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舟就沒見過這麼蠢的東西!
他氣得心窩子疼,指著許文玲的鼻尖破口大罵:“你借錢的時候怎麼沒想想你自己可不可憐?就算你沒感覺、你活該吃這麼多苦,我呢?!我欠你什麼了?!”
許文玲能借到的錢不多,就兩千。
這點錢贏舟咬咬牙也就還上了,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麼簡單地幫許文玲還上。
否則會有更多個兩千等著他,許文玲會老想著有人可以給她兜底。
人的劣性就是這樣的,記吃不記打。
而且許文玲還是他的母親,哪怕做錯的人是她,贏舟也天然站在劣勢方。他不可能像李洋一樣打到她守自己的規矩。
他拉著裴天因到病房外的走廊,眼眶發紅:“裴天因,拜托你一件事。”
裴天因掏出錢包,也沒多問:“差多少?”
贏舟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有些難堪:“是差一些。但重點不是這個。我可以把錢還上,但是就怕還這麼容易,她還是會借。我想的是,把錢還給他們。但是拜托這些人繼續天天上門要債,這段時間我不會管她,表麵上也不會幫她還錢。讓她自己處理。”
“但是我怕我一個學生他們不聽我的,所以拜托你幫忙交涉一下
。錢我可以先還一千,剩下的過段時間再還。”
“她知道害怕,興許以後就不會借了。而且還是幫賭狗借……到底要怎麼才能讓他們離婚啊。”
他媽的,真想報警把李洋抓去槍斃了。
贏舟靠在牆上,身體順著醫院的牆壁滑下。然後把臉埋在膝蓋裏,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子喪氣。很絕望。
裴天因看著有些難受,他蹲下,拍了拍贏舟的背,故作輕鬆地說著:“沒事。這幾個人我認識,交給我來就行。”
裴天因轉身去交涉了,也不知道跟這些小混混都說了什麼。反正又是遞煙,又是約好了請吃飯。對麵比他大五六歲,一口一個“小裴”“小天”的。裴天因心裏不爽,臉卻快要笑爛了。
也多虧這種窩囊樣子沒被贏舟看到。
裴天因是一個非常隨遇而安的人,現在環境再怎麼辛苦,也比不過十二三歲在老家,冬天,滿手長凍瘡還要餓著肚子砍柴燒火、洗衣服做飯的時候。
但現在,裴天因心裏久違地出現了一點波瀾。
不說別的,他要是什麼小領隊,混到陳盛那樣。今天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對方幫他做了事,還覺得臉上有光。
這世界要吃人,他得找個機會當人上人。
裴天因想。
等處理完已經是晚上十點。
贏舟還坐在醫院的走廊外,燈光落在他柔軟的頭頂,打出一圈光來。像那什麼小天使。
裴天因走過去,推了推他的胳膊:“走吧,別想這麼多了。明天還要上學呢。”
贏舟站起來,跟在了裴天因的身後。
裴天因的摩托車就停在停車場,他把買車送的漂亮頭盔蓋在贏舟頭上,係好安全帶。又給自己戴上了地攤貨10元購的醜頭盔,踩下發動機,朝贏舟說了句:“坐穩啊。”
贏舟把頭貼在了他的背上,抱住了裴天因的腰。
隔了會,裴天因感覺背後濕漉漉還涼颼颼的。
天上沒下雨。
是贏舟在哭。
贏舟自尊心奇高,或者說擁有的太少,所以那點自尊就被看得很重要;哭都不願意被人看見。
裴天因有些慌了:“沒事吧贏舟?”
他這算明知故問了。半分鍾後,贏舟才悶悶地回答:“我沒事。”
裴天因開著車回到小區。
贏舟摘下頭盔,眼眶鼻子都帶著點緋紅色,臉上蒙著一層水汽。
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扭頭,用手背擦了一下臉上的淚。
裴天因看呆了。
贏舟也是男的,但是……怎麼會這麼可憐,可愛。
他完了。他居然覺得贏舟可愛。
陳盛今年在追一個商場銷售,對方連手都不讓他摸,陳盛給她花了幾千上萬。周圍兄弟知道都笑陳盛傻不愣登,對方玩他呢!
裴天因想原來傻逼的不止陳盛,他也是一隻被迷的七葷八素的湯姆貓。
陳盛還tm比他
好些,起碼追的是女老婆!天經地義。
他這要追的可是男老婆。結婚就不必想了,贏舟還有一定概率是鐵直男。
當然裴天因不是那種付出了一定要回報的人,全憑他樂意。但賭徒上了賭桌,說是玩玩,願賭服輸,又有誰想要空著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