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吧……”紀越雙眼發直,喃喃自語。

而門內,紀離已經不耐煩地說:“所以如果想要錢的話, 還是不要找暮楚了,找我更快。”

“嗨,你這孩子, 怎麼跟長輩們說話的!”依舊是暴脾氣的五嬸最先出聲。

也依舊是畫著精致妝容的姑姑攔住她要說的話。

馮姑姑再度對紀離露出大氣得體的微笑,隻是這次的笑意有些牽強,非要形容的話,裏麵多了幾分死死壓抑著的憤恨和好奇:“……暮楚他還這麼年輕, 身強力壯,做生意又是需要周轉的,這好端端的,他怎麼把財產都過到你名下了呢?”

“就是。”背後不知又是哪位馮家的親戚在竊竊私語:“知道的是老婆,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兒子呢, 哪有財產全部轉移這一說……”

而不是馮家的人, 議論起此事來則更直白:“別是齊總的財產被人惦記得太狠, 就被迫轉移給自己老婆了吧,這樣好歹最後還能留一半。”

這話說出來過於犀利,直接暗指馮家就是惦記著齊暮楚的財產。

聽見這話的馮家人有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有的則又凶又恨,於人群中逡巡起來,試圖找出是誰在馮家的地盤上這麼囂張。

但發出聲音的人十分隱晦,馮家人氣極,卻也沒找出究竟是誰說的。

這時候,先前那個啤酒肚發福男也站出來,問紀離:“小紀,你別怪姑父問得直白,是不是暮楚他出了什麼事?否則為什麼急著轉移財產給你?你也別怪長輩們多嘴,實在是你看你這孩子,說話就說一半,看把你阿姨急的。”

發福男這麼說完,馮夫人就很配合地咳嗽了兩聲,也問:“是啊小紀,你快跟阿姨說說……”

紀離:“……”

紀離倒不覺得自己說話說一半,他本來也沒義務向他們透露什麼。

人家旁觀者都看出馮家更關心的是那點財產,可整個馮氏的人卻又都在假意關心齊暮楚……既不仔細藏住自己的小心思,麵兒上還彎彎繞繞的,偏偏又不肯直接問。

耿直的紀教授覺得這麼說話太累,他幹脆說:“暮楚沒什麼事,身體也很好,阿姨你別急,你們誰也別急,他至少也會長命百歲的。至於他為什麼要把財產都轉移給我……”

紀離稍頓片刻,又說:“那當然是因為,他太愛我了,不管怎麼對我好,他都覺得不夠。”

眾人:“……”

整幢室內花園內外都陷入了一陣沉默。

馮家人和門外的紀家人直接一臉呆滯,唯一例外的是馮家蘭,直接攥緊了拳頭,望向紀離的眼睛直接變成了星星眼。

……

其實紀離也沉默了。

就,要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這麼肉麻的話,就算是再不在乎別人的目光,也夠紀教授渾身發麻的!

尤其是,馮同學你的眼神……麻煩收一收。

在外麵不得已、公然秀一下恩愛就算了。

可偏偏卻被CP大粉捉到趕上現場……被人用星星眼注視著,當事人能不尷尬才怪。

當然紀離這麼說從來不是為了秀恩愛,他隻是既不想讓這些人得逞,盲猜什麼齊總身體不好;又不能直說齊總腦子有病,他腦袋裏麵有一本小說!

既然已經知道這些人裏裏外外,目標都不單純,甚至可能糟汙透了。

那紀離就不可能再透露任何與齊總相關的實情。

所以思前想後,貌似這個關於“為什麼齊暮楚人在青年,卻要把全部財產都轉移給自己老婆”的問題,紀離也隻好這麼回答了。

——別問,問就是齊總他戀愛腦!

而且上天入地,天上人間,他隻喜歡我一人,所以他樂意!

話說完,趁所有人都愣著,紀離直接走向眼前的大門打算就此離開。

沒想到他才一推開門,正好與對麵紀家母子女三人打上了照麵。

雙方都是一愣。

紀離是驟然覺得有些膈應,下意識垂睫。

而對麵的紀夫人反應最快,一愣過後,她當即抬腳向前,往紀離的方向靠近:“離離竟然在這裏,可叫我們好找。”

因為厭惡,對方靠近之後紀離便下意識抬步後退、拉遠與紀夫人之間的距離。

這使得他還是沒有走出這個門,反而又被對方給逼了回來。

見他後退,紀夫人的氣勢瞬間上漲了許多,她臉上也掛著微笑,隻是笑意有些虛假:“剛才在外麵聽見離離說是以紀家大少爺的身份來出席的這場宴會,可怎麼,你來之前也沒有知會我一聲,就自己跑來了?”

紀離:“……”

剛才刻意強調是以紀家的名義來赴宴,主要是不想被有心人一番添油加醋地宣揚出去,變成他是代表齊暮楚來赴宴。或者更嚴重的,直接變成“齊暮楚準備回歸馮家所以才派愛人前來赴宴”。

雖然這種傳聞最終也不一定會對齊總造成什麼影響,但紀離……是瞞著齊總來的。

不求能幫到對方什麼忙。

最基本的,是自己不能給他惹禍。

所以才說代表紀家。

紀離是不想與紀家再攀扯上什麼關係,但也正因為不關心紀家相關,他才可以理直氣壯地打著紀家的名義。

眼神微沉,紀離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紀夫人,希望她不要再靠近自己。而後說:“我出席什麼宴會,什麼時候還需要跟阿姨知會一聲了?”

“你……”

紀夫人微詫地看著紀離,上一次她過生日,聽去接人的紀超回來說,紀離嘴皮子變厲害了不少,反應也比以前變快了許多。

紀夫人還沒往心裏去。

她與紀離是許久沒見,這個孩子與自己一直都不親近,他又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聽不懂話一樣,紀夫人打心底裏不喜歡。

尤其是一想到因為一心護著這個聽不懂人話的孩子,當初紀家老太太死活不讓她們母子進門,以至於紀超直到快八歲才上了紀家的族譜有了姓名,她對這大少爺就更忍不住地厭惡。

而現在,紀夫人確定了,她還是很厭惡這位大少爺。

但紀夫人能隱忍多年最終成功上位,也還是有些功底的。

她當即又是和藹一笑,說:“唉,離離離家多年,跟阿姨也不親厚了。可你不喜歡我沒關係,你爸爸倒是經常念叨你、惦記你。離離什麼時候也回家看看啊……”

她這一番話就是在暗示紀離早就離開紀家,這會兒竟然又頂著紀家大少爺的名義來赴宴,實在可笑。

紀夫人長籲短歎地這麼一說,馮家那邊的人立即會意。

馮夫人當即牽住紀夫人的手,溫婉地對她說:“妹妹你來了……不過這是怎麼回事?離離剛才說他是代表紀家來赴宴,我還以為他已經回家了呢。”

紀夫人近一步露出大氣又體麵的微笑,表示:“回不回家都隻是個形式而已,離離打小就聰明,他在外頭混得好,我跟他爸爸都高興,也尊重他。總歸是我們紀家的孩子,都得寵著。”

“媽?……”

紀夫人說完話,她身邊的紀越直接懵了——怎麼回事?她跟她哥急匆匆地把他們的母親找來,就是為了盡快出手,防止紀離回到紀家的!

