但他們始終不是在追究越級舉報和人品這種事的,負責做筆錄的領導手頓了頓,嚐試把話題拉回來:“還是繼續說論文的事吧。紀教授,您聲稱是被人陷害,那麼你能不能證明是有人在陷害你,動機,方式……”

領導的話沒說完,辦公室的門再度被人敲響,唯一還站著的秋常鳴下意識回身,直接將門打開。

他一開門就立即有兩台攝像機懟了進來,辦公室大門被擠得瞬間敞開,幾名拿著話筒的記者都衝了進來。

“您好,我是濱城晚報的記者,請問貴學校的副教授盜取下屬論文一事,這是真的嗎?”

屋內的幾個領導走站了起來:“誰允許你們隨便進來采訪的?!”

而被大部隊擠到後麵的秋常鳴卻埋著頭,唇角扭曲地翹了翹。

湧入辦公室的記者卻前赴後繼,問的問題始終都是那一個話題相關,教育局的領導站出來攔著不讓他們拍:“不好意思,請大家先出去,這件事我們教育部正在調查,調查清楚之後我們會給當事人以及社會一個解釋。請大家不要影響我們工作!”

但這時候,已經有人注意到了角落裏的紀離,直接過去拍他。

“紀教授,請問這件事情您怎麼解釋?您真的盜取了下屬的研究成果?”

“聽聞您二十二歲就被評為副教授了,每年都會提出一兩個震驚學術界的假說或者論證,請問那些真的都是出自您手嗎?”

“您認為您的行為是可取的嗎?”

這邊開始有記者瘋狂問紀離問題,其他小報記者得知這位就是紀教授,也趕緊放棄了對院長還有校長的采訪,都圍了過來。

雖然院長他們都趕緊過來阻攔,但記者們人多勢眾,且經驗豐富,紀離還是被一群人團團圍住。

紀離:“……”

被懟臉拍攝的紀教授倒沒什麼驚慌一類的反應,隻是對麵的攝影師有些還開了閃光燈,十分刺眼,他不得不別開視線擋住眼睛。

這個動作明顯被喜歡搞事的記者捕捉到了,鏡頭下,被各種閃光燈晃得麵色發白的青年,看起來有點可憐。

但他皮膚極好,麵頰削瘦卻弧線分明,五官完美糅合了“俊俏”和“清雋”,即使是略微歪頭、稍稍皺眉的側顏都完美得無懈可擊,毫無破綻和死角,簡直比那些天生底子好、卻還要化了妝才能上鏡的明星還要美。

搞得記者們都愣了愣——這到底是大學教授還是電影明星?

……他們是來挖掘學術界醜聞的、還是來拍美人的?

美人輕輕蹙眉的動作實在我見猶憐,一些負責采訪的記者們都看愣了,連此行的目的都快忘了。

倒是還有一些經驗豐富的,直接把握住了這個機會,讓攝影師繼續對著紀教授猛拍,同時又把話筒遞到了他嘴邊:

“紀教授,您覺得自己真的算實至名歸嗎?濱大是否有包庇的嫌疑?一直聽說您跟學校領導間的關係不錯,請問都是什麼樣的關係呢?”

“紀教授,請問您副教授的職稱是怎麼得來的呢?其中有沒有水分或者其他潛規則呢?”

……

被擠到門口的秋常鳴看著那些記者和攝影師們都圍著紀離問問題,不禁又滿意地笑了笑,眼裏流露出嫉妒的、惡毒的神色。

……既然長得那麼好看,學長怎麼不幹脆去做明星,而是要在學校裏攪動,占著副教授的名額和位置。

對,他就是不信紀學長剛剛來學校任職就被評上了副教授,這事會沒水分。

再說……

反正學長也已經看到了那些微信、知道了自己的真實想法,秋常鳴不覺得紀離會這樣放過自己。

他隻字不提、不動聲色,無非也是在等待自己犯錯,或者是在考慮怎麼報複自己。

既然是這樣,自己隻好先下手為強。

……反正他今天的位置來得也不是堂堂正正,那麼為什麼自己不能取代他?

年輕俊美的副教授盜用手下研究員的論文,濱大上上下下還都包庇他,妥妥的學術醜聞。

隻這個新聞就足夠在社會上造成轟動。

就算紀離矢口否認,他也沒辦法證明他沒做過,身敗名裂已經是注定的事。

而如果這時候,那個被他盜用了論文的研究員也被媒體一並爆出……

秋常鳴自認自己的那篇論文寫得還不錯,他也相信一旦自己的臉出現在媒體上,也完全可以吸引一波同情,到時候有實力、同時又是受害者,叫人印象深刻……

感覺時機差不多了,秋常鳴在人群後麵說:“不是的,請大家冷靜一下,學長他不是那樣的人……”

他一邊說,一邊嚐試上前去嚐試撥開人群。

自然有攝影師拍向了他的臉。

秋常鳴淡定前進。

但還沒等他走兩步,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所有人都被這一聲嚇得安靜了一瞬,與此同時一道冷淡凜冽的聲音響起:“教育局都還沒核實完的事,媒體就什麼都知道了?這年代說話不用負責任?”

