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後來沒過兩周,也是湊巧,在一次商業峰會結束後的晚宴上,齊暮楚不小心聽到馮家豪跟他手底下人商量如何追到紀教授的問題。
“那個紀教授頭腦聰明,其他方麵卻不太行。我聽說他一直很難溝通,他說的話別人聽不懂,別人說話他也聽不懂,隻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怪不得,咱們馮哥兩次去學校看他,給他送禮物,他都不認得,還把馮哥跟其他追求者混為一談,竟然敢直接拒絕!”
“那到底是聰明還是傻啊?”
“別管聰明還是傻,人家長得是真好看。靠,我這二十多年,第一次見到一個人長成那樣……又妖又純潔的,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啊?”
“要我說馮哥這麼文縐縐的追人實在太慢了,也不符合咱們的作風。他不是活在自己世界裏什麼都不懂嗎?那咱們就把他綁著帶走,好好讓馮哥教教他,嘿嘿。”
“不好吧,他好歹也是紀家的……”
“他現在不是離家了麼?而且馮哥你想啊,他什麼都不懂,你搶了他又能怎麼樣,直接生米煮成熟飯他又不懂什麼,更不會說什麼。然後馮哥就去找紀總,不愁紀總不同意這門婚事……”
“我覺得這方法行,就是之後馮哥真要就這麼結婚了嗎?”
“結婚又怎麼樣,又不是以後不能出來……”
“哐當!”
“哐當”一聲響,後麵那位的話還沒出來,齊暮楚已經從洗手間的隔間裏走了出來。
馮家豪正在跟三四個人在裏麵抽煙。
猛地看見是齊暮楚,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也包括馮家豪。
“齊……齊總,這麼巧啊。”
齊暮楚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說話,隻是徑直到水池前去洗手。
此時的齊暮楚雖然不像一年後那麼令人聞風喪膽,但名聲響亮,影響力已經很驚人。
馮家豪就算不被家裏叮囑也不敢再招惹他,雖然心裏不服氣還有,但此時也隻能強顏歡笑:“那個齊總,我們剛才開玩笑說的,你應該不會當真吧?”
齊暮楚覺得他這問題問得實在愚蠢。
又隔著鏡子盯了他一眼,齊暮楚慢悠悠地說:“馮少爺這些年還是這麼喜歡玩陰的,沒什麼長進,估計被你禍害的人應該不少。”
馮家豪:“……”
雖然生氣,但隻能繼續裝傻微笑:“齊總這說的是哪裏的話,我這幾個小弟就是在開開玩笑。”
“你最好是。”
撂下句話,洗完手的齊暮楚直接離開。
等在洗手間門口的下屬立馬迎了上來,彙報:“齊總,綏州那邊的事都安排妥當,您隨時可以過去。”
“嗯。”
下屬:“那馮家少爺一直都挺橫行無忌的,他現在雖然老實,但那也隻是在您麵前。我擔心……您說咱們要不要提醒一下紀教授啊?”
齊暮楚聞言看了他一眼。
須臾過後,緩緩說:“那就私人提醒一下。”
……
原本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沒過兩天,下屬卻來彙報:“紀教授根本沒有公開的社交賬號,微信也加不上,發郵件不看,估計是把我當成騷擾廣告或者恐嚇信息了,以私人名義根本聯絡不上啊,這怎麼辦呢?”
齊暮楚:“……”
齊暮楚那會兒正被兩個城市的兩個項目弄得焦頭爛額,當即無奈地扶了扶額:“這麼點小事也需要我給你想辦法嗎?”
下屬嘿嘿笑:“那個,您不是認識濱大理工院的院長嗎?上一次您也算是幫了他們的大忙,你們不才見過麵?要不您給他打個電話,要他提醒下紀教授不就好了?”
齊暮楚:“……”
想起那位傳說中的紀大少爺不僅不是他們這個圈子的,而且感覺應該十分天真無邪。
且他又與家人不睦,是少年離家,很可能孤苦無依……
齊總捏了捏鼻梁,最終還是親自打電話給理工院的院長,管他要那位紀教授的聯絡方式。
院長:“哦?可以問一下齊總想要小紀教授的聯絡方式是要做什麼麼?”
齊暮楚:“是私人方麵的問題。”
——被紈絝盯上需要小心,這種問題還是直接告知當事人比較好。
電話那頭的院長聲音卻忽然興奮:“!哦哦哦……那好那好,等我問一下小紀,如果他願意的話我就叫他直接聯係您。”
之後掛斷電話。
齊暮楚:“……”
當時沒多想。
頂多是覺得院長挺嚴謹的,挺注重下屬們的隱私。
之後齊暮楚就去開會了,連續兩天都一直工作到淩晨兩點,隔天又早起開了個會。
倒完全把這回事給忘了。
連續不間斷的高強度工作讓他胃口差到極致,這天中午飯也沒怎麼吃。
後來坐在車上,他一邊閉目養神,一邊聽坐在前麵的徐輕給他彙報今天剩下的工作流程以及會麵邀約。
“下午一點半,您約了紀教授在濱大咖啡館碰麵……”
“等等,哪個紀教授?”齊暮楚驀地睜開了眼。
徐輕:“呃,就是紀教授啊!”