可她媽媽現在說的這是什麼話?直接承認紀離是他們家的一份子了啊??

紀越三歲的時候她母親就成為了紀夫人,在紀越的記憶裏自己就是紀家的大小姐,從來沒受過什麼委屈。

而與她相比,紀超則要深沉許多。

眼見紀越要當場衝他媽問個究竟,紀超拉了自己的妹妹一把。

果然,他們的母親接下來還有後話。

剛才還在笑著的紀夫人現在又差點泫然而泣:“說起來我也是對不起這孩子,這些年疏於管教,讓他隨隨便便就找個人結婚了。幸好,幸好他找的是你們家的暮楚。姐姐,咱們兩家可真是太有緣分了……”

“誰說不是。”

馮夫人虛弱的臉上直接綻開花朵一樣:“說起來,小時候離離還和我們定了娃娃親,緣分真是妙不可言。”

紀離:“……”

等等,這是又換新套路了?……

果然馮夫人話音剛落,就有人關注起娃娃親的事情了。

紀夫人並不知道娃娃親這件事,但這也不耽誤她與馮夫人默契會意,彼此相視而笑。

——阻攔紀離回紀家是重要,但那也不是自己設法阻止就能做到的。莫不如就趁這個機會,先與馮氏搞好關係了。

尤其已經得知紀離跟齊暮楚的關係很好,而齊暮楚似乎又不願回到馮家。

如果以後齊暮楚還是堅持不回馮家,那麼紀離和齊暮楚就可以說是紀家和馮家共同的敵人。不管兩家聯手究竟能不能製止得了姓齊的,在紀夫人看來此時與馮夫人搞好關係、給對方送這一個人情是很有必要的了。

而如果齊暮楚最終選擇回到馮家,那就說明馮家對他來說更重要。自己此時與馮夫人搞好關係,不愁日後她不幫忙打壓紀離……

所以無論如何,現在說幾句話,挑明立場,認定紀馮兩家的婚事賣馮夫人一個人情,就是最佳選擇。

可比她帶著一雙兒女莽莽撞撞地為難紀離要強得多。

而且馮夫人也是個聰明人……兩個女人就這樣無聲地打成了共識: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將齊暮楚回歸馮家的消息坐實。

但她們顯然算錯了一點……

紀離破天荒地再度翻了個白眼,剛要說話,室內花園的另一側大門就傳出一道清朗但也高冷的聲音:“我什麼時候成馮家的人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語氣平靜寡淡,聲調帶著幾分冷肅,偏偏聽著又十分高高在上。

來人直接推門進來,帶著外麵的霜寒和涼氣。

……

是……

“齊暮楚?!”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齊暮楚視線在室內掃了一圈,最後穩穩地落到一人身上,抬步走了過來。

猛地見了他的馮夫人麵色煞白。

而紀夫人臉上也露出了驚懼和躲閃的神色。

走到她們的麵前,齊暮楚臨時停駐。

他個子很高,仍舊一身規整西裝,身形修長筆直,比例適中。

但不管身材有多完美,麵容有多英俊,他臉上始終是冷冷的、麵無表情的。沉靜又駭人。

齊暮楚先是對馮夫人說:“我愛人與貴公子的娃娃親早十多年前就取消了,馮夫人現在還拿出來講,我不明白您是什麼意思?”

“……”麵色煞白的馮夫人暼開視線,罕見地低下了頭。

她雖形象溫婉,談吐得體大方,卻一直穩坐在眾多貴婦小姐以及紳士們的最中間,眾星捧月,何時低下過頭。

但此時,馮夫人卻不敢抬頭,似乎很不敢麵對齊暮楚。

齊暮楚也沒在她麵前多做停留。

視線冰冷地一轉,又落在一旁的紀夫人身上,齊暮楚再度緩緩開口:“至於紀夫人,沒記錯的話,你也隻是我愛人的‘阿姨’吧,你有什麼資格?”

紀超攔在母親身前:“喂,你……”

下意識想反駁護住自己的母親,但話一脫口,才堪堪想起對方是齊暮楚……

挨了齊總的一記眼刀,紀超瞬間再說不出半個字,當場沉默了。

齊暮楚則幹脆沒有理會紀超,隻不客氣地繼續說:“既然不過隻是個繼母,又是當年不被紀老太太認可進門的人,現在有什麼資格替離離做主?還想借由我愛人與馮氏修什麼秦晉之好?臉皮簡直不要太厚。”

“喂,你這個人!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媽媽……”這次開口的是紀越。

雖然紀越一直崇拜關注著這個人,但那也隻是喜歡他的英俊,喜歡他白手起家的霸氣,可論了解齊暮楚,紀越顯然不比她哥。

因為不了解,所以不知道他的恐怖,反而沒有那麼多忌諱和顧忌。

耳聽著這人這麼直白地侮辱自己的母親,紀越又生氣又失望又委屈,當即要為紀夫人出頭。

然而還沒等她說話,齊暮楚淩厲如刀的視線也從她身上刮過,僅一眼,紀越便呆立當場,嘴唇發抖。

齊暮楚繼續毫不客氣:“你又算什麼東西?大人講話,紀家的人就是這樣插嘴的!這就是你媽媽的家教?”

紀越:“……”

一旁的紀離:“……”

天呐怎麼辦,今天的齊總好凶……

齊暮楚平時也毒舌,但通常都是拐著彎地損人,一般不會這麼罵。

他直接且徹底地展開嘴炮模式就隻有一個原因……

他真的生氣了。

紀離也木若呆雞,脊背僵直,原本準備好回懟紀、馮二位夫人的話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顧不及了。

……將那兩位夫人懟到顏麵盡失、無地自容的齊暮楚,已經緩緩地、慢吞吞地來到了自己的麵前。

無悲無喜的丹鳳眼眼皮輕耷,對方定定地審視著自己,神情中沒有了近期被紀離熟悉的笑容。

這讓紀離垂在西褲兩側的手下意識地握了握。

“老公……”

紀離眨了眨眼睛。

雖然不知道齊總為什麼這麼生氣,但直覺好像是自己出現在這裏、惹他生氣了……

齊總明明說一號都回不來了,要二號才回。

可現在才是31號!

這比他先前說的,提前了不止24個小時……

早知道他這麼早回,那自己就不來赴這個宴會了,在家等他回來多香。

現在好了——對上齊暮楚審視自己的目光——總感覺真要變成鴻門宴了。

“老公……”

直接抬起雙手、分別握住齊暮楚垂於身側的兩隻手,感覺對方的手心手背都沒什麼溫度,紀教授瞬間心拔涼。

……七分是心疼的。

三分是嚇的。

這個時候,紀教授就隻能撒嬌了。

幸好齊暮楚並沒有甩開他的手,就任由他牽著。

紀離心中稍定,又衝對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這大概是他今晚的第一個真正的笑容。

之後他又往前一湊。距離對方更近了,幾乎麵對麵站著,如果不是旁邊人多,他就直接熊抱了!