這聲音一想起,直接讓秋常鳴渾身一僵。

而那聲音的主人已經趁著眾人怔愣之際,抬步走進辦公室。

他一身西裝,個子奇高,甚至後排舉著攝像機的人水平拍攝就可以正好拍到他的臉。

但男人卻很敏銳地抬手擋了下鏡頭,那名攝影師的鏡頭最後也隻記錄到了他英俊但麵無表情的麵容,以及一個極度冰冷的眼神。

男人直接撥開人群來到辦公室深處。

他並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還跟著好幾名保鏢。

等男人將紀教授與記者們隔開,那幾名保鏢也自動站成一排,麵向記者朋友們,各個表情嚴肅一聲不吭。

隻是誰也無法越過他們再去拍攝或者采訪紀教授了。

……

出現在紀離麵前的齊暮楚麵部已經緊繃到了一個程度,這讓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發僵。

嘴唇緊抿,他緩緩握住愛人的手。

“沒事吧?”

“你怎麼來了?”

兩個人幾乎同時發聲,又都同時一滯。

之後還是紀離先說:“下午你不是還有會麼?”

齊暮楚表情倒是放鬆了不少,但還有點無奈地說:“我再不來你都要上熱搜了,我親愛的紀教授。”

紀離:“……”

麵對那麼多鏡頭時其實也沒什麼反應的紀教授,忽然被齊總最後那個有點無奈、又無比寵溺的聲音給刺激到了,原本白玉般的耳朵肉眼可見地開始發紅。

紀離稍稍別開視線,但其實剛才兩個人目光在空中碰撞的那一刻,隻對視一眼,齊暮楚看見紀離眼眸清亮澄澈,表情還帶著笑,就知道他沒事。

——身體沒有受傷,精神也沒有受創。

這才放鬆下來的齊總小小地吐了口氣。

又捏了捏紀離的手,同時半轉過身去,語氣很差地說:“還沒有經過證實的事就已經在媒體上被大肆報道,新聞才剛爆出來,這些人就拿著設備衝進來……好謀略。”

說著這話的齊暮楚,冷冷地瞥向對麵那些記者。

“……”

紀離聽懂了。

原本以為隻是誣陷他盜取研究成果,想把他趕出這所學校。沒想到原來比他想的還要心狠手辣,是想要讓他名聲徹底敗裂。

或許……

紀離在齊暮楚的護持下終於站了起來,他個子也不低,完全可以越過人群看向門口的方向。

看見秋常鳴還站在攝影師們的中間時,紀離歪了歪頭——或許還想借機踩著自己上位也說不定。

紀離又眯了眯眼睛。

齊暮楚也已經回身,徹底麵向記者:“汙蔑他人,隨意報道,歪曲事實,濫用肖像,這些都要負法律責任,各位既然是來進行正經采訪的,就請遵守職業操守,何不到外麵去等一等。”

“……”

那些記者對付教育局等官方人士還有法子,即便有人出麵勸阻不讓他們拍攝和采訪,但臉皮厚,拍了也就拍了,過後再添油加醋一番,今天的爆點就有了。

更何況出了這樣的學術醜聞,教育局和學校也有責任,過度阻攔就代表著心虛,這屋裏也沒人能拿他們怎麼樣。

但如今麵對幾名五大三粗、一個個都滿臉橫肉的保鏢,記者們還是有些打怵。

尤其是這時候齊暮楚又說:“把他們都請出去吧。”

他這話是跟保鏢們說的。

並不是征得任何人的同意。

雖然絕大多數時候齊總都氣質卓然、矜貴不凡,但他身上的痞氣也同樣很重。

西裝暴徒不是浪得虛名,齊暮楚一發話,保鏢們立刻開始行動。

那些記者們和攝影師根本抵擋不來他們的推攔,很快就都被恰到好處地“疏散”到了門口和門外。

但雖然不能再懟臉拍攝,可記者們一個個的,卻都嘴上功夫了得。

舉著的話筒和攝像機就沒被放下過。

“先生,請問你的身份是?”

“如果問心無愧,為什麼不能接受我們的采訪?我們隻是想要真相!”

“紀教授到底是不是靠行賄和引誘等不正當行為拿到職稱的?我們需要真相!”

“行賄?……引誘?”

齊暮楚目光向門外那些記者掃去,冷戾陰鷙得仿佛要殺人:“這問題是誰問的?”