齊暮楚:“我什麼時候約了紀教授?”
徐輕:“看記錄是前天……哦我想起來了,他打電話過來,說您有私人問題要跟他碰麵……時間地點是他定的,我就先記上了。我還跟您確認過呀?……就前天半夜十二點左右,會議中歇的時候。”
齊暮楚:“……”
他完全沒印象。
也許是在想別的事沒聽到,被徐輕以為是默認會去了。
一見齊總這反應,徐輕就知道可能是哪裏搞錯了。
可他不理解,也實在是好奇到底怎麼了、這個紀教授是誰,齊總以前可沒有什麼私人問題啊!
便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詢問:“齊總?是什麼樣的私人問題呀?”
齊暮楚:“……立即通知楚士銘過去,那是我幫他約的人。”
楚士銘就是他那位很有愛心,卻總也聯係不到紀教授的下屬。
徐輕:“啊??可是楚總他去通州了,今天早上的飛機。”
“……”
齊暮楚抬腕看了眼手表。
下午13:15。
“算了,去濱大。”
徐輕:“嗯?”
回想剛才徐輕說的,他下個會是下午三點。
齊暮楚捏了捏鼻梁:“去那家咖啡館。”
那時候的齊暮楚尚且沒有料到,自己的人生軌道會在那個下午發生變化。
那是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他推開咖啡館的門走進去,門上的鈴鐺叮咚作響,發出一串清新悅耳的聲音。
咖啡館裏沒什麼人,隻有靠窗的角落裏坐著一名青年。
青年穿著白襯衫,沐浴在陽光下,周身上下纖塵不染。
他坐姿很直很正,兩手捧著本厚厚的書,指節修長指骨突出,麵部被書本半遮半掩。
他姿勢很乖,看書專注極了也安靜極了,直到齊暮楚走到近前,青年都沒有察覺。
而走到近前的齊暮楚,也才看清青年玉一樣被精雕細琢打磨過的容顏。
“……您好。”
“!您好……”
青年猛地抬頭,漂亮的桃花眼邊,一枚精致的小淚痣分明顯現。
細白的手指禮貌地合上書籍放下,他俊秀清雋的臉上綻開一個笑容,唇紅齒白的:“是來相親的齊先生嗎?”
“?”
齊暮楚微微一愣。
常年古井無波的鳳眼一瞬間也略微睜大。
片刻後,他竟然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伸出一隻手:“你好,我是齊暮楚。”
作者有話要說:
見麵前,齊總:不感興趣。
見麵後,齊總:真香。
前麵經常有姐妹好奇齊總當初為啥要結婚,終於被我寫到這塊了【叉腰喘口氣】
繼續發紅包哦~
第 72 章
咖啡館裏, 紀離:???
“什……啥?!!”外人麵前向來冷靜淡定的紀教授差點沒直接蹦起來。
發覺還是有人在打量著他們,他唯一做到的也隻剩下控製音量——趴在齊總耳邊喊:“你那會兒不是去相親的?!!”
老婆又變成了一隻小兔子,讓齊暮楚再度忍不住想笑。
但他並不認同紀教授的話, 握緊愛人的手,強調:“隻是一開始不是。”
“見到老婆以後,這不就是了?”
紀離:“……”
紀離不得不深吸口氣。
原本以為是見一麵就成功的相親對象, 搞半天是自己弄錯了?……
不對。
他記得那會兒院長把他找過去, 一臉姨母笑地對他說身邊有個很不錯的年輕人,模樣俊俏, 事業有成,人很正經,雖然是個孤兒,但是清白幹淨, 問紀離想不想相看一番,相處看看。
……
明明院長就是這麼說的。所以不是自己搞錯了。
是院長他搞錯了!!!