紀離:“老公,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啊?你不是應該後天……”

齊暮楚沒有動,仍舊定定打量著他。

須臾過後,他輕輕閉了閉眼,同時無奈地吐了口氣。隨後才緩緩說道:“還不是我太愛你了,不管怎麼對你好,都覺得不夠。”

紀離:“……”

等等,這話,不是自己剛才隨口胡謅出來的那句嗎?

作者有話要說:

第 65 章(捉蟲)

齊暮楚說完, 周圍看熱鬧的人都一愣。

也不能怪大家感覺太割裂,實在是前麵自打齊總出現開始,那氣勢可真是一路下來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見到一個懟一個, 說話毫不客氣不說,效果還能直接讓人無地自容。

……他們之中的任何人,隻要稍微代入是自己被那麼當眾罵, 大概隻會想鑽進地縫裏。

但輪到紀教授這兒……

那淡淡的無奈背後, 那股濃烈的縱容和寵愛氣息直接溢了出來!

態度如此天壤之別、變臉如此之快。

想叫人看不出都怪。

……所以紀家的大少爺果然很得齊總喜歡。

應該是真愛了。

那這麼說來,紀大少所說的財產轉移的原因……也是真的咯?

因為太喜歡, 所以就把全部財富相贈。

這……原來齊暮楚真是個戀愛腦!!

眾人兀自割裂著,在一旁看戲的馮家蘭卻直接激動地握緊了拳頭,隻恨今天的事不方便拿到論壇上說。

不過不方便公然發帖,她也還是可以跟群裏一些要好的姐妹們分享今日所見所聞的。

[你們不知道我今天都見到了誰!……]

完全忘了自己是馮家的一份子, 反正她爸媽一直很鹹魚很避世,也不需要自己去幫著爭什麼,馮家蘭心大已經激動得悄悄拿出手機開始編輯。

眾人密切關注的中心區域, 紀離握緊齊暮楚的雙手猛地晃了晃。

齊暮楚眼皮下耷地望著他,紀離桃花眼又睜得大了些,水光瀲灩,旁人看起來有點像是他在對著齊暮楚撒嬌, 但事實上除了撒嬌,紀教授傳遞的信息更多——

‘你都聽到啦。’

——桃花眼眨了眨,紀離的目光多了幾許羞澀。

畢竟當眾宣揚齊暮楚太愛他,又被當事人聽到了……這很尷尬的好麼。

但羞澀之後又是坦然——

‘我也是事急從權, 不是故意那麼說的, 別生氣好不好?’

他一雙眼睛眨了眨, 又晃了晃對方的手, 很像是在故意哄著齊暮楚,要他別生氣。

齊暮楚:“……”

齊暮楚最終又是輕微地歎了口氣:“有沒有被人欺負?”

“當然沒有。”紀離又衝對方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無他,主要是齊總繃成一條線的唇角這會兒有了些許緩和,雖然外人看著表情未變,但紀離卻覺得親切,這還是往日裏的那個齊總。

“嗯。”

齊暮楚應了一聲,反握住他的手:“那我們回家。這裏的飯有什麼好吃的?”

“好哦。”

被拉著的紀離乖乖跟上。說起來晚宴還沒正式開始,他其實還沒有吃東西呢……

“暮楚啊,好歹回來了,你就想就這麼走了?”那個啤酒肚發福男再度攔住他們的去路。

……之前為了防止被人在言語中下套,紀離精神一直高度集中,對於一些細節並沒有多想。

現在看來,這些人就好像提前有分工一樣,有人負責憑借一時衝動引導情緒,有人負責理智地推動進程,有人則專門負責攔路,或者是施壓,總之就是專門防止自己中途逃走的。

這位馮姑父顯然就是負責這項任務,直接擋在齊暮楚麵前。

但很可惜,他低估了齊總的戰鬥力。

男人雖然長得壯,但身高卻不及齊暮楚的肩膀。隻見齊總麵無表情地做了個低頭的動作,而後嘴角一掀,露出一抹嘲諷:“暮楚是在叫誰,難道你跟我很熟?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你。”

男人:“……你忘了,上次咱們見過,就在齊氏,就我們都去了……”

“那我似乎知道了,就是馮秉謙帶著你們一大堆人去齊氏打秋風的那次?抱歉,人太多,我記不得。”

男人:“……”

雖然不想承認,但那次得知齊總竟然是他們馮家的人後,他們也就厚著臉皮集體去齊氏找了。

本以為齊暮楚怎麼著也能跟他們客氣客氣,倒也不圖能立即等到什麼物質回報,起碼也算是認識了,有了這個人脈……

但沒想到他們在一樓苦等了大半天,竟然連人都沒見到!

最後還是趁著齊暮楚下樓出門,才見到的……

那也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齊暮楚的氣勢和手腕。

基本沒說上兩句話,齊暮楚就直接道破了他們的全部目的,又在表示他們找錯人後就不客氣地離開了。

……原本以為他會很樂意被認回馮家,後來才發現不是那樣——或者這世上,再換一個人都會很榮幸自己流的是馮家的血。

但偏偏隻有齊暮楚,他不需要。

那天的那件事也給去到現場的馮家人很大的刺激。畢竟以前馮家在濱城可是橫著走的,但凡是馮家相關人員,哪裏受到過這麼大的挫折?

也是那次,他們才開始重新審視自己,隨後發現現在的馮家……竟然的確沒有資本說認回齊暮楚了……

但話雖這麼說,打秋風這個詞還是太難聽了。

男人下意識反駁:“什麼打秋風,我馮家……”

齊暮楚懶得聽他說,依舊如上次在齊氏那樣,直接強硬打斷他:“說打秋風就受不了了?那找我的時候想什麼呢?我沒說討飯已經是給你麵子。”

“你!!”男人自知嘴笨,也不跟他爭,隻是又說:“我們也就算了,這親戚長輩你愛認不認!但你來都來了,不給你母親打聲招呼?還有你剛才說的是什麼話,這像樣子嗎?……”

齊暮楚:“麻煩別弄錯,我可從沒說過要認回你們馮家。親戚長輩?簡直子虛烏有。”

他用的是“認回”,而不是“回歸”。

這放眼整個濱城,年輕人一輩中,也就隻有齊暮楚有這樣的底氣和資格了。

“還有你剛才說什麼?母親?”

臉上的嘲諷被無限放大了,還帶著一種諷刺,齊暮楚一聲冷哼:“這樣一個稱病把我老婆騙過來,意圖給他下套的人,也真好意思讓我管她叫母親!”