他直接對保鏢們說:“找出來。”

外頭的記者堆裏一慌。

雖然大家一起問問題,但如果真是個別問題太犀利太不恰當,大家也不想一起背鍋啊。

尤其是,帶著專業保鏢的這位一看就不好惹。

……濱城像他這種氣勢的,都是非富即貴,雖然對應不上是誰,可也一定不是他們這些小媒體記者能招惹的。

那個問問題的記者很快被找了出來。

齊暮楚看了他一眼,又問他是哪個公司或者報社的,最後麵無表情地說:“我記住了。”

那位記者忽然覺得一陣心慌。

之後,被保鏢們攔在門外的記者都不太敢說話。

倒是院長辦公室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隔壁許多辦公室的人都好信兒出來查看情況。

除此以外,周圍還圍了一些路過的學生,以及特意聞訊趕來的人。

——網傳紀教授盜取底下研究員研究成果的事,也在剛才被搬上了匿名論壇。

長期混跡在一如紀往板塊裏的同學當然不信這種謠言,但三人成虎,其他板塊和平台卻不是這麼評價的。

聽說教育局的人中午也來了,紀離的迷弟迷妹們當然著急過來打探情況。

是以走廊裏除了記者以外,裏三層外三層地圍了好多人,很多人都在激烈地議論著,平時安安靜靜的辦公樓裏變得喧鬧異常。

這麼多人圍著,記者也不敢亂說話和胡亂引導了。

有記者跟裏麵的人商量:“我們隻是想做個簡單的采訪,了解一下情況,難道這也不可以嗎?”

“紀教授,您知道這件事情會給社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嗎?”

不用別人答話,屋內的齊暮楚冷笑一聲:“帶來什麼樣的影響,關紀教授什麼事?盜取論文的事又不是他做的。”

說著,齊暮楚也往門邊的角落瞄了一眼。

目光凜冽如寒刀,仿佛可以直接將人割碎割裂。

這時候還得校長和院長站出來主持局麵,院長率先對齊暮楚說:“小齊啊,這件事你放心,院裏一定會調查清楚,還小紀一個清白。”

“那麼現在你和你帶來的人是先出去?還是……”

齊暮楚沒回答這個問題,他周身氣壓很低,直接回身走到紀離身邊,以一種保護的姿態望向紀離,同時也是以眼神詢問自己的老婆——有沒有把握?

一直抬頭望著他的紀離則衝他眨了眨眼睛,並且在背後、確定不會有人看見的地方輕輕摸了摸齊總的手背。

齊暮楚眼睫一抖,直接反握住那隻手,當然依舊是不動聲色地。

隨後他眼皮一掀,嗓音低沉:“既然是要還我愛人一個清白,那我在這裏也不影響什麼。而且,我倒要看看是誰在陷害他。”

他話音一落,外頭的攝影機立即轉到他跟紀離兩個人的身上,又是一陣快門“哢哢”響的聲音。

這一次,齊暮楚沒有阻止外麵的人拍照。

“紀教授的愛人是什麼身份?去查查。”有機靈的記者就像海裏的鯊魚嗅到了血腥味,立即派身邊的人去查。

——出入帶保鏢,還是這麼多保鏢,而且氣勢這麼驚人,那指定不是正常人。

看來紀教授的身份更不簡單了。

記者們都興奮起來,外麵一圈兒圍過來看熱鬧的人也激動了——

“天呐,齊總也在!”

“齊總在,那我就放心了。嗚嗚擔心死我了,紀寶那麼單純,哪兒能應付得了這種事!”

“誰呀,誰舉報的紀教授盜了他的論文?我怎麼覺得這件事這麼詭異呢!紀教授還用盜用別人的勞動成果嗎!”

……

外麵吵鬧的聲音更大。

可齊暮楚不走,外麵的記者也明顯不會善罷甘休,這會兒再關門調查也有點掩耳盜鈴了。

這件事必須立即解決。

領導們又坐了回去,反正一個被舉報者、一個舉報者統統都出自濱大,總有一個人有問題,這一波無論如何都會對學校帶來影響。

既然這樣,那主持公正、趕緊查清真相給外頭一個交代才是當務之急。

教育局的領導繼續問自己剛才的問題:“紀教授,投稿郵件是用你的郵箱發的,論文發表也是以你的名義,我現在再跟你確認一次,這種情況你怎麼說?”

紀離:“我的郵箱一直都在辦公桌的電腦上自動登陸,電腦密碼也很好破譯,所以不排除會有人用我的郵箱嫁禍我的可能。對了,秋學弟也知道我的密碼。”

秋常鳴頂著一張蒼白的臉站在距離門口不遠的位置,由於記者都被保鏢隔在了門外,他那個位置反而是最容易被拍到的地方。

他這次倒也沒爭辯解釋什麼,就像是沒注意到外麵的攝像機一樣,秋常鳴的模樣有點可憐,完全是一副被嚇壞了的模樣。

秋常鳴想得很清楚,自己是被竊取研究成果的那一個,隻要紀離無法證明自身是清白的,不管學校和教育局怎麼認定,起碼在媒體和公眾麵前自己就是被迫害的受害者。

紀離再度開口:“至於你們問怎麼證明我沒有做過這件事……我想,應該是我沒有這樣的動機吧。”

秋常鳴聞言,望向他,依舊楚楚可憐地說:“……紀學長如果再發表兩篇有影響力的研究報告,明年就應該提正教授了……學長,我也不是怪你,你平時對我那麼好,隻要你跟我說,我可以把思路分享給你,跟你共同完成,你實在沒必要偷我的成果呀……”

紀離卻望了他一眼,稍微抬手阻止他繼續演小白花,薄唇微張:“你也說我需要的是有影響力的研究報告,可你那篇,在我看來根本不夠格。那麼我為什麼要偷來投稿?”

