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也來參加了小雲的遺體告別儀式,當他走出告別大廳時,他就走了,他又去了黨校。胡總沒有來參加告別儀式,他仍然是“病著”。胡總當然是知道小雲出事的事,也知道什麼時候舉行小雲的遺體告別儀式。可他不想在舉行小雲的遺體告別儀式的時候“康複”,那是因為他知道,這麼早就康複是沒有什麼實際意義的。因為隻有他是這個單位最早知道金總已經癌症纏身的消息,依他對這種病的了解,他知道金總肯定是不久於人事了……
走出殯儀館時,小雲的父母上了一輛大客車,那是何主任特意安排的,好讓小雲的骨灰和護送骨灰的她的父母坐在這輛車上,大客車往金總家開去。在大客車的後麵還有幾輛拉著單位人的客車,那幾輛車半路上就和前麵的那輛車分手而直接去了單位。
在小雲父母所坐的那輛大客車的前麵的另外一輛轎車上,正坐著金總。就在金總剛剛離開殯儀館沒有多遠時,金總接到了一個電話,他沒有搞清楚那電話是從哪裏打來的,臉色就已經全變了。那是一個讓他比小雲的死還感到更加無比震驚的電話,他們在這座城市裏的一條商業街——普希金大街上的一個正在施工的工地發生了垮塌事故。他迅速趕往那裏……
與此同時,快要到了黨校的安然也接到了電話,讓他馬上趕往商業街工地。
當安然聽到這個消息時,他先是震驚,隨後馬上就鎮靜了下來。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事故現場。他到達那裏時,金總和伊茗也剛剛趕到那裏。除了他們之外就是為數不多的本公司的幾名中層幹部和工人。金總先是了解了情況,這是一處剛剛澆築完了一層的水泥頂板沒有多久的施工工地,是一處頂板塌了下來,裏麵壓住了一個人。有幾個受了傷的工人已經逃離了出來。
工地周圍是由擋板圍著的,又是一層樓出了問題,外麵的人知道的不多。這時,金總當即表示,要讓在場的幾位技術部門的處長和工地施工的負責人安排人進到事故現場裏邊去救人。
“金總,這樣不行,這樣太危險。看樣子,也許還會垮塌。”安然說道。
金總根本就沒有想征求意見的意思,一聽安然這樣說,就火冒三丈,“那你的意思是見死不救了?”
“金總,越是在這樣的時候,我們越是需要冷靜一點兒,現在底下埋的是一個人,你這樣蠻幹的話,怕是更危險?”
“那我們就這樣等著,等著眼睜睜地把這條生命斷送了?”
安然努力抑製著自己的情緒,“我的金總大人,你要蠻幹的話,可能斷送的還不止一條生命!”
金總根本就聽不進去安然的話,站在旁邊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這時,有幾個人已做好了進到裏麵去救人的準備。金總對著他們並非特指地說道:“救人,快上,救人要緊。”
正在他們其中的幾個要往裏進的時候,伊茗搶先一步站在了他們前麵,“不行,不能上,應該按安總的意見辦。我們不能在往裏填人了。”
金總一看伊茗竟然敢把人阻擋住了,兩眼就瞪得更大了,“你才來幾天,你懂什麼?你也敢在我麵前發號施令?你給我躲開,你馬上就給我躲開!”
“金總,這不是來得時間長短的問題,你都做了那麼多年的房地產公司的老總,你應該明白,在這種情況下,完全可能還會繼續出問題。我就是學這個專業的,在這方麵還多少有一點兒知識。金總,不能再耽誤時間了,快點兒向上級彙報,必須有專家到場,越快越好。”
“我什麼專業知識也沒有,可我就是專家,我就知道救人要緊。救人,這就是眼前的專業。”金總又一揮手,那些人就越過了伊茗和安然,還是要往裏邊闖。
“金總,你不能再固執了,這樣,耽誤的時間會越來越多。馬上向上麵彙報,請專家,還得掛120、110,快,越快越好。”安然焦急地說道。
聽到安然這樣說,那些人都暫時停在了往裏進的路口上。
“向不向上級彙報,這得我定,你安總,還有你伊茗,都必須把你們的位置擺正了,我是一把手,你們必須搞明白。”
“金總,我現在想告訴你,你實在是太無知了,此刻,沒有人在和你爭一把手的位置,這件事,你想瞞是瞞不住的。這裏可能還會垮塌,你想救人,我們更想救人,下麵的人是生命,上麵的人也是生命。金總,你真的就一點兒也不懂嗎?”安然繼續激動地說道。
在安然說這些話的同時,伊茗挪到了那群人的後麵,撥通了上級部門的電話。
金總並不是像安然說的那樣一點兒也不懂,隻有他自己才明白,他最初的想法就是不想上報這個事故,如果能把人活著救出來,那就更沒有必要上報了。此刻,金總看得出來,他作為這個單位的一把手的權威,已經明顯地受到了挑戰,他已經說服不了眼前的安然和伊茗了。他隻有在眼下這個工地上的其他人的眼中還有一把手的權威,他要行使這種權威,他要堅持自己的意見。他又一次地揮了一下手,十幾個人終於衝進了垮塌的工地……
此刻,金總還不知道伊茗在一邊已經把所有應該打的電話都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