他話一出口,馮夫人就狠狠地抖了一下。

是很明顯地渾身發抖。

重新抬起頭時,女人一雙眼睛全紅了,直接不顧身份地拉住齊暮楚:“暮楚,是我的錯,當年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那麼對你,你要怪就怪我,都是我的錯。”

馮夫人說著,竟然直直流下兩行淚水。

她本就生了一副好相貌,齊暮楚的五官就是完美地繼承了她。

這點平時不容易被察覺,是因為齊暮楚一臉淡漠冷戾。而馮夫人總是溫婉和善的麵容。

但這兩個人站在一起,對比著打量之後,卻也叫人不得不驚歎——齊暮楚完全繼承了馮夫人相貌上的優點。

所以好相貌的馮夫人一哭,又是一副瘦弱、麵色蒼白的模樣,就顯得格外我見猶憐。

可齊暮楚的眼中卻隻有厭惡。

“道歉就不用了,你的確是個好母親。隻是請你記住,你的兒子就隻有馮家豪一個人,不要拉上我。”

“暮楚……”馮夫人聞言,眼淚直接在臉上連成了線。

她仍舊拉著齊暮楚的衣角,模樣太過淒慘可憐,旁邊馮氏的人都安慰她不要過度傷心,會傷心。

其中以刀子嘴的五嬸說得最直白:“嫂子你別這樣,當心愁懷了身子!要我說啊有些人就是鐵石心腸,你跟著傷心也沒用!明明也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親生母親就在這兒呢,唉……”

而圍在周圍看熱鬧的人也忍不住議論,說著類似齊暮楚還是一如既往不近人情的話。

紀離現在最聽不得這樣的話。

他剛才還在思考齊總跟馮夫人在說什麼?馮夫人當年怎麼對不起過齊總??

可抱錯的事不是最近半年才發現麼?

現在聽了一耳朵旁人的議論,還有馮家人一邊安慰馮夫人、一邊暗諷齊總冷酷無情石頭縫裏麵蹦出來的話,就下意識地來到馮夫人的麵前。

“阿姨。”

紀離原本就與齊暮楚拉著手,兩個人肩並肩站著,如今站到了馮夫人的麵前,就自然將齊總擠到了一邊,馮夫人拉著齊暮楚衣服的手也自動滑落。

“阿姨,雖然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什麼對不起暮楚的事,但是……”紀離聲音清亮雅致,氣質不俗,幾乎他一開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也讓身邊的馮家人都閉了口。

紀離說:“但是我覺得吧,你這麼當眾又拉著他不讓走又道歉的,你真的有為暮楚考慮過嗎?或者說,你這是在求他原諒,還是在逼他原諒?”

紀離說到一半時,馮夫人就怔怔地望著他,一臉訝異,有點啞口無言的樣子,仿佛眼下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問題。

而齊暮楚則猛地回眸看向自己的老婆。

紀離表情認真,語氣誠懇地堅持說完自己要說的話:“我覺得您要是真的在乎他,就也為他考慮一些吧,哪怕一丁點兒呢?你也聽聽周圍人的聲音,包括您身邊的這位五嬸,您沒聽到她都是怎麼說暮楚的嗎?”

被點名的五嬸神色開始躲閃。

而馮夫人也露出慌張欲辯解的表情:“我……”

然而紀離並沒有給她什麼機會。

紀教授直接說:“我隻是覺得一個真正關心自己孩子的母親,是不會容許別人這麼說他的。”

紀離話音落下,旁邊的吃瓜群眾們又都“謔”的一聲——忽然感覺紀大少說的很有道理是怎麼回事?

眾人再度小聲議論起來,縱使沒有大聲附和,也都暗自在心裏點了點頭——

“這麼說的確是這樣啊,不管有什麼恩怨,這麼直接當眾道歉,到底是真讓人原諒還是逼人原諒?這是演給誰看呢?”

“就算不是演戲,她也的的確確沒有為齊暮楚考慮過,這點沒得說。”

“哈,回去以後提醒我打聽一下,這個馮夫人到底做了什麼虧心事?能讓她這麼不管不顧地道歉……”

而一直側頭、緊緊盯著自己老婆看個不停的齊暮楚,眸裏的光芒則越來越盛。

直到紀離說完,他緊繃的唇角不僅徹底放鬆了,甚至還多出了一個弧度,笑容裏滿是讚揚和欣賞,齊暮楚說:“寶貝,我們走了。”

他向來不喜與人多說。

剛才如果不是氣極,也不會動那麼多的嘴皮子。畢竟不管是馮家還是紀家,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齊暮楚直接拉著紀離向外走,馮姑父見其他馮家人都相繼敗下陣來,也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繼續攔了。

……關鍵是他每次攔齊暮楚都沒有好下場,一次比一次丟人,這次是真的有點不敢了。

後來徐輕帶著好幾個保鏢直接闖了進來,來到齊暮楚和紀離的邊兒上,馮姑父便順理成章偃旗息鼓,悻悻地躲回到了馮家人的中間,隨後就被妝容精致的馮姑姑嫌棄地瞪了好幾眼。

“夫人夫人,您可嚇死我了!”徐輕直接跑到紀離邊兒上。

“徐助理?你怎麼也來了,不是給你放假了嗎?”紀離不解地問。

明天就是元旦了,紀離聽說徐助理的父母親都住在隔壁市,就跟他說自己這兒沒什麼事了,要他不用再過來,直接給他放假了。

徐輕則直接快哭了:“您隻說不用我過去了,但您也沒說您要出來啊!您要出門您好歹告訴我一聲呀!”

徐輕按了按心口做個深呼吸,天知道剛才接到齊總電話、被質問夫人怎麼跑去馮家了的時候,他心髒差一點就蹦出來了!

徐輕接著崩潰:“齊總走時,要您見什麼人、有什麼事兒都找我……”

“是這樣啊。”紀離承認齊暮楚是這樣叮囑過,他還吐槽對方是在派小徐助理來監視自己。

雖然名為監視,但為了能讓生病的老公安心,紀離也接受了。

甚至當駱總去他家的時候他還特意把小徐助理也叫了過去。

不過盡管這樣,紀離也還是沒有get到小徐助理的恐懼和後怕,反而一臉懵:“可是我這次出來是來赴宴的,一口氣見這麼多人,裏麵也沒有什麼股票或者炮灰,所以才沒有叫你……”

徐輕:“……”

一旁的齊暮楚:“……”

徐輕望了望自家老板,感覺更崩潰了:“可是齊總吩咐我跟著您,主要還是出於保護您的安全呀!……”

這次輪到紀離:“……”

啊……啊?

紀離想起齊總臨走前說有事找徐輕,其他人在他離開期間就不要見了……

……

難道“其他人”針對的不是優質股,而是他在防著馮家?

徐輕見他似乎想明白了,便幹脆直接和盤托出:“馮家人一直沒安好心,見齊總態度堅決不願認回,就想從您身上入手做文章。……齊總這些日子一直防著這個呢,怕您擔心才沒有告訴你,沒想到還是……”

紀離:“……”

其他人:“……”

等等,你們說這些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自己還在馮家的室內花園裏呢?……

這麼明晃晃、又光明正大地吐槽馮家……這小助理也是助理們中的頭一個了。

……不愧是齊暮楚身邊的人!

就是夠猛夠彪悍!

不過馮家的確是過分了吧,原來齊總真的一直都不願認回馮家啊。

“真想不到他們馮家也有這麼被人嫌棄的一天,哈哈!”

“可以理解啊,這麼大一個好兒子,有錢有能力,誰能不動心呢。但我覺得這種事就像是剛才紀大少爺說的一樣,如果真心為兒子好,好歹也要為對方考慮一下,馮家可真是利欲熏心了!”

“何止利欲熏心,我看還臉皮厚,百年世家就是這麼起來的嗎?靠厚臉皮接手兒子的財產?”