他此話一出,秋常鳴臉色更加白了,外麵的記者當中更是一片嘩然——

“謔,這紀教授好大的口氣!”

“……偷別人的東西還要侮辱別人?這……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屋內的教育局領導也是一愣:“這篇論文尹老剛才看了也認可了,評價還是比較高的,說模型建的很有新意的,也很實用,紀教授你……”

怎麼到你那就變得不夠資格了?

這小紀教授是還嫌自己不夠被抹黑?

但紀離卻表示:“我隻是實話實說。”

說話間紀離走過去拿起那本雜誌,又回身麵向秋常鳴,神色清冷鎮定:“還記得麼?這篇論文你給我看的時候,你說算法進行不下去了,之後我給你找到了五個小問題。”

秋常鳴:……

覺得這事否認不了,也沒什麼不能承認,就幹脆點頭:“記得。”

他又趕緊說:“我也很感謝學長幫我看……”

紀離卻不想再聽他發表感慨和進行演講,他對秋學弟失望透頂,幹脆直接說:“不是這個意思,當時我說,這五個小問題其實都可以歸納為一點原因,但我沒來得及告訴你,過後你也沒來問我,我也就忘記跟你說了……”

秋常鳴:“?”

紀離聲音清朗,吐字清晰:“那一點原因就是,這個模型本身就有問題。這上麵列的數據也並不具有代表性,有些數據還是過於理想化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甚至還手動調了一些,這些數據並不全都是真實測量出的。”

秋常鳴:“……”

秋常鳴瞪大雙眼愣住,原本發白的麵色也開始有點發綠。

辦公室內的領導和老教授齊齊皺眉——對於學術界來說,論文造假跟盜取論文一樣可惡。

外麵的記者則一臉懵——什麼意思?聽不懂。

不過苦主的表情……怎麼有一點被抓包的感覺?

秋常鳴已經微微發起抖來。

也不等他想借口反駁了,紀離繼續說:“我猜你是想問我怎麼知道數據有問題的?”

“因為這個模型我去年就做出來了。當時就是因為發現過於理想化,即便勉強可以通過幾組數據論證,之後也毫無意義,並沒有應用價值。所以被我放下了。”

秋常鳴:“???”

紀離:“如果你想要證據,我也有存檔。剛才咱們對質過,我問了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建立這個模型、又是什麼時候拿給我看的,你也承認時間都不超過三個月。而我的存檔裏,這個模型應該是建立在去年五月份。”

秋常鳴:“…………”

辦公室內外皆是一驚。

也同時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靜。

一靜過後,外頭的閃光燈更加瘋狂地閃爍了起來,而議論聲更是直接炸開,此起彼伏。

“對了,還有一種方式可以證明我說的。”紀離細長的手指依舊夾著那本雜誌,桃花眼不似往常那樣自然帶笑,反而有點漠然。

他語氣依舊很平淡:“重新測量幾組數據,代入ARIMA模型,應該就可以證明你的數據偏差過大,有手動改過的痕跡。”

秋常鳴:“……”

直接失了力氣一樣,搖搖欲墜。

而話說到這份上,外麵的人終於聽懂了。

“所以一開始就是論文造假,知道自己的研究成果其實沒什麼用,又不想就這麼算了,就幹脆把它拿來嫁禍給紀教授??”

“……嫁禍小紀教授偷他的研究成果,事情一出,誰還會管這個模型究竟實不實用啊!沒被發現不實用,那就是姓秋的有能耐,是天才。而如果被證明不實用,那也可以說是他本來沒想發表,是論文被偷了才被發表,怎麼樣都是紀教授的錯,別人隻會同情這個姓秋的!”

外麵的媒體將這一段分析都記錄了下來,眼見秋常鳴沒有任何辯駁,而且從紀教授提出他數據有問題時就一臉驚慌的神色……

記者采訪的話筒直接對準了秋常鳴。

而或許是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麼心機惡毒的人,伶牙俐齒的記者都不知道該怎麼問了,隻能詢問:“……秋先生,你已經默認是你故意嫁禍紀教授的麼?”

鏡頭前的秋常鳴麵紅耳赤地低頭。

他想離開,卻被圍在門口的記者們團團圍住,擋了回來。

這時候齊暮楚的保鏢們倒不攔著那些記者發問了。

走廊裏更是直接響起罵聲一片:

“這人怎麼這麼壞啊!你也說紀教授一直對你不錯!狼心狗肺麼這不是!”

“太卑鄙了!”

“哈哈,我才反應過來,笑死我了,自己當成寶貝似的研究成果,其實早就被紀教授證實是沒用的,是人家教授壓根就pass掉的模型……”

“從這一點來說,紀教授麵對學術的確比這位秋先生更嚴謹,而且能力水平也強了不知多少倍。”

作者有話要說:

第 56 章

院長辦公室內, 圍繞著秋常鳴采訪的記者越來越多,問的問題也越來越犀利:

“為什麼要嫁禍紀教授,他不是對你很好嗎?”

“是嫉妒嗎?你知道你這種行為會給社會帶來什麼樣的負麵影響嗎?”