當時紀離正麵對理學院三位教授或其家屬的圍追堵截,要把自家兒子、侄子、外甥介紹給他, 場麵堪稱三足鼎立三方爭霸,紀離麵對長輩,總感覺哪個都不好推卸也不好拒絕,但說實話也的確哪個介紹的都沒對上眼……
甚至被這件事搞得有點頭大。
那會兒院長把他叫去、得知對方的目的以後, 紀離的想法也隻是單純的是:哦,院長也加入戰鬥了。
總感覺前麵三位教授介紹的他都相了,那也不差院長了,於是紀離一口答應下來, 直接從院長那裏拿到了電話號, 並當著院長的麵打了個電話過去。
……
沒想到是對方助理接的。
說他們齊總在開會, 有什麼事可以先留言, 助理之後可以傳達。
紀離覺得這蠻正常的,也沒多想,就直接按照自己的日程表,約了後天下午一點半,問對方方不方便。
對方助理職業素質很高,素養也很好,表示會給他記錄,之後他們齊總會再聯絡他。
然後之後的兩天,紀離都沒等到那位齊總的聯絡。
既然沒有另行通知更換見麵的時間和地點,那就是還按原定計劃見麵了。
於是到了那天,吃完午飯的紀離就直接去了那家咖啡館等了。
……
說實話,當初會覺得齊暮楚很適合自己,除了第一眼被對方的大長腿給吸引了,主要原因就是因為對方兩天都沒有聯絡自己……
其他人介紹的相親對象紀離也沒覺得哪裏不好,隻是他們都跟自己聯係得太勤快了一些,有人一天打一遍電話,有人打兩三遍,甚至還有人喜歡微信轟炸。
難得遇見這麼一位約好時間兩天都沒聯係,甚至都沒加微信的人!紀教授第一感覺就是:真好呀。
真清淨。
……
搞了半天對方不聯係自己原來是個烏龍!!
他都不知道約上了怎麼可能會聯係啊!!!
齊暮楚:“……”
這大概就是他不喜歡提過去的事情的原因之一。
——太多的烏龍與巧合才致使了他與紀離相遇、相知。
覺得慶幸的同時,又總是忍不住患得患失。
或許是他的運氣總是不算好的緣故。
曾經經曆了太多失之交臂,所以也會後怕,怕心愛的東西最後也沒有屬於自己。
尤其是對於自己真正在意的東西……
齊暮楚牽住紀離的手,歎氣:“原本還覺得以前是我不懂情趣冷落了紀教授,沒想到原來我能入得了老婆的眼,竟然是因為我乖巧懂事不粘人。”
紀離:“……”what?!
齊總以前不粘人倒是真的。
但是乖巧懂事?
明明是冷酷無情啊!
……不對。
齊暮楚給他解釋了這麼多,紀離也聽明白了。
這裏是他初戀開始地方。
他的初戀是自己。
那也就是說……
不是無情。
是有情的。
而且還是……
“你對我是一見鍾情?!”紀離問。
齊暮楚有點無奈地看看他,又彎起眼睛笑了:“學長終於反應過來了。”
他們兩個分明是並排坐在桌子的一側,可齊暮楚卻忍不住,看起來黏糊糊地分別握住老婆的兩隻手。
戴著同樣款式婚戒的一雙手指交錯,齊暮楚很滿意這樣的畫麵。
其實最初,沒有談過戀愛、跟紀教授差不多同樣不懂感情的齊暮楚,也不知道自己是一見鍾情。
紀離問他是不是來相親的,齊暮楚鬼使神差地答應了一聲後,就直接拉開凳子坐了下來。
當時隻是覺得雖然隻相處了一個小時,但卻莫名覺得那一整個時光都很充實、安靜,也美妙。
就連胃部的不適都消失了。
於是齊暮楚的想法也變成了:不知道馮家豪會不會對這個人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但如果真發生了什麼事,這白玉一般瑩潤剔透的青年該怎麼辦?
然後齊總順利想到解決方案:既然對方誤以為自己是來相親的,那莫不如……
嘴巴先於頭腦,待反應過來的時候,齊暮楚已經問:“那麼紀教授對閃婚有什麼想法和意見麼?”
“閃婚?”玉似的青年似乎沒有聽懂他的意思。
齊暮楚耐心解釋:“就是立即結婚。最好明天就去領證。”
用最慢吞吞的語氣,說著最著急的話。
紀教授:“……”
齊暮楚:“我本身無父無母,也沒什麼親人。無不良嗜好,也無病史。紀教授如果不放心的話,等會我叫助理給你發一份我的全部資料過去。”
紀教授:“倒不是不放心……”
齊暮楚:“婚後財務方麵紀教授不用擔心,這張卡就放在你那裏,家裏一應事務全由你來安排主導。唯一一點是我近一兩年都可能不在濱城,無法歸家,紀教授如果介意的話……”
“不介意。”對麵的青年笑容盈滿麵頰,笑得露出一口的白牙。
當時的齊暮楚:“……”
也是時至今日齊暮楚才知道,原來當初自己說了那麼多,介紹了那麼多,最打動老婆的竟然是最後一條,自己常年不歸家……
想到這裏,齊暮楚也忍不住,又捏了捏鼻梁。
紀離不好意思地笑:“此一時彼一時嘛。我那會兒是比較喜歡一個人待著的。”
“嗯?”
齊暮楚重新抬眼,雙眼再度充滿笑意:“那會兒?那現在不是了麼?”
“現在……”紀離眼珠一轉,想起了自己的戀愛體驗:“現在跟你一起玩,挺好的鴨。”
“真的?”
“嗯。”紀離認真點頭:“真的。”
齊暮楚看向老婆的目光帶笑,看起來十分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