“不管怎麼說,馮家這次可真是丟臉。想當年馮老爺子那是多麼清貴的一個人啊,到了兒子這裏,嘖,全家人的精力都放在怎麼剝奪別人的財產上了!怪不得都說這馮家要沒落了。”

“是啊,其實剛才我就不懂了,就算齊暮楚是馮家的兒子,他的產業也是他自己的啊?憑什麼他選擇不回馮家就是性格孤僻有問題?!將心比心,這事兒要擱你身上你能願意回去啊!”

……

臨走出室內花園的時候,紀離聽見角落裏的人在這樣竊竊私語。

或許是故意想讓他們聽見,這夥人的議論之聲還越來越大,已經絲毫不介意被馮家人聽去了一樣。

……這倒是個不錯的進展。

原本馮家的目的就是要把齊暮楚與馮家的關係,在外人麵前坐實。

沒想到卻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下好了,日後即便齊總選擇不回馮家,上流社會的輿論也不會再怎麼偏向馮家了。

眾口鑠金。

紀離自脫離紀家以後就開始吃這個虧,有幾年一直都被道德綁架,說他離家是不義不孝。

紀離本身不在意。但不在意也是因為他的生活和工作重心都與這個圈子無關。

可是齊暮楚不同……

螞蟻還能撼大樹呢,齊暮楚再強大也抵不過所有人的聯合抵製。

紀離來參加這場宴會,除了探一探馮夫人的態度外,主要也是考慮到這點。

他何嚐沒猜到馮家會有動作。就是因為猜到了,才反而要來。

不來,誰知道明天的傳聞會變成什麼樣?來了才安心。

而且,這不是還挺有收獲的嘛。

走出室內花園的時候外麵竟然又飄了雨。

齊暮楚拉著紀離直接在玻璃門廳站定,對身後的保鏢說:“叫司機把車開過來。”

“是。”

一名保鏢直接冒雨出去聯係司機,剩下的三名保鏢,兩名把著通往室內花園的通道,另一名則推門走出,守在了玻璃門廳的門口。

所有人全部眼觀鼻鼻觀心,存在感降得很低,動作默契,井然有序。

仿佛比前些日子還要專業了許多。

……看來齊總的保鏢們也有提升啊,紀離想起,前幾天他們還輪流出去學習來著……

果然,跟著齊總的人都會越來越專業,極具正能量。

紀離正感慨著。

與老公相握的那隻手就突然緊了緊。

紀離抬眸望去,齊暮楚剛剛放鬆不久的臉上又覆上冰霜。

“在想什麼?”他問。

“在想……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是不是真的想我了呀?”

紀離是認真詢問的,畢竟剛才齊總並沒有給他一個正經的回答。

但齊暮楚卻一抬眉,顯然沒心情回答。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為什麼明知道有危險還要來參加宴會?這麼大的事,難道你不應該先告訴我一聲?就算我不在,最起碼也要跟徐輕商量一下!……幸好我提前回來了,否則我還不知道紀教授竟然這麼膽大這麼有主意,這麼不聽話!”

怔怔地聽完齊總一口氣說完這麼長一大段話,紀離:“……”

真的很難得見齊暮楚像今天這麼緊張,紀離還是有點心虛的。

他承認自己提前給小徐助理放假,還真是打算默默地來趟馮家,再默默地回去,不被人發現。

反正按照他的猜測和計劃,他頂多在這兒停留一個鍾頭就回家了,中途齊總聯絡自己的概率不大。

……這件事說來也奇怪,紀離確信自己來馮家不會有什麼問題、不能出什麼事,所以他來了。

但內心深處,他其實又明確地知道齊暮楚不會願意自己來……

所以給小徐助理放假,告訴他不用來別墅了,的確是紀離故意的。

因為一旦被齊總知道了……他就一定不會允許自己來了。

“知道我不會讓你來,還是想法設法地來了,事後……”

見紀離沉默,齊暮楚眼皮往下一耷,聲音悠悠傳出意味不明,語速很慢:“事後,看起來這是打算要靠撒嬌過關了?”

紀離:“……”

紀離聞言,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關鍵是,他還真是這麼想的。

要靠萌混過關!

畢竟自己就算回去得早,也沒引起什麼風波,之後他去過馮家的事還是很有可能傳到齊總的耳朵裏。

所以紀離一早就想好了,等齊暮楚回來就主動承認,坦白從寬。

沒想到……

全完了。

真是計劃沒有變化快呀,紀離隻好強撐著不表現太多訝異,硬著頭皮實行原計劃——當場撒嬌。

他拉了拉齊暮楚的袖子,又眨眨眼睛,容貌過分清雋端正,直接襯得本該嫵媚的桃花眼都清亮雅麗,溫潤如玉。

紀離輕輕地、也認認真真地說:“我錯了,你就不要生氣了嘛。”

作者有話要說:

齊懟懟,外人麵前從無敗績,老婆麵前直接大喘氣(被撩的)

紀小兔:兔年就要萌混過關!

感覺這篇快完結了,應該月底左右就能寫完正文,所以正文完結前每章都隨機掉落一些小紅包啦,畢竟沒出正月,都是過年>3<感謝小夥伴們的陪伴

第 66 章

書卷氣很重的紀教授, 就連承認錯誤的時候都一本正經,文質彬彬。

顯然他是不怎麼會撒嬌的。

但偏偏青年一雙桃花眼撲閃,扯著袖子搖晃時小動作也可愛到不行。

齊暮楚直接看怔。

他也沒想到紀教授竟然真就撒起嬌來, 怔愣了半晌,直接被氣笑了。

冰冷繃緊的表情瓦解。

齊暮楚又歎了口氣:“剛才你在裏麵,在那群人麵前都叫我什麼來著?”

紀離乖乖回憶:“……暮楚?”

繃直的唇角略微上揚, 齊暮楚:“嗯。”

“老婆這麼叫我, 也挺好聽。”

紀離見他不生氣了,感覺這個事情應該徹底過去了, 就也跟著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解釋:“……是因為馮家人都這麼叫你,我覺得他們也有點太自來熟了,怎麼聽都不順耳, 所以就……”

紀離也形容不出,為什麼一聽馮家人叫暮楚,他也跟著叫了。

齊暮楚卻說:“所以寶貝是想爭奪這個稱呼的所有權嗎?”

“是的!”

紀離聽了, 心想還得是齊總,剔透,自己怎麼想的他都知道。

他眼睛一亮:“就是那種感覺!”

齊暮楚又是一笑,嗓音重新變得溫柔:“那以後隻給離離一個人這麼叫。”

平日裏, 其他人都極難看見齊暮楚露出這樣溫和、不具攻擊、甚至充滿愛意的一麵。就連站在角落裏的徐輕都盡量望天,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聽見。

但紀離卻因為他的這一句話又愣了愣,微微低下頭望了望地麵,片刻後, 他直接撲進對方的懷裏, 點點頭:“嗯, 好啊。”

“以後都隻能我一個人這麼叫。”

紀離說:“我可是很霸道的。”

“……老婆?”