……

還是一樣的味道。

隻不過這次被問話的對象變成了秋學弟。

紀離感覺事情說清楚了, 這裏也就沒他什麼事了。

他抬眼望了眼齊暮楚,又轉頭對校長等一幹領導說:“要不我就先回去了?有什麼事院長您再聯係我。我下午還有一節課……”

領導們:“……”

紀教授說對質,就真是來對質的啊。

看看小紀同誌臉上的表情……他對於誣陷他的人, 就沒什麼想法麼?

發生這麼大事, 還能平平靜靜地去上課??

……小紀教授這心理素質,讓學校領導們都心生佩服了。

當然, 最後查出來的結果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研究員誣陷副教授,比副教授真的盜用下屬論文對學校的影響可小多了。事情也變簡單多了。

校長這會兒雖然心情還很差,但麵對紀離的時候他也忍不住和藹地笑了笑:“那小紀你就先回去,辛苦你了。”

紀離點點頭:“好。”

一聽說他要走, 那些圍著秋常鳴連珠炮一樣問問題的記者們,又分出一部分過來想要采訪一下紀教授。

隻不過仍舊有保鏢攔著,誰都不能近身。

而紀教授的愛人則直接伸手環住他整個上身, 以一種絕對保護的姿態,帶著人向外走。

盡管這樣,記者還是示意自家攝像師猛拍,盡可能多拍, 不要停!

事情是徹底反轉了,但素材也還能用得上啊!

標題就是:“嫉妒使人麵目全非!濱大最年輕副教授慘遭下屬嫉妒陷害!”

尤其一開始他們也捕捉到了紀教授在閃光燈下凝眉、楚楚動人的影像,到時候選一張看似特別可憐的,再搭配後麵這個反轉, 把秋姓研究員的照片也一並曝光, 話題度簡直不要太高。

——天才美人教授因為被嫉妒而慘遭質疑, 這誰會不感興趣啊!

更何況已經有人脈廣的記者, 查到了紀教授另一半的身份……竟然是齊氏集團的總裁,那個白手起家的齊氏……

這無疑又是個爆炸性新聞!

由於那位傳說中的總裁過於低調,從來不會出現在媒體麵前,公開場合也難找到他的身影,所以外麵的人都隻熟知他的身份、知道有這麼一個人,但長什麼樣,是什麼樣的人,還是不被人得知。

沒想到……他竟然是紀教授的愛人!!

……齊先生第一次被他們拍到,竟然是出麵保護紀教授!

這信息簡直跟剛才那個反轉一樣爆炸,已經獲悉紀教授另一邊身份的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還能撞到這種爆炸性新聞,簡直被今天收獲的信息量砸懵!

看紀教授安心走在伴侶身邊的模樣,這簡直就是神仙眷侶,為什麼這兩個人走在一起會這麼相襯?

夫妻相是真實存在的!

——這一條也可以被當成是一則新聞的標題。

到時候就放兩個人並肩從辦公室裏走出的照片……

眨眼的功夫,齊暮楚已經護著紀離來到了走廊上。

外麵依舊圍滿了人,隻是比那群記者要安靜了許多。

眼見被齊總護著走出來的小紀老師臉上沒什麼變化,神色更如同往常一樣,明眸水眫,清冷淡然,似乎沒被這件事情所影響,外麵的人也就放心了。

雖然關於神仙眷侶的看法大家都差不多,但外麵站著的多半都是喜歡紀離的學生,知道小紀教授容易害羞,大家也不能嗷嗷叫著磕到糖了……

很害怕自己喊得太大聲、被紀教授家的那位注意到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沒有人想承受齊總的一個驟然望向自己的眼神。

當然在匿名論壇裏叫不算。

他們不僅要叫,還要瘋狂啊啊啊,畢竟小紀教授被齊總護住整個身體、差不多是半抱著擠出辦公室的姿勢,實在是太好嗑了!

有齊總在,他們根本不用擔心紀教授被那些記者磕了碰了的好麼!

“紀教授,您沒事真是太好了。我們一直都相信您!”一名女同學大膽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加油!”

紀離聞聲,衝這名女同學笑了笑,表示謝謝。

其他人看見了這個笑容,也都紛紛出言表現了支持,喊加油和支持的聲音此起彼伏,跟出來的記者和攝像師也都記錄了這一幕。

而就在這時,有人大喊了一聲“等等”,緊接著秋常鳴從辦公室裏跑了出來。

他剛才突然發力推開了所有圍著他的記者,衝出了辦公室。但雖然突破了記者的包圍圈,秋常鳴卻被跟在紀離身後的保鏢強硬攔下了,並不能近身。

此刻他狠狠盯著紀離,眼眶猩紅,像是受了什麼刺激。

紀離回頭,一旁的齊暮楚也跟著回身,手掌下移,直接改成環住老婆的腰。

“這人臉皮是城牆做的?”齊暮楚擰眉,“怎麼這麼死纏爛打?”

紀離:“……”

齊暮楚冰冷的視線掃了過去,毒蛇吐信一般,讓看起來已經精神癲狂的秋常鳴也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隨後,他豁出去一樣,又拚命往前衝,模樣癲狂:“紀學長,你就是徹頭徹尾的好人嗎!不要再裝了!你們、你們也不要被他騙了!”

