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總從安然那裏知道了胡總的病已經好了,真的把電話打給了他,讓他去招待客人。
金總病倒之後,盡管單位遇上了天大的事,單位的許多人還是都抽時間去看過金總。當安然去看金總時,他隻看到了何主任與周處長他們幾個人。其實,在他去之前,就像是趕集一樣去了一大批人,要不是人家醫院裏看到了人太多,影響了正常秩序直往外趕他們,安然就會趕上了那像是趕集一樣的情景。
自從安然去看過金總以後,來看金總的人就更多了,那是大家“革命生產兩不誤”的體現。周處長、何主任他們至於什麼時間來,來與不來,都沒有什麼時間概念。他們來看金總或者照顧金總就是工作,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們從來就沒有為此產生過一絲的不安。在此之前,哪怕是去陪著金總玩樂或者洗桑拿什麼的也不例外,那同樣也被他們視為是一種工作。至於來不來醫院看望看望,來的次數多還是少,那就要看有沒有必要這樣做了。如果有,那就沒什麼說的,如果沒有,就另當別論。按照這種處事原則行事的,最典型的就要算何主任了。
應該說何主任與金總的關係是何主任苦心經營的,要說起來那也太不容易。如今何主任遇到了一點兒難題,那就是金總這回一病,不同於以住,以前病了自己多跑幾趟,他就會好了,他還會是他的上級。而此次不管他怎樣跟著忙前跑後,都怕是無濟於事了,那就是說金總目前的狀況怕是很難再回去做何主任的上級了。就在何主任從陳副院長那裏知道了金總的病情後的那天晚上,他盡管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去了工地,可在工地上的那一夜,他腦子裏始終就沒有離開過考慮他自己今後應該怎麼辦的這個主題。最終他還是想出了結果,一個按照他的處世哲學被他認為最為科學的上策,那就是慢慢地從這些年他苦心經營的和金總的關係中淡出來……
在金總住院後的前一兩天,在來看過金總的人中,除何主任與周處長確切地知道金總已得了癌症之外,其餘的人是不知道這件事的。金總的房間裏擺放著探視者們送來的鮮花,已經讓那裏變成了花的海洋,讓人見到後感到的已不是一種愉悅,而更像是金總躺在了鮮花叢中那般。川流不息的人群更像是在向金總告別,對此,金總與何主任他們是根本就沒有什麼感覺的。最先有了些不舒服感覺的倒是金蕙,她不喜歡這樣的場麵。她把一個個花籃分別送到了護士辦公室和醫生辦公室裏,有的還讓衛生員送到了別的樓層。
正在人流不斷的時候,金蕙被何主任叫到了一邊,說是有話要和她說。她跟著何主任來到走廊的一個拐彎處站在那裏,何主任把金總的病情告訴了金蕙。
“金蕙,你知道你爸爸得的是什麼病嗎?”何主任先開口說道。
“不是說胃病嗎?”
何主任猶豫了一下,便說道,“是胃病,可那是淋巴癌轉移到了胃上。”
“你說什麼,淋巴癌?”金蕙十分地驚訝。
“是,已經確診了,已經沒有多長時間的存活期了。”
“那還有多久?”金蕙的眼淚在眼圈裏打轉。
“最多三五個月,而且還得讓他的情緒良好,這是醫生說的。”
“我爸爸還不知道?”
“當然不知道。不僅是他,這件事除了醫生之外,就隻有你和我知道。”
金蕙再也沒有說什麼,卻慢慢地哭了,她沒有哭出聲來,隻是用雙手捂住了臉輕輕地嗚咽著。
何主任先回到了病房。
金蕙回到病房時,已經是大約二十分鍾以後,她是把臉上哭過的痕跡都清理的差不多了才回到病房的。
金總看著女兒有些疲勞的樣子,便說道:“金蕙,你們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我這裏有這麼多人照顧,沒事的。你們休息好了再來,走吧,放心吧。”
金蕙答應了,她看了看她爸爸的身邊還有何主任,她想到一會兒周處長可能還會來,就答應了她爸爸讓她回家的要求。
出了醫院的大門,他們搭了一輛出租車,上了車後,金蕙就放聲大哭。亞明覺得莫名其妙,就不停地問她怎麼了,她什麼也不肯說,就是一個勁兒地哭著。她越哭,亞明就越害怕,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最後她就完全躺在了亞明的懷裏。一路上不管人家怎麼問她,她就是沒有說,直到回到家裏,她才告訴他,她爸爸得了癌症。
他們坐在大廳裏分別愣了好長時間,才站慢慢起來開始收拾東西。他們把牆上掛著的小雲的遺像摘了下來,把那些擺著的供品都清理了一下,把窗戶打開換了換空氣。這時,金蕙才想起他們兩人都已經幾頓沒有正經吃飯了,還是應該做點兒飯吃,當她走到廚房一看,什麼能做的東西都沒有。她就讓亞明出去買點兒東西回來,亞明下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