齊暮楚一開始因為他的“霸道”還有些失笑, 但還是感覺紀離的情緒不對,不禁將青年又從自己的懷裏挖了出來——

“怎麼了?”

紀離努力睜大眼睛,表示:“沒什麼。”

雖然其實還是有什麼的——他還是希望這個世界有更多的人,能親切地去喚齊總的那個名字的。

以家人的身份。

可是見了馮家的奇葩程度,以及被他寄予希望、寧願相信是因為病了,力不從心等原因才沒有阻止馮家人傷害齊暮楚的馮夫人後,紀離如今卻覺得,似乎是沒有可能了。

……“暮楚”這個名字,當然隻能自己叫了。

其他的“家人”都不配。

紀離傷心,是想到這個世界這麼大,馮家有那麼多人,給齊總安排個關心他的親人怎麼就這麼難呢。

但他又並不想在齊暮楚麵前表現出自己的傷心。

甚至不想再提起這件事。

所以他寧願霸道一點、蠻橫一點,宣布:“反正你隻能是我的。有異議麼?”

齊暮楚凝望著他,然後笑了,他重新拉起紀離的雙手、將青年拉向自己的懷裏,麵上帶著欣慰和感激:“沒有異議。”

細雨敲打在玻璃窗上,門廊處燈光似真亦幻,映著兩個人的倒影都長身玉立。

保鏢們還在眼觀鼻、鼻觀心,小徐助理則繼續努力充當背景板,並且忍不住感歎:還得是夫人!

齊總剛才在來的路上簡直了,冷的像座冰山,氣息壓抑得那叫一個嚇人。

可這一會兒的功夫,竟然全無剛才那樣歇斯底裏的感覺了……

這,他們夫人也太會了吧!

也沒見夫人做啥,甚至夫人都沒有對此行進行任何的說明和解釋,就那麼牽牽手、拉拉袖子,齊總的怒火就一下子消失了,也什麼都不追究了……

以齊總的敏銳和理智,任何一個想在他麵前蒙混過關的人都不能夠成功。

然而此時,現在,卻……

齊總,可能真是個戀愛腦叭。

徐助理一邊吐槽,一邊在充滿粉紅泡泡的門廊下,繼續做與世無爭的背景板。

那邊,紀教授已經開始跟齊總“彙報”自己此行的細節了:“我什麼也沒做,也沒說什麼,我差不多也……剛到20分鍾吧。”

齊暮楚:“嗯。”

紀離:“對了,所以你到底怎麼突然這麼早回來了?早知道你會回來,我就不來啦。”

齊暮楚輕輕歎氣:“自然是想給你驚喜。隻是也不知道寶寶需不需要這驚喜。”

紀離:“嗯?我當然驚喜了!”

齊暮楚卻眼睫一垂,聲音上故作委屈:“可是離離剛才瞧見我時,似乎並沒有很開心。”

紀離:“……那是因為驚喜前麵還有一點點驚嚇的。”

不能怨他,實在是剛才帶著霜寒現身的齊總,給人感覺太冷肅嚇人。

……第一次相親見麵的時候都不覺得他有那麼陌生和嚇人……

算了。

反正正如同他剛才說過的,都是自己的,嚇不嚇人都是自己家的。

紀離再度抱緊齊暮楚的腰,鼻息間依舊是熟悉的草木香。

齊暮楚的臉上,寵溺中帶著一些失笑,又帶著委屈的語氣說:“還有昨天我說二號回來,離離也沒有什麼反應。”

紀離:“……還不是我不想打擾你工作!”

“是這樣嗎?”

嘴上問著,嘴角的笑容卻根本忍不住地無限放大。

與此同時,齊暮楚更用力反抱住自己的愛人——雖然猜到是這樣,但猜到與真正聽到老婆這麼說,還是不一樣的。

被按在懷裏根本看不見對方表情的紀教授則老老實實地繼續解釋:“當然是這樣,我……我也有很想你呀。對了呃,那你還記得昨天我問你的問題嗎?你說回來以後告訴我的那個……”

很顯然齊總不會忘。

齊暮楚直接重複敘述:“我以前把我們的婚姻當成是什麼了?”

紀離:“對!”

話音剛落,紀離忽然覺得眼前的光一亮,雨夜裏幾輛車子向著他們的方向開來,是他們之前停在外麵的車子被開過來了。

齊暮楚說:“先上車,再告訴你。”

“好啊。”紀離沒什麼異議。

然而這時候,室內花園那邊卻又發生了騷動,兩名保鏢把守的大門被人從內部暴力拉開。

室內花園光線明媚,與之相比,這個小小的玻璃門廊則要暗了許多。

拉開大門的人又逆著光,紀離看不清他的相貌和特征,愈加無從辨認這到底是誰。隻知道是個男的,應該年紀不大,穿著西裝。

倒是男人背後跟出來的馮家人一語道破了他的身份:“家豪,你可別惹事兒,快回來!”

馮家豪憤憤地回頭看了一眼,說:“你們別管我,今天我就是要找這個姓齊的算賬!”

與馮家人對話完,馮家豪直接望向齊暮楚。

還沒開口說他要說的話,馮家豪就率先注意到兩人還保持著相擁的姿勢。

看清楚那個與齊暮楚互相環腰相擁的人是紀離後,他眼神裏登時露出一種極度嫉妒的目光,不禁一哂:“你們兩個人要不要這麼粘膩?!齊暮楚……嗬嗬,不過如此,看來你也沒有多理智。”

紀教授聽不懂了:“暮楚理不理智,跟與我粘不黏膩有什麼關係?”

用的完全是合理討論的語氣。

馮家豪:“……”

紀離:“而且我老公沒必要向你證明他理智不理智吧,所以馮少爺,您有什麼事兒麼?”

馮家豪:“……”

直接被紀教授一本正經探討問題的聲音給搞無語了。

這次跟在馮家豪身後一起過來的還有紀超和紀越兩兄妹,剛才受到齊暮楚的羞辱,紀家兄妹當然不想就這麼算了,奈何馮家的大人們都拿齊暮楚沒轍,他們兩個也隻能敢怒不敢言。

直到馮家豪過來了。

濱城上流圈的二代們,年齡相仿的人中有個約定俗成的規矩,就是要以馮家人馬首是瞻。

而他們這一輩,馮家豪無疑是表現最為優秀和突出的人。能跟在馮家豪身邊的,要麼同樣出身顯赫,要麼就要有點特色,或者要出類拔萃。

總歸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湊到這馮家三少的身邊兒。

所以在紀超和紀越等人的心中,還是忍不住要對馮家豪表示臣服的。

即便馮家豪忽然就不是馮少爺了,且馮家更傾向於要回真少爺齊暮楚,導致馮家豪在馮家的地位尷尬,未來他很可能就真的不是馮家的少爺了。

但紀超和紀越才知道這個消息不久,還沒有意識到那麼多。

而且他們總歸也把齊暮楚得罪透了,沒得選了,莫不如就直接站到馮家豪的這一邊了。

……事實上以紀超和紀越統統都是後上的族譜、隻能算紀家庶出的身份來說,如果不是這次馮家豪失勢,他們還沒有什麼資格跟上來、做這個馬前卒呢。

聽見馮家豪說那倆人粘膩,臨時上任的馬前卒——紀超和紀越不約而同地抬眼望去……

果然,好……親熱。

這就抱上了。

並且這麼多人看著,那兩個人也仍舊依偎在一起,互相都不撒手的。

……

這好歹還是馮家啊!而且你們兩個剛剛還冷酷無情地把眾人一頓懟,這會兒你們就甜蜜上了,這像話嗎??