保鏢們很有技巧地攔著他,秋常鳴根本碰不到紀離一根汗毛。

與他癲瘋的模樣形成對比,紀離依舊安安靜靜站在那裏,腰背筆挺,溫潤如玉。

他並沒有什麼想要跟秋常鳴說的了,對方卻聲嘶力竭,喊得全樓都在回蕩他的聲音:“既然知道模型沒有用,你為什麼當時不告訴!看我失敗很好玩是不是?!紀離,你就是故意的,你現在裝什麼無辜!……”

“閉嘴。”齊總爆喝一聲,讓走廊裏再度靜了一靜,變得沒有聲音。

他這一聲直接把秋常鳴嚇得抖了一下,也安靜了不少……齊學長這個人,一直凶名在外。

但秋常鳴卻總有種錯覺,覺得他除了眼神犀利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其實也沒什麼特別可怕的。……至少,秋常鳴想起讀書時聽說過的關於這個人的一些事,他覺得別人形容得再凶,可齊學長也是講理的,他不會對誰都凶……

所以齊暮楚的這一聲充滿怒氣的爆喝,是真的把秋常鳴給恐嚇住了。

他怔怔望著那個個子很高的男人,看他將紀學長護在懷裏,表情驟然變得十分迷茫。

……本來以為讓紀學長變得聲名狼藉,齊總也就不會跟他再在一起。

可是現在……自己搞砸了……都搞砸了。

對麵的齊暮楚:“你不是搞研究的麼?如果什麼事都要別人掰開揉碎地告訴你這行不行,那你是幹什麼吃的!”

他聲音平靜,但就是有種居高臨下的意味,就像他現在訓斥的是他的下屬一樣。

然而這段時間經常去公司的紀離已經知道,齊總平時在公司也不這麼訓人。

一般人做錯了什麼也不需要他親自去訓,需要他親自說的,齊暮楚大概率也不屑說,直接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他現在這樣浪費唇舌地跟一個人講道理,完全是在為自己做辯駁。

紀離理解對方是不希望自己落下任何汙名,心中感念,不禁再一次輕輕拍了拍老公的手背,算作安撫也算感謝。

其實紀離自己都懶得再掰扯。

他給過秋常鳴機會,但對方沒珍惜。

他們好歹共事過半年,說實話,今天的事還是讓紀離有一點點不開心的。

不過秋常鳴還要繼續跟他掰頭,那他也隻好說了:“你所謂的沒有用的模型也不是全部沒用,至少整個建模的過程對你來說就是一次寶貴的經驗。研究這條路本身就是摸索,積累經驗的過程,每一次計算都有用。在我看來直接告訴你結論才是害了你。”

秋常鳴:“……”

紀離:“做事情過於追求結果,忽視過程急於求成的話,多半都得不到。”

他最後看了看秋常鳴,大有種言盡於此、好自為之的意味,然後轉身,直接跟齊暮楚一起離開。

旁邊的人都激動得想要鼓掌。

“紀教授太帥了!”

“小紀老師,你永遠是我的偶像!”

“我也覺得秋先生太急於求成了,看看人家紀教授的心理素質和胸懷!”

讚揚紀教授,以及不讚同秋常鳴的聲浪一波接一波,直到坐上電梯周圍才變得清靜。

電梯裏,齊暮楚扭頭望向青年:“離離不開心?”

注意到紀離情緒有幾分低落,齊暮楚沒讓樓上的保鏢一起上電梯,讓他們等下一波。

隻有兩個人的電梯,依舊是那個可以當成鏡子用的電梯門,鏡子裏,紀離靠在齊暮楚身上,任由對方環著他的腰。

紀離很誠實地點頭:“嗯。”

“……或許是我不喜歡和人吵架,尤其是我跟秋學弟還共事過好久……”

齊暮楚垂眸看他的目光一閃:“你在因為那個秋的事傷心難過?”

紀離:……

“……才不是。”紀教授都無語了,齊總他該不會到現在還把秋常鳴當成是情敵叭?!

紀離:“我不是為他傷心難過,隻是……一想到有人討厭我到要這麼處心積慮地誣陷我,就有點難受?”

紀離努力形容自己的感覺。

他很少被人如此針對——以前應該也有,一定會有,隻是那會兒他感受不到。

但是現在已經擁有很多情感了的紀教授,對於這件事的感覺就比較強烈了。

畢竟秋常鳴一直都是他帶的人。就難免會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哪裏做的不好、不到位,所以才會被人針對。

不過仔仔細細地想了一圈兒,還是問心無愧,紀教授就呼了口氣,對著對麵的電梯門握拳:“算了,不管了,我又不是通用貨幣,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歡我。嗯,就是這樣。”

齊暮楚:“……”

齊總承認,他被紀教授這個握著拳頭給自己打氣的模樣萌到了。

心都快萌化了,忍不住包裹住老婆的那隻手,齊暮楚笑了出來:“不,你比通用貨幣招人喜歡多了。甚至有點過於搶手。”

紀離:“……”

這個,紀離很想說,隻有在您的劇本裏這種情況才會發生……

齊暮楚又說:“那個什麼秋,他不也是因愛生恨,才想要毀掉你麼。”

紀離:“……”

等會兒,所以齊總您是認真的嗎?

