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郭援朝是安然和白潔戀情的見證人,那不僅僅是因為他曾經在大學裏和安然同窗四年,更是因為當安然在大學裏或者在大學裏生病,最思念白潔而又不能相見時,隻有郭援朝是他心靈故事的傾聽者,而安然所有的情感經曆,都能引起他的共鳴。那年白潔不告而別時,安然沒有地方去訴說,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安然首先想到的就是他,是他成了安然重新堅強起來的骨骼,是他成了安然又感覺到了生活仍然是美好的那種情愫的調色板。除了這些之外,安然還看好的是他的這位老同學後來走進律師隊伍後,還能夠保留住的那原始的還沒有被銅臭淹沒的那份純樸。
安然和郭援朝坐進的是一個四個人用的包間,那張小方桌是擺在靠窗的位置。服務生很快就把菜上齊了。他們要了一大堆啤酒,喝了起來。
“援朝,你連個電話也不打就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他們先幹了一杯,安然又拿起了酒瓶往杯裏倒酒,邊倒邊問。
“主要就是想見見你,這麼長時間沒有見麵了,還有點兒小事也想順便了解一下。不過,其實了不了解都行,既然來了就順便說說。”
“你想了解什麼?既然來了,管它有沒有必要的,就說吧。”
“你們公司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煩,你知道嗎?”
“你是指哪方麵的麻煩?最近的麻煩不少啊。”
“你們金總現在還挺好嗎?檢察院還沒有找過他?”
“今天下午市裏來人了,通報了市檢察院已開始介入了調查,別的什麼都沒說,也不方便問,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他是受什麼事的牽連?”
“不會這麼保密吧?怎麼可能呢?檢察機關可能已搜過他的家了,當然是關於經濟問題。你們一點兒都不知道?那他現在還在上班嗎?”
“上什麼班?自從那天普希金大街工地出事之後,他就住進了醫院,到現在也沒出院,我這才知道已經確診了是淋巴癌,而且已經轉移了。今天市裏來人找我談了話,下午就宣布了由我來主持這個公司的工作,這不,這麼大個亂攤子,亂得很。剛宣布完了之後,就遇到了那麼多的麻煩,什麼事都有,你來的時候,我剛剛坐下還沒有幾分鍾,真是無聊。”他自己喝了一大口酒。
“哦,是這樣,應該說你是高升了,可說實在的,這對於你這個人來說,未必就是什麼好事,這年頭,別人不知道,咱還不知道嗎?在這個世上都已經混了這麼多年了,你做官要是不想撈,就是一門心思地做官,那不就賺了個白忙乎嗎?可要是一味地去撈,怕你還不一定能做到,是吧?我說錯了嗎?”
“要不怎麼說隻有你還了解我呢!再說我現在是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我連個女朋友都沒有,要那麼多錢幹什麼?”安然把幹什麼這三個字強調的很特別。
“你還不知道我是怎麼知道你們公司這些事的吧?最近有人找到我,想讓我作為他們的代理律師,我還沒有答應,我一看是和你們公司有關,我就想到了你。當然,我不是因為和你們公司有關而沒有去接這個案子。”
“那你為什麼不接?給你代理費你就做唄。”
“安然,你也知道,我雖然不像你這樣利索,隻是一個人生活,可我的生活也蠻過得去,要那麼多錢幹嗎?再說了掙那錢也得讓我心靜,否則,沒有什麼意思。就像你們的金總,這回倒好,完了,他就是不得癌症,他也完了,是徹底完了,他的那些錢還有什麼用?隻會讓他擔驚受怕了,外麵救護車一響,他半夜都得起來看看,看看是不是警車來抓自己的。你說是不是?安然。”
安然沒有回答他,而是問道:“你說的那個案子是和我們金總有關?”
“是,這件事挺偶然,咱們市的新時尚裝修公司的老板因為涉嫌一樁經濟詐騙案受到了追究。”
安然打斷了他的話,“你說的就是咱們市挺有名的那家裝修公司。”
“就是那家,幾年前就是他們裝修的廣電大廈工程,後來還著了火。”
“哦,我知道了,你接著往下說。”安然急於想知道下文。
“在這個案子之外,又牽涉到了一宗案子,好像和你們公司有關。據當事人親屬講,好像是你們金總從你們公司挪用了三千萬元,借給了那位老板,那位老板當時就給了金總二百萬作為酬謝。”
“你說什麼?挪用了三千萬?是金總?”安然吃驚極了。
“是,你一點兒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