紀越本來就壓了一肚子火,當即不客氣地對紀離說:“大哥,你好歹也是個男的,怎麼可以這麼恬不知恥……”

話沒說完,紀越自己先頓住了。

她一直都是被當作大家閨秀來培養的,實在不該當眾說這個詞。而且對方還被齊暮楚護著,這麼說後果可能很嚴重。

但剛才她一激動就沒有過腦子,把真實的想法都罵出來了。這會兒說也說了,此刻她也顧不了那麼多,稍頓過後,紀越幹脆痛痛快快地說下去:“花別的男人的錢有什麼好炫耀的!你好歹也是我們紀家的人,你不嫌丟人我們還嫌呢!!聽說你是被你奶奶養大的,她要是泉下有知……”

“夠了,閉嘴。”打斷她話的人是齊暮楚。

紀越做出了一個忿忿不平的咬牙的動作,表情倔強,不肯低頭。

以前她有多仰慕愛慕齊暮楚,現在就覺得有多失望多委屈……

齊暮楚,那麼強大的齊暮楚,到底為什麼會喜歡上紀離?

喜歡上,並且還是這麼喜歡……難道領了證就是不一樣?紀離他到底有什麼魅力!!

然而事實並沒有給紀越太多時間做出反應,齊暮楚直接給負責守在大門邊的保鏢遞了個眼神,語氣淡漠地說:“給我掌她的嘴。”

保鏢們反應也是快,幾乎齊總話音剛落,距離紀越最近的保鏢就抬手,直接給了紀越一個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直接響徹內外,紀越猝不及防,被打得直接偏過頭去,當場懵了。

眾人:“!”

保鏢們長期訓練,手勁極大,掌風也淩厲,紀越的一側麵頰迅速紅腫腫脹,耳朵嗡嗡直響,半邊臉都麻了。

齊暮楚對紀越說:“既然你還叫紀離一聲大哥,那我就是你哥夫。今天我就勉為其難,替你那個一直在花紀離父親錢的母親教教你,究竟該怎麼說話。”

一旁的紀離:“……”

齊總真是太會說了,他也是甘拜下風。

剛才紀越說他花男人的錢是恬不知恥,那會兒紀離其實也想回懟:可是你媽,你哥還有你,也都在花我爸的錢啊。

不過很顯然,齊總的手段更淩厲,也更符合他的意思——剛才紀越似乎還要拿他奶奶說事兒?

也幸虧齊總讓人抽她了,不然紀離都想自己動手。

那邊紀越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開始捂著臉尖叫。

這輩子還沒有人打過她,今天來參加宴會也是特意化了美美的妝,更何況旁邊一群看熱鬧的,還有好些都是她的朋友或死對頭,眼下被人當眾打了巴掌,紀越已經分不清是麵子更疼還是裏子不疼。

她隻能發瘋尖叫:“啊啊啊,你敢打我!你,哥!媽媽!他打我!!”

任由紀越發瘋大喊,對麵兩個人全程冷臉旁觀。

紀夫人這會兒已經去找紀家家主告狀了,並不在室內花園中,但紀超卻是實實在在地站在紀越身邊。

看見自己妹妹被打,他第一反應是要給那個打人的保鏢也來上一巴掌。

但紀超又沒有特意練過,他的小身板顯然不足以讓他還手成功,反而三兩下的,被那名保鏢反剪了雙手控製住。

“老板,怎麼弄?”保鏢問。

看著以屈辱方式被壓著、掙紮無望的紀超,齊暮楚說:“放開他吧。”

“紀超,紀越……”

齊暮楚隨即稍作沉吟:“你這對後弟妹的名字起的,有意思。”

“他們是被培養,拿來超越你的麼?”

這話他明顯是對紀離說的,所以嗓音低啞帶笑,卻不像剛才那麼淡漠。

這個事,紀離以前倒也聽家裏的管家和司機私底下說過。

說後入門的二少和三小姐名字有蹊蹺,畢竟前麵還有個大少爺呢,這後母的兩個孩子是要超越誰?這可能會衝撞大少。

不過那時候他奶奶已經不在了,家裏再沒有能主事的人站在他這邊,父親也隻是以一句“巧合,別迷信”打發了這種言論,不許人再提。

紀離本身也不迷信,所以對這種情況並沒有表達過想法。

齊暮楚則說:“也對,反正這麼多年了,這二位與離離之間的距離隻是越拉越遠,看來名字真的隻是一個巧合,想迷信也沒用。”

紀離:“。”

說起來,齊總今晚上發揮的有點多啊。

不過怎麼辦,他覺得還挺爽的。

被保鏢放開的紀超也被弄疼了手臂,但他始終是懼怕齊暮楚的,而且他們其實並不占理。

這樣一來,他就隻能將希望重新寄托在馮家豪身上。

紀越在旁邊哭嚎得他煩心,紀超就拉了她一把,壓低聲音說:“你還不嫌丟人?!是想把別人都喊來得知你被教育,讓他們看紀家的笑話?”

聽見這個,紀越才逐漸收了眼淚,隻是一抽一抽的,嘴裏重複著:“他打我,他們竟然敢打我……哥,你要我為出這口惡氣……”

紀超則一味望向馮家豪。

馮家豪也沒想到這紀家兄妹這麼不頂用,一個被當場教訓了,一個幹脆不敢說話。

他內心氣極,又忍不住想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哪裏需要他親自出馬?

那些圍在他身邊三少爺長、三少爺短的人,早就教訓這個齊暮楚了。

……現在,隻能說今時不同往日。樹倒猢猻散。

從他父親當眾宣布齊暮楚才是親生兒子、並且他有意將齊暮楚認回馮家,而隻字未提自己的時候,馮家豪就知道自己這輩子都完了。

那些以前圍繞在他身邊的人,或男或女,或負責出主意或負責賣力氣的,幾乎一夜之間從他的身邊都消失了。

還剩下一些零零散散的,要麼是太不成氣候,要麼就是像紀家兄妹這樣的,與齊暮楚已經結仇的……

這樣想來,馮家豪也隻覺得一陣滄桑。

所幸的是,齊暮楚剛才在裏麵大鬧了一場,態度很明確,他不會回馮家了。

真少爺不回來,那自己就還是馮家少爺。

馮家豪露出了一個極具諷刺也冷血的笑——自從被從前百般疼愛自己的父母選擇放棄時起,那一對夫婦就再也不是他的父親和母親了。

他很清晰地知道這一點。

即使齊暮楚選擇不回來,即使馮家夫婦選擇挽回他,破碎的裂痕也不會修複。

但馮家豪並不會因為被放棄就置氣。他反而要撐住,挺住,借機獲得更大的好處。

餘光瞥見馮夫人也追了出來,馮家豪才開口,直接對齊暮楚說:“不管以前有什麼恩怨,齊暮楚你別太過分!你怎麼可以對你母親那麼說話,她好歹十月懷胎生下你,單憑這點,這份恩情你就永遠還不了!”