紀離看向對方,但齊暮楚已經正經起來,認真說道:“你給過他機會,是他自己不珍惜。這個世上總有幾個奇葩,不必放在心上。”

紀離:“嗯嗯。”

五指握成的拳頭整個兒被對方包裹,齊暮楚的掌心很幹燥,溫溫熱熱的,感覺很舒服。

紀離乖乖地被他握著,想起齊暮楚每天麵對的那些人才是真的糟心,自己不過才遇上了一個,實在沒什麼可介懷的。於是心胸豁然開朗。

他說:“對了,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來了,估計還要亂上一陣兒。”

齊暮楚卻又是一蹙眉:“寶貝怎麼又跟我說謝?”

紀離卻笑得開懷,“因為就是很感謝呀!”

學校的保安到現在都還沒趕到,如果不是齊總直接帶人衝進去,他還不知道要被懟臉拍多久。

雖然事情最終都能解釋清,但紀離還是很感激,這個人這麼緊張地護著他。

青年麵上綻開一絲微笑,唇紅齒白的,他幹脆就著兩個人現在這樣的姿勢,湊過去又是一個熊抱,順便貼貼:“有老公在真好~”

“……”

這次輪到齊暮楚愣了愣,視線緊緊盯著反光鏡裏緊貼自己的青年,越看,嘴角越止不住地向上揚。

一直到電梯下到一樓、電梯門打開,齊暮楚才稍微平複了一下表情,牽著老婆向外走。

一邊走一邊撥號,他一連撥出去三通電話。

他打電話的時候紀離就在旁邊聽著。

第一通應該是打給自己的院長的,剛才辦公室人多,齊總一直沒出聲,但現在在電話裏他則很直接地提出他的要求——首先希望學校盡快處理秋常鳴的事,其次是請院長及校長出麵,控製一下媒體的言論。

他這兩個要求都不過分,也完全是校方應該做的,即使他不打電話提,紀離過後也會關注和跟進,看樣子院長那邊也很幹脆地答應了下來。

之後的兩通電話,紀離聽出來,齊暮楚是要追究秋常鳴以及媒體的法律責任,順便近一步控製樓上那群記者的言論。

——雖然事情反轉了,但最開始那些人對著紀離一通不客氣地發問、以及不經允許隨意拍攝的事卻不能就這麼算了。

“況且他們對著我老婆拍了那麼久,誰知道都拍到了什麼東西?”說到這裏,齊暮楚聲音發狠,布滿涼意,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占有欲。

他最後對著電話說:“聯係那些媒體,今天產生的每一張照片,每一段錄像都要仔細把控,但凡看起來奇怪的內容都發來給我審核,實在不行就要求他們全部刪除。”

紀離:“……”

齊總想得十分周到,令他望塵莫及。

但什麼叫看起來奇怪的?……他頂多是被懟臉拍了照,能有多奇怪?

……

校方和齊總安排的人效率都很高,當天傍晚時分,學校就發布了公告,詳細公布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連同證據也一並公示,最後還公布了對秋常鳴給予開除處分,以及校方將代替被害人紀教授出麵,對秋常鳴汙蔑誹謗一事以誹謗罪、誣告陷害罪提請法律訴訟的決議。

教育局也公布了對秋常鳴違規的處分和公示。

除此之外,當天下午開始,紀離就陸陸續續地收到了一些媒體的道歉信,有些還是公開道歉的,都是對於中午對他進行了不禮貌拍攝和采訪的懺悔。

這一次官方速度極快,媒體調轉口風的速度更快,讓網上關於學術醜聞的話題熱度再度被拔高。

當天沒去采訪的媒體都跟風大肆宣傳,到了第二天,前一天調查時對質的細節也被人發到了網上,這件事的熱度依舊很高。

“秋先生神秘兮兮做的模型,紀教授早一年半以前就做出來了,並在發現有漏洞後直接棄用。”

“而秋常鳴卻在明知模型有問題的情況下造假了數據,強行寫出一篇論文來,之後又拿來嫁禍紀教授偷竊他的研究成果。”

兩條消息直接被掛在了校內和匿名論壇的首頁上,又被無數濱大的學生轉載了出去,讓“濱大驚現學術醜聞”這個話題再度上了熱搜。

隻不過話題裏,一開始所謂的醜聞還是:濱大最年輕副教授竊取手下研究員論文提前署名發表,副教授之位當真靠實力?

而後來,等這條話題真正在熱搜排行榜上一飛衝天的時候,內容就反轉成了:濱大最年輕副教授實至名歸。

一開始話題底下的評論還是:“二十出頭的副教授,這是在逗我。”

“估計每篇論文都是偷的吧,建議徹查到底!現在的教育真是越來越黑了,什麼人都能當副教授!”

