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實是來了雲州之後才和衛南辭走到一起。
“那你這孩子……是何時有的?”
“上元節。”原悄小聲道。
原君恪目光一凜,看向衛南辭:“我沒記錯的話,上元節次日一早,看到你從客棧裏出來。”
衛南辭這會兒忽然有些做賊心虛,忙道:“二哥你別生氣,此事是我……”
“衛南辭!”原君恪一揚馬鞭,“今日老子就要打死你!”
他說著便將馬鞭往原君恪身上抽去,原悄見狀想上前攔著,卻被衛南辭一把護在了懷裏。
馬鞭落在身上,衛南辭一聲也沒坑。
他隻護著懷裏的原悄,讓他不要擔心。
“二哥,他身上有傷!”原悄哭道。
“有傷怎麼不耽誤他讓你生孩子?”
原君恪抽了幾鞭子,覺得有些不撒氣,突然抽出腰間的匕首道:“今日我便閹了你,看你往後能不能管得住自己!”
衛南辭被打的時候倒是沒害怕,他甚至想著讓原君恪多打幾下消消氣。
可一見對方動了刀子,他就慌了,當即撒腿就往外跑。
他可不能就此做了太監啊!
那將來三郎怎麼辦?
原君恪見他跑,隨即便追了上去。
原悄見狀也匆忙追了上去,隻有餘敏行不慌不忙。
“小餘大夫,您不去看看?”金錠子問。
“放心吧,原師兄心裏有數,不會真把人打死的。”他說罷先進屋看了看孩子。
院中,衛南辭因為有傷在身,很快就落了下風,被原君恪製住了。
原君恪嘴裏說著要閹了他,手上的匕首卻沒用,逮著人先是砰砰兩拳。
然而他並不知道,如今的衛南辭早已不是昔日的衛南辭了。
他這結結實實地兩拳打在對方身上,當即就把人打得吐了血。
“二哥!”原悄跑過來抱住他的手臂,“別打了,衛南辭真的有傷,再打他會死的!”
原君恪看著狼狽不堪的衛南辭,顯然也有些意外,沒想到這人竟是真的有傷。
原悄見他沒再動手,又去看衛南辭的傷勢。
“三郎……”衛南辭朝他勉強露出一個笑,而後便昏了過去。
餘敏行很快趕了過來,將人弄到了屋裏。
原君恪一直立在門口,並未進去。
原悄進去看了一眼,得知衛南辭沒有大礙,便又出來了。
他立在原君恪麵前低著腦袋,看起來像是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
原君恪方才那麼一通發泄,怒氣早已消了大半。
這會兒他看著眼前的弟弟,才慢慢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管他願意不願意接受,他的弟弟的確和衛南辭好上了,還給對方生了兩個孩子。
這臭小子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呢,遇事還要哭鼻子,怎麼就給旁人做了爹了?
而且他聽聞生產一事極為凶險,想來男子也不會好到哪裏去吧?
“別哭了。”原君恪道。
原悄抬眼看向他,眼睛紅紅的,看上去十分可憐。
“好好養著身子吧,我走了。”原君恪轉身便要走。
原悄追在他身後,哽咽道:“二哥,你要去哪兒?”
“回京城。”
“二哥……”
原悄想拉住他,又不敢,隻快步跟在他後頭,一邊追著一邊抹眼淚。
原君恪到了門房,讓人取來了自己的馬,幹淨利索地便翻身上了馬背。
“二哥!”原悄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重重的鼻音。
原君恪看向他,目光中閃過一絲心疼,問道:“疼不疼?”
原悄一怔,有點沒反應過來他在問什麼。
半晌他才意識到二哥問的是“生孩子”疼不疼。
原悄搖了搖頭,隨後又點了點頭。
“回去看看那個混蛋吧,走了。”
原君恪一夾馬腹,快速朝著雲州城的方向而去。
原悄跟在他身後追了幾步,隻覺心中又難過又愧疚。
原君恪離開別院之後,便去城中拜訪了裴斯遠和餘舟。
兩人似乎早就料到他會來,並未表現出太多的驚訝。
“師父,您一直都知道?”原君恪問。
“嗯。”
“為什麼不告訴徒兒?”
“怕你大義滅親,也怕你閹了小衛。”
實際上,裴斯遠不告訴他的最主要原因,是覺得這是原悄的家事,他不好過多幹涉。說白了,這種事情若是原君恪自己看不開,他從中再怎麼調停,也解決不了根本的矛盾。
需得讓原君恪自己心甘情願地接受了這件事情,才能算是解決了問題。
“動過手了?”裴斯遠問道。
“打了幾下,衛南辭那混蛋……如今變得跟個廢物一樣,兩拳就吐了血。”
“你可知小衛是如何受的傷?”裴斯遠道。
“徒兒不知。”
“原悄生產時大出血,人都快沒了。小衛為了救他,豁出了大半條命,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才醒。”裴斯遠道:“他那身子骨你是知道的,養了三四個月了,還這麼不堪一擊,你該知道他傷得多重。”
原君恪眉頭微微一擰,眼底閃過一絲動容。
“你是原悄的兄長,你生氣是情理之中,當年得知餘先生有孕,我那位嶽丈大人也恨不能將我打死出氣。”裴斯遠自嘲地一笑,“但作為你的師父,我還是希望你能想清楚,你是希望原悄能找個門當戶對的人成婚卻一輩子不得順遂心意,還是找個你不怎麼看得上,卻願意為了他連性命都不顧的人?”
“徒兒明白了,多謝師父教誨。”原君恪朝著他行了一禮。
裴斯遠見他眼底的怒意消了不少,問道:“方才見著兩個小的了?”
“嗯。”原君恪聽他提起那兩個小的,眼底的戾氣更少了幾分。
“大的那個長得像小衛的,叫衛年糕,小的那個叫原小木。”裴斯遠道:“大名還沒取,說是等著回京了再說。”
原君恪聽到此處,鼻子也不禁一酸。
先前的怒意消退之後,如今心裏隻剩對原悄的心疼了。
“不再去看看?”裴斯遠問。
“算了吧,孩子那麼小,總不好叫他們那個便宜爹真沒了性命。”原君恪道。
他說罷又朝裴斯遠行了禮,便告辭了。
裴斯遠心知他的性子執拗,需要一些時間來徹底消化這件事,便也沒挽留。
隻是,原君恪走了不多時,又著人送來了兩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