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了深秋季節。
安然和郭援朝移居加拿大的申請已經正式批了下來。
安然無論是坐在家裏,還是坐在辦公室裏,都有些坐臥不安。他從來就不曾有過這種感覺,這和他見不到白潔時的那種感覺是不一樣的。此刻,安然究竟想到了些什麼?就連他自己也都不是特別清楚。
就要離開這塊生於斯長於斯的土地了,就要離開這個國度了,而且這一去就不再準備回頭,這要和以往的出差,哪怕是出差去國外都大不一樣。自己為什麼要走?而且走得這麼突然,這當然是不需要別人回答的。在他看來,這就是要換一個環境,換一個活法。而真正地離開這個環境的時候,他自己究竟能不能重新振作起來,就連他自己也難以回答。是工作上的原因,還是因為和白潔的戀情,難道自己真的一定要付出走出國門這麼大的代價嗎?
究竟為什麼要做這種選擇?對於安然來說,已經不再重要。
他想到應該給上級部門寫一個辭職報告,他很快就在自己辦公桌上的電腦中將它打好,又直接打印了出來。打印好後,他把它放進了他的文件筐裏。
接近中午時分,市裏又有人來找安然談話,談話地點仍然是上次找他談話時所在的小會議室裏。談話很快結束了,談話的內容是安然又恢複了副總的位置,從此以後不再主持工作,市裏已做出了決定,由胡總出任這個公司的經理。
談話結束時,找安然談話的人希望安然不要有什麼想法,要配合胡總的工作。安然站起來說道:“你們大可不必有這樣的擔心,已經不存在配合不配合的問題了。請你們稍等兩三分鍾,我回一趟辦公室去拿個東西。”
幾分鍾後,安然重新走進小會議室,他手裏拿著的是上午打印好的辭職報告,他把它遞給了他們。
“哦,你怎麼要出國了?這麼大的事我們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其中的那位處長說道。
安然笑了笑,“你們當然不可能知道,這件事我根本就沒想讓別人知道。”
“你就這麼走了?”
安然兩手一攤,“那還要怎麼樣?要興師動眾,要敲鑼打鼓?”
在場的人默然不語。似乎多出了幾分尷尬。
安然又說道:“你們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錯呀,客觀上,這倒幫了我一把,你們是現在才找我談的話,我是在你們之前就把這辭職報告寫好了。至少,你們可以排除了我不配合胡總工作的嫌疑了。”
“安總你想哪去了?哪能呢?沒想到,你會這麼挺瀟灑呀。”
下午開過會之後,胡總就走馬上任了。
胡總走馬上任的時候,還不知道安然辭職一事。胡總坐到這個位置上後高興極了。這次他沒有像以往那樣,一遇到什麼高興或者為難的事都先把周處長等人找到一起喝上一頓。
胡總自從上次在那份離婚協議上簽了字之後,很快就辦完了離婚手續。從那天起,他就離家出走了,他沒有走得多遠,就在這座城市裏。每天不管是多晚,他都一定要到吳雁那裏,這下讓吳雁好不高興。吳雁不知道胡總離婚以後,已經沒有了去處。胡總自從認識了吳雁那天,他倆之間,一個沒有想娶,一個沒有想嫁。胡總知道就憑他自己的出身,他能找到徐寒冰,算是祖墳上燒了高香。所以,盡管他已經離婚,可這天下午,當他接到上任的通知後,他沒有先去吳雁那裏,而是最先把那電話打給了已經離婚的徐寒冰。
“喂,夫人,我告訴你一件特大的好事,上麵找我談話了,下午宣布了我做這個公司的老總了。”
“那好啊,那得祝賀你呀,祝賀你高升。還有什麼事嗎?”
“你就沒有一點兒別的什麼想法?”
“我有什麼想法?我太了解你了,你就是扒了皮,我都能認出你的骨頭,真是小人得誌。你想我和你離婚,是因為你的官小?還是因為你的錢少?你以為你做了老總,我就會和你複婚,就會和你重歸於好?你不是太小瞧我徐寒冰了嗎?你就是做了市長,也別想有那一天了,你不是能找小姐嗎?盡管去找好了,不會再有人管你了。”
胡總放下電話後,確實覺得有點兒灰溜溜的感覺,他沒有想到,自己一下子實現了這些年來夢寐以求的願望後,還依舊讓他的前夫人瞧不起自己。這讓他白天燃燒到了極點的那種熱情,一下子降了下來。如何把這件事告訴他公司以外的朋友們?沒有那麼急,他們早晚是會知道的;把周處長、何主任他們找出來慶賀一下,他似乎已經沒有了那樣做的興趣。在他看來,周處長等人應該主動前來祝賀才算正理。
胡總想到這裏,先是去了夜色巴黎,自己一個人把酒喝足了,飯也吃飽了,最後,還是回到了吳雁那裏。
吳雁在家裏,見胡總這麼早就回來了,而且是酩酊大醉,就覺得與以往不一樣,她又是拖,又是拽,好不容易把胡總弄到了床上,把他的鞋給脫了。
“有什麼高興的事?”吳雁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