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倩跌坐在地上,隻覺得心髒像一塊沉重的石頭,狠狠地砸了下來,落到不見底的深淵裏去了,她盯著那灰白的骨灰胸悶氣短,就覺得那些骨灰幻化出一張沒有臉麵的人影,怪笑著對她說:誰讓你租這房子,嚇死你。
是呀,誰讓她租這房子?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要命的是,雖然她被嚇得不輕,但她壓根兒就沒打算搬出去,而且,她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殷切,她想知道周潔在這棟別墅裏都幹了什麼,這些骨灰是不是林子揚的?
那個活該千刀萬剮的林子揚!
隻是,周潔怎麼會想到用骨灰養吊蘭?她就不怕林子揚陰魂不散?
曾倩死盯了吊蘭半天,想著周潔的日記,心裏的恐懼慢慢減輕了,本性善良的周潔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殺人的,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是有血性的人?殺了林子揚也是為民除害了,那個卑鄙小人不知道殘害過多少純潔的少女呢。
也許,周潔就是想讓林子揚看看,她周潔會活得多好,所以,周潔才會想出這樣的主意來——用林子揚的骨灰養花。這麼想,很是順理成章,曾倩扶著寫字台站了起來,身上恢複了力量,她決定出去買兩個花盆把花泥盛回去,把這兩棵吊蘭繼續養著,隻是,她堅決不能讓它們呆在書房和臥室裏了,她得把它們放遠點兒,就放在大門口看門吧。
曾倩一點兒沒覺得她這想法很怪異,她不再激動了,她很快冷靜了下來,她甚至想,如果她逼不得已殺了周凱絲,說不定也會用她的骨灰來養吊蘭,有些人活著卻已經死了,有些人死了卻還活著,對曾倩來說,如果這些骨灰真是林子揚的,那周潔就是替天行道,讓一個活著的死人徹底死掉。
地上亂得要命,曾倩決定馬上買花盆去。
打碎的花盆是陶瓷的,質地很好,曾倩可不打算花上百元去買一個花盆盛惡人的骨灰,她拿了十元錢出了門。
拐過兩條街,穿過兩個胡同,曾倩輕車熟路地找到了賣花盆的地方,八塊錢,兩個泥坯的,她把它們拎回了家。
開門的時候,曾倩猛地愣了一下,她剛才去買花盆,怎麼就知道那裏有賣的?她都沒用打聽,好像有人牽引著她,準確無誤地就走到了。
邪性!