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言,你說得一點也沒錯,蔚瀾就是這麼一個人。”初年笑著給他肯定,但厲言的一顆心終於還是沉了下去。
初年望著黑夜的目光,像極了蔚瀾偶爾發怔的樣子,厲言始終都記得,每每在歡愛過後,蔚瀾總喜歡一個人看著天空默默的喝酒,她喜歡酒,已經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她不會喝醉,卻總是喊著自己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大概就是用來說蔚瀾的。
即便不用心看,厲言也知道她是個有故事的女子。
初年說:“蔚瀾曾經有個男朋友,他們很相愛很相愛,他們在一起多年,彼此說服各自的家人,經曆過磨難,終於走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但是後來,在新婚的前幾天,蔚瀾與男孩子發生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爭吵,那夜男孩子獨自在酒吧喝了很多很多的酒,在淩晨回家的公路上發生了重大的車禍,車毀人亡,最終連屍體都沒有找到。蔚瀾在結婚前失去了他,從此她就像變了一個人,遊戲人生,瀟灑肆意,再也不相信愛情。她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愛上酒這個東西的。她總覺得有一天,她也會像她愛的男孩子一樣,在酒後死於非命,這樣才算公平。從那時起她的心就已經完全被封閉了起來,或者說,不是她不願意去愛別的人,而是那顆可以愛人的心,在男孩子離開時被一同帶走了。沒有了心,她也失去了愛人的能力。”
這是一個普通爛俗到甚至有些狗血的故事,但初年每次回憶起來,眼眶都忍不住發酸,在最愛的時候離散,生死離別,被留下的那個總是最不幸福的。蔚瀾不幸福,或許她表麵上總能笑的無所顧忌,但她不幸福,她有滿是黑暗的回憶,那片黑暗,漸漸吞噬掉了她殘缺的光明。
現在的蔚瀾,是內心缺少陽光的女子。
厲言的眼瞼低垂著,想起蔚瀾驕傲笑著的樣子,倔強孤傲的神情。難怪,她給他的感覺,總像是一個人站在遙不可及的頂端一般,原來,她從來都是抱著這樣的想法與人相處的。她給自己套上了一副如此沉重的枷鎖,並且從未打算給任何人解開那副枷鎖的鑰匙,她是想要自己這樣下去,直到真的有一天,像那個她愛著的人一般喝很多很多的酒,然後死於車禍或者酒精之下。
多傻的女孩子,將所有的罪都扛在了自己一個人的肩上。那麼瘦削的身體,怎麼承受的了這樣沉重的負擔呢?
那個時候,厲言一度覺得蔚瀾的笑容有些飄渺虛幻,讓他看不清,抓不住,原來,並不是他的錯覺,而是真實存在的。她和很多的男人交往,隻是為了慰藉寂寞孤獨的心理,她的心裏住著一個魔鬼,禁錮了她原有的純真。
“你知道……她會去哪裏嗎?”這個問題有多艱難,多怕初年搖頭,或者告訴他不知道。
初年卻仍是給了他失望的答案:“我不知道。我從來不知道蔚瀾會去哪裏,她說過她想走很多個地方,但到底是哪裏,隻有她自己知道。也許某日的某刻,當她想回來的時候,就會忽然出現在你的麵前了呢?厲言,雖然我們都不相信緣分,但必須相信有些東西是注定了的,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這真的還是厲言所認識的初年嗎?那麼淡然從容,善解人意又聰慧的女子,他怎麼敢想象若是換了從前,初年的口中怎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也許,對於蔚瀾,唯有等待,再也沒有別的出路。正如他們在一起時的那段時日,看去像是他掌握了大局,實際上卻一直都是蔚瀾掌控著所有。她把自己控製的這樣好這樣理智,卻讓他失去了自我。
這世上真的沒有無緣無故的喜歡。或許正是因為那種迷霧一般的氣質,才會讓厲言如著了魔一般無法自已。至少在現在,他肯定自己是愛著蔚瀾的。他想給她一個家,想讓她從此不再漂泊,不再無可所依,真的隻是這樣簡單而已。
但是親愛的蔚瀾,現在的你,又行走在哪一片天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