雖然這些評論底下也有一直信任著紀教授的人在給他做澄清,呼籲大家理智,在沒有等到官方結論前不要隨便攻擊他人。

但濱大的學生畢竟比不上幾千萬、甚至上億網友,呼籲理智的聲音多半都被淹沒了。

後麵,反轉過後,話題底下的評論就變成了:“我靠,原來真有這樣的天才!”

以及一水兒的,為剛才發過的詆毀性言論道歉的聲音。

之後,某專業相關的大V的微博點讚直接超過兩萬,被頂成了該熱搜下麵的第一話題:

[金木水火圭v:真是上山的人嘲笑下山的神。做理工類相關研究的應該都知道紀教授吧,他還需要盜用別人的論文?去看看他往年發表的論文就知道了。

另外當初紀教授讀博的時候國內外就有好多研究所在挖他了,盈利性質的機構更多,都是超高薪的offer,可紀教授最後還是選擇在濱大專心搞研究,聽說他還有帶課的,我要是濱大的校長和院長當然給當著寶寵著,供著都行。]

而關注度高了,紀離以及秋常鳴的資料也難免被人扒出。

不僅被扒出,還有人專門做了學曆、資曆以及貢獻的比較。專業的對比表格一被放出,網上討論的聲音變得更激烈的。

“……單憑學術貢獻和成就來說,兩個人的資曆就是天差地別。”

“笑死,紀教授的簡曆8張A4紙都沒放下,某秋隻有兩頁,這樣也敢說紀教授偷他的論文?”

“秋某人哪有一篇像樣的論文啊,連紀教授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有這個嫉妒別人誣陷別人的時間,去努力工作不香嗎。”

“哇哦,秋某人竟然比紀教授大兩歲,還差了這麼大一截兒,怪不得他嫉妒hhh”

“小道消息!……其實濱大的人都知道啦,那位秋哥在露出醜惡嘴臉前,每天都圍著紀教授轉,學長長學長短的叫,裝的可愛又純良,他們研究所的人都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壞!……媽耶,想想就惡心。”

“年齡這個問題我覺得沒什麼可嘲的,紀教授是天才嘛,那沒有天賦的人通過努力也可以成為行業頂尖。但我想說的是,他年輕就算了,為什麼他還可以長得這麼帥!!”

“我也想說,看了紀教授跟秋某站在一起的照片了,媽呀,這皮膚白的,這不是妥妥的小鮮肉嗎?而且怎麼可以有人長得又純又欲,看靜態圖清冷,看動態圖又很奶包的?!”

……由於認錯態度良好,那些趕去采訪的媒體們後續也被允許發出了幾張關於紀離的照片。

基本上這些照片都是紀離跟秋常鳴對質時被拍的,作為現場資料,自然成為了人們重點議論的話題。

紀離也看了那些照片,照片都是抓拍的,效果一般,也沒被修圖過,雖然不醜,但感覺就很普通,他很不理解到底哪裏能出來那麼多內容了。

……倒是一些被齊總審核的影像和照片,才是真的又純又欲。

也就是齊總最初打電話要攔截影像資料時,就預料到會出現的“奇怪的內容”。

比如有一張照片是最開始紀離坐在椅子上,被媒體懟臉拍的。

由於那會兒被閃光燈晃了眼睛,紀離下意識一偏頭,被抓拍後呈現出來的照片就是紀離脖子舒展著向旁側扭轉,纖細修長的脖頸完全突顯,還因為拍攝角度問題露出了下麵一小片鎖骨,鎖骨上麵還有一小塊鮮紅的印記……

鮮紅印記搭配紀離微微垂睫的側顏、眼角邊的淚痣以及半邊紅唇,乍看上去還真有點……

欲。

看見這張照片的時候,紀離就忍不住讚揚了一句齊總英明神武有遠見——還好他提前攔住那些媒體,指定了他們可以發的關於自己的圖片,沒讓他們亂發。

隻是類似的照片和影像雖然都被齊總派專人從媒體那邊討要回來、並且要求對方刪除。

但紀離卻親眼看見齊總把它們都打包整理好,存在了他自己的電腦裏……

作者有話要說:

齊總:我老婆的照片,我保存起來當然沒毛病(doge)

第 57 章

事情曝出以後紀離也收到了多方的問候, 主要還是來自於學校和他的學生們,“一如紀往”論壇這兩天也格外熱鬧。

不同的是,外麵關注的都是論文事件相關, 而板塊裏麵卻一水兒地都在嗑他跟齊總CP。

這一點紀離要再度誇一誇齊總的睿智。

幸好他把相關話題都攔截了,沒讓那些媒體們胡亂曝光。要不然現在的微博和網上,可能也都在扒齊總、以及調查他與齊總之間的事兒了。

但對於他們兩個的嚴謹, 夜卿同學卻表示很不理解。

[夜卿:為什麼要擔心別人扒你們的關係, 你們不是正經夫夫嗎,我倒希望這次能被爆出來, 齊總霸氣護夫,每天三百六十度圍著你轉,為你手撕綠茶和白蓮,簡直太好嗑了!]

紀離:……

這人是嗑CP嗑瘋魔了。

夜卿一貫是活在二次元的人, 思路天馬行空,追求的也與別人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