恰巧在眾人攙扶中走出來的馮夫人聽見這句話,不禁又開始默默流淚,一臉辛酸和委屈。

“哦?是麼?”

齊暮楚卻說:“正好,我最近也尋到了你的親生母親,她人現在就在隔壁市,需不需要我把地址發給你,方便你現在就趕過去還恩情?”

馮家豪:“……”

眾人:“……”

很好,本來是很煽情的一個場麵,怎麼齊總一開口,畫風就又變了。

是啊,十月懷胎是真,但一天沒養過也是真。

這事兒要真按馮三少的說法,他現在就應該立即啟程去尋找生母了啊,還在這裏說什麼呢?

馮家豪臉上再度呈現出青色。

……他記得齊暮楚以前也毒舌,一張嘴巴猶如一柄鋼刀,開口就往人肉上割,句句犀利極具諷刺,能直接刮得人體無完膚。

但是如今他這功力,簡直比當年還要毒舌了好多倍……

以前的馮家豪雖然身為上流圈頂級二代,能力出眾,人脈一頂一的廣泛,是所有人都巴不得主動結交的人,幾千萬一個億的項目他都看不上眼。

但二十七歲的他還是太年輕了。

這與馮家的環境也有關係。

上一代家主把持家業一直到死的那天,他爸年近六十才當上這個董事長……按這個比例,二十七歲簡直不要太年輕。

所以,當他知道與自己同齡的齊暮楚已經白手起家創業成功、已經到了自己再不可撼動的時候,馮三少爺的的確確,是嫉妒了的。

現在又經曆了這個被抱錯的事實衝擊……兩個沒差幾天出生的人被□□裸地拿出來做對比,他身為一直手握最優質資源的那個,在齊暮楚麵前卻如同雛鳥一般不堪一擊……

這對馮家豪來說,打擊已經不是一般的大。

剛才他們提到名字,馮家豪便也不免想到,自己叫馮家豪,是他爺爺給他起的名字,意為馮家的驕傲,代表他注定要脫穎而出,與眾不同,能帶領馮家走向新高。

前二十七年,他也的確自認為是馮家之最,一直帶著這份驕傲活著的。

直到,他聽說自己與姓齊的,其實是被人掉了包。

“原來這個名字沒起錯,的確是馮家引以為豪的人。哈哈,不過是這麼多年,人錯了。”——在眾人得知真相後,馮家豪親耳聽見碎嘴子的五嬸這麼說。

屈辱就如同一根根無形的鋼釘打在他的七寸上,這些日子馮家豪一直痛得撕心裂肺。

更沒有想到……單論嘴皮子功夫他也比不上齊暮楚!

處處不如人、處處被人擠掉的恥辱感讓馮家豪再也顧不上許多,羞辱齊暮楚,把場子找回來已經成了他的執念。

想到這裏的馮家豪睜著赤紅雙眼,冷冷一笑:“齊暮楚,你現在覺得你特體麵是不是?怎麼,你忘了你以前擱我麵前跪地磕頭,求我放過你的時候了?”

他說到一半的時候,周圍已經響起一片竊竊私語,而紀離也猛地看向齊暮楚。

等他把一句話說完,議論聲被徹底拔高了,紀離下意識死死握住齊暮楚的手。

“……什麼跪地?……什麼、什麼時候?”紀離喃喃。

齊暮楚望向他,眼神依舊溫柔,隻是又摻雜了一點擔憂,輕聲安撫紀離說:“子虛烏有,沒有的事。”

馮家豪卻已經繼續喊道:“你也不是一直像現在這麼風光體麵嘛,忘了你那時候多慘了?哦,那時候也是這個天氣吧,寒冬凍雨,是誰身上插著鋼筋還要向我下跪求饒來著?那血呀……嘖嘖。”

聽他這麼說,紀離臉色一白,驟然想到了什麼,握緊齊暮楚的手也一緊。

而馮家豪根本停不下來,已經恨聲道:“早知如此,我那時候就不應該放過你!當初真應該直接弄死你,讓你給本少爺當狗!……”

“家豪!!”這次阻止他說下去的是馮夫人。

馮夫人聲嘶力竭,直接穿過人群,拉扯住他拚命搖晃:“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你不是答應過媽媽,永遠不提這件事,你還不嫌丟人!你……咳咳咳!!”

可能是情緒太激動的緣故,馮夫人這次是真咳,整個人都快昏厥過去了。

馮家豪這時候才好似如夢初醒,趕緊扶住馮夫人,一臉緊張道:“媽,媽你別生氣,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提……”

雖然表現得十分緊張,但眼底卻沒有絲毫情緒。

“不,都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情緒激動過後馮夫人差不多直接癱倒,被眾人接住後,大滴的淚珠仍舊往下掉。

馮家那邊因為馮夫人的險些暈倒又亂作一團,周圍的議論聲音更大了。

這時候馮秉謙終於趕來了,跟他一起匆匆過來的還有紀離的父親。

一見這場麵,馮秉謙二話不說,直接甩了馮家豪兩個耳光,大罵:“你這個畜生!還嫌不夠給我們惹事!我跟你母親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才攤上你這麼煞星!還不給我滾!你從來不是我們的兒子,以後都不許再說你姓馮!!”

馮家豪被打得渾身僵住,而癱倒、被他接住的馮夫人也一動不動,視線仍注視著齊暮楚的方向,目光呆滯,眼淚一直流,她也隻是一直重複:“是我的錯,是我害了暮楚,暮楚,我的兒子,是我害了我自己的兒子啊……”

而紀父則直接越過這頭的騷亂,望向紀離。

他徑直向這邊走過來,可紀離這會兒臉色極差,根本不想應付任何人了。

一怔過後,紀離直接拉著齊暮楚向玻璃門走去。

他嘴唇有些發抖,望著自己的伴侶說:“老公,我們回家吧。……我,我餓了。”

齊暮楚微一凝眉,還是很快點頭,直接在保鏢們的護送下上了車子。

“離離!……”紀父站在玻璃長廊的門口,欲言又止,卻始終沒有追出來。

而紀離現在已經沒有心情理會其他了。

車子很快被啟動,離開。

外麵依舊飄著雨,車上給人的感覺有些濕冷。

亦或者是紀離單方麵地,將自己代入了寒冬凍雨的那一天……齊暮楚身上插著鋼筋……

他終於知道齊總腰上那塊看著就很深的圓形傷疤,是怎麼弄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齊總好慘一男的。不過跪地求饒是不可能的,當然拒絕馮家也是因為裏裏外外都厭惡透了。

下章貼心小暖包·離又要重新上線啦~

第 67 章

車上, 齊暮楚去握紀離的手。

“離離,你沒事吧?”

“我……當然沒事。”

紀離努力想讓自己堅強起來不要多想,但是還是失敗了。

他扭頭望向齊暮楚的眼睛已經盈滿水光, 眼尾以及眼底也重新布上紅痕。

“……你怎麼沒有告訴過我,當年弄傷你的